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人活著,哪有不累的

第347章 人活著,哪有不累的

早上是在一陣鳥鳴聲中醒來的,剛睜開的刹那,還有些迷糊,不明白自己究竟身在何處,直至看到自己身上的明黃色外衫,才恍然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切。

她將蓋在自己身上的衣物取下,躡手躡腳來到山洞外。

他正站在山洞前遠眺,初升的紅日,在他周身暈染出一圈赤色的光暈,使得他看上去,不似之前那般疏離冷漠。

她走到他身邊,將手裏的衣物遞還給他:“皇上不該把衣服給我的。”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接過衣物,順手穿好:“算是回報你昨天的烤肉。”

她聳聳肩,沒再說什麼,與他並肩而立,一起看向遠處地平線初升的太陽:“黑夜再長,黎明總會到來;寒冬再長,天總會到來。”

他挑了挑眉:“索玉公主怎麼也變得這般多愁善感了?”

她揉了揉眼睛,“突然想到中原的這句諺語,覺得挺應景。”

他微微眯起眼:“的確,黑夜再長,也阻擋不了黎明的到來。”說完,他看她一眼:“走吧,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她一臉迷茫:“走哪去?”

他頭也不回:“自然是離開這裏。”

她愣了一下,連忙跟在他身後:“我們不是應該在這裏等候嗎?前麵的路已經被堵住了,我們隻能等人前來救援。”

話音剛落,就聽到連續幾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前方被巨石和樹木擋住的地方,被炸開了一個口子,一隊身著鐵甲的騎兵,率先從被炸出的缺口處湧了進來。

後麵則跟著一隊上百人的步兵,當先的騎兵,一直策馬行駛至容薊麵前方才停下,最前方的一名騎手,翻身下馬,跪倒在容薊麵前:“卑職護駕來遲,還望皇上恕罪。”

容薊抬了抬手:“霍大統領請起,這一次多虧你,才能將亂臣賊子一舉擊潰。”

身著鎧甲的男人站起身,肅然道:“此乃皇上運籌帷幄,卑職不敢居功。”

容薊上前一步,將視線調向遠處安營之地:“人呢?”

“已經俘獲。”

“很好。”男人平靜舒緩的麵容上,驀地現出一絲戾氣:“查出他們是誰的人嗎?”

“是賢王的舊部。”

“賢王。”他冷哼一聲,眸底深處有暗流湧動:“看來老三當初在朝中的布置,並不是隻有那麼幾處,竟然連父皇都小瞧他了。”

“皇上,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自然是殺了。”沒有絲毫猶豫:“但不能這麼簡單的就殺了,朕一向不喜牽連無辜,但這一次,必須要殺雞儆猴了。傳朕旨意,這一次但凡參與作亂之人,整個親族,皆處以死罪。”

“是。”

交代完畢後,他轉過身來,看著蘇墨鈺:“朕說了,朕不會是坐以待斃之人。”轉過頭,接過侍衛牽來的馬匹,翻身上馬:“走吧。”

蘇墨鈺看著他騎在馬背上的身影,不自禁的說了句:“皇上這樣,不覺得累嗎?”

他淡淡丟出一句:“人活著,哪有不累的?”

她突然語塞,說不出一句話來。

本以為要在這裏困上許多天,誰知僅僅一個晚上,謀逆叛亂之人就被全部拿下,甚至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不管容薊這一招是引蛇出洞,還是將計就計,都冒了極大的風險,連自己都被拉入這場早已安排好的棋局中,傻乎乎地為他擔憂,為自己擔憂。

不得不說,身為一個帝王,他不僅僅是合格,而是優秀。

他有著帝王該有的殺伐果決,有著帝王該有的未雨綢繆,有著帝王該有的冷酷決絕,也有著帝王該有的陰詭深沉。

他越來越像個帝王,卻越來越不像自己認識的容薊。

終有一天,他會變成自己曾經憎恨的模樣。

此後幾日,春獵照常進行,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最後,此次春獵以大豐收作為結束,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心滿意足的微笑。

然而,隻有當事人知道,這場春獵,實際上是一場獵物與獵手周旋的遊戲,獵的不是鹿,不是狼,不是獐子,也不是雲豹,而是人,心懷不軌的人。

最終,獵手贏了,而獵物,因為自己的失敗,從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這就像賭博,押上自己最寶貴的籌碼,一切都是自願,與人無憂,最後的輸贏,既是看運氣,也是看技術。

容薊從很早之前,就開始籌謀,這便比他的對手,多了先手之機,凡事都要贏在起跑線上,從這一點看,他已經贏了一半。

賢王已死,但他的勢力尚存,這股勢力擰在一起,如臥榻之地,有猛虎酣睡,豈能令人心安?

為了除掉這股不安定的勢力,容薊以身涉陷,將這股勢力引出,一舉擊破,這才是他此次春獵的主要目的。

蘇墨鈺有些不爽,自己竟然被他給算計了,不知自己他這場狩獵遊戲中,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

哪怕當個棋子都行,可她怎麼看,都覺得自己頂多是個小醜,給人解悶,給人娛樂的。

雪灼坐在她麵前,一會兒搖搖尾巴,一會兒晃晃腦袋,憨傻憨傻的,蘇墨鈺怎麼總有容薊在借它比喻自己的錯覺。

拿出一塊肉幹,遞給雪灼,它卻不吃,渾身的毛瞬間炸起,轉身警惕地朝著某個方位低吼。

她朝雪灼吼叫的方向看去,那裏正站著一名背著長劍的少女,目光越過人群,朝她這邊看來。

少女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睛裏,卻寫著憤怒和不甘。

她拍拍雪灼的腦袋,示意它無需緊張。

雪灼回頭蹭了她一眼,在她身後蹲坐下來。

她揚了揚下巴,眼睛瞥向一旁的椅子,柳絮見狀,這才敢走過來,不過還是不敢離得太近,“你是用什麼法子,收買這隻狼的?”如果雪灼對自己,也能像對她那樣親近,也許,皇上就能允許自己接近他的寢宮了。

蘇墨鈺笑了笑:“雪灼是狼,不是狗,收買不了。”

“我不信。”柳絮看向半蹲在她身後,看上老實乖順,卻眼神凶狠的雪狼:“你一定是耍了什麼手段,這隻狼除了和皇上親近以外,對任何人都有敵意。皇上是它的主人,它對皇上親近是應該的,可你憑什麼,能讓這隻畜生對你這麼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