倚梅園裏,請安的人陸續的離開了,顧何氏也因身子乏累,離開了大廳。
雲氏斜躺在襯著白虎皮的藤椅上,一旁的丫鬟小心翼翼的打著團扇,舒緩雲氏的疲勞。
本就是盛夏的季節,燥熱的天氣,讓人情緒變得格外的焦躁,雲氏鵝黃色的長袍,不知何時也香汗淋漓,睜眼看見那新留下的丫鬟,此刻竟然打著盹,團扇也是有一陣沒一陣的搖晃著。
“啪……”
雲氏斜眼醒來,一個巴掌打在了丫鬟的臉上,勃然的女人不允許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敢懈怠自己。
“夫人……”
丫鬟撲通跪在地上,眼裏噙滿了眼淚,久久不敢留下。
雲氏對丫鬟苛責是出了名的狠辣,這一點相府上下的丫鬟婆子都是清楚的,隻是顧良安偏袒,她們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小浪蹄子,懈怠了服侍,可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雲氏白了那個丫鬟一眼。
“撲通……”
就在雲氏教訓丫鬟的功夫,近旁伺候的錦瑟突然跪在了地上。
她已經在這裏等候了約摸三個時辰了,因為雲氏入睡,她並沒有好驚擾了這個女人。
“怎麼了,錦瑟?”
雲氏整了整衣服,正襟端坐在斜榻上,一雙丹鳳眼裏,滿是不屑一顧。
“回夫人,奴婢……”
說話間,錦瑟竟然嚶嚶的抽泣起來。原本錦瑟也是想息事寧人的,不過她畢竟是主母的下人,讓一個黃毛丫頭教訓,她心裏怎麼著也是過不去那個坎。
“怎麼了?”
“夫人,奴婢……”
錦瑟抬眸看了眼近旁服侍著雲氏的丫鬟,在下人堆裏,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可在新人的眼裏,讓人聽了她的狼狽。
“好了,你說就好了,這丫頭晾她也不敢說。”
雲氏白了眼瑟瑟發抖的丫鬟,沒用的下人自然不敢說了主人的是非。
“諾……”
錦瑟磕頭將早上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訴給了雲氏聽。
這雲氏一聽,這丫頭竟然敢輕待了自己,怎麼可能善罷甘休,當下臉色陰晴不定,攥緊的手狠狠的打在了那桌子上。
“……不過用了手段,爬了老爺的床,不然蠻夷之地哪來的尊貴……”
錦瑟的話,緊扣雲氏的內心,讓她此刻變得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爆裂的血管充斥著她的腦袋,讓她的頭嗡嗡作響。
“蠻夷?”
雲氏咬牙切齒的說著,雖然在西域邊陲之地,不管怎麼說她也是當地都戶府將軍的女兒,身份尊貴,和顧良安聯姻,雖然是為了在京城有一席之地,可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大家閨秀,絕不允許人這般羞辱了自己。
這顧西涼明知自己的忌諱,偏偏一再的挑釁自己的權威,這自然讓她特別的不滿,更加想要讓相府上下的人尊崇自己。
“錦瑟,她果真這麼說?”
雲氏刨根問底,若說之前,這丫頭怎麼敢跟自己作對,這倒好,大病初愈了,反而轉了性了,三番兩次的跟自己作對,看來這丫頭,還真不容小覷了。
“回夫人,是。”
錦瑟抬眸小心翼翼的偷窺雲氏的顏色,心裏倒是沒來由的緊張。
雲氏才扶上主母的位置,不管怎麼說顧西涼都是相府嫡親的女兒,顧良安會不念及父女的情分嗎?雲氏又會為自己出頭嗎?
“好了,錦瑟我自有分寸,你下去吧。”
雲氏揮了揮手打發著錦瑟,這件事得從長計議。
今晨的請安,她也看到了,顧何氏對她的這個孫女上心的很,比著顧西卿和顧西瑤可是好了很多。
縱然自己現在位份尊貴,在顧何氏的眼裏,怕也是跟著顧西涼格格不入的。
雲氏起身徘徊在整間客廳裏,腦袋拚命的轉動著,她要想方設法,讓顧西涼知道自己的厲害,而不是愛處處跟自己作對。
閉目苦思冥想,往事曆曆在目。
床榻上,一個麵色慘白的女人,顫巍巍的接過湯藥,刺鼻的味道撲麵而來,女人推開藥碗,卻在不經意間,那湯藥已經全部灌進了女人的咽喉。
“啪嗒……”
清脆的聲音驀地響起,殘破的碎片散落在女人的床邊,床邊服侍的女人手足無措,眼睜睜的看著女人如同螞蟻啃嗜,痛苦掙紮而死。
猙獰的麵孔,張牙舞爪的雙手,撲麵而來,“不要走,不要走……”
“啊……”
雲氏緊張的坐了起來,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染個徹底。
那件事一直是她耿耿於懷的事情,她不能再坐以待斃。
“錦瑟……”
雲氏大聲的嚷嚷了一聲,門外伺候的錦瑟應聲而入。
“她知道了,她肯定知道了。”
果敢的女人,從來沒有變的這麼惶恐不安過,從那一天在清荷園看到顧西涼慢慢蘇醒之後,她的心就沒有平靜過,那夢魘久久纏繞著她。
“夫人,夫人,你冷靜下。”
錦瑟上前安撫著躁動不安的雲氏,“奴婢給夫人端些定驚的茶水。”
雲氏長籲短歎,在這深宅大院裏,本身就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她那麼做也無可厚非,畢竟她不想一輩子帶著女兒隻能走側門,外出也讓人指指點點的。
“錦瑟,老爺可回來了?”
雲氏安撫了自己躁動不安的內心,詢問著麵前的錦瑟。
“回夫人,老爺回來了,去了清荷園了。”
錦瑟小心翼翼的回答著。
“這個顧良安。”
雲氏咬了咬嘴唇,如果讓那丫頭說了自己的事,顧良安的偏袒,會讓自己從主母的位置上掉下來,到時候,自己落的還不如張姨娘他們。
“你去外麵盯著,如果老爺從清荷園出來,務必請她到了倚梅園。”
雲氏當即說道。
自從那一日從清荷園出來,顧良安就沒有到過倚梅園一次,想來是生自己的氣了。
雖然請顧何氏中間幫著勸說著,隻不過此刻倚梅園裏,那兩個女兒除卻了一個是第一才女之位,跟那些王孫公子說的上話,但卻沒有一個會像顧西涼那樣,成為皇族二皇子的皇子妃,從此身份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