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不忍下手
不管雪灼之前怎樣威風,總之,現在的它,跟隻蠢貨二哈一樣。
蘇墨鈺撕下一小塊肉幹,某隻蠢狼吐著舌頭,搖著尾巴,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將手中肉幹丟給它,威猛的身子一躍而起,將肉幹叼住。
連續扔了幾次,直到手中肉幹喂完,某隻蠢狼依舊目不轉睛盯著她的手。
蘇墨鈺將手一揚,假裝把什麼東西拋出去,傻乎乎的蠢狼在空中看了一陣,又在地上找了一圈,最後回頭小跑到蘇墨鈺身邊,失望地低嗚起來。
她大笑起來,摸了摸雪灼的腦袋:“還是和以前一樣傻。”
某狼不開心,在她身前來回蹭著,發出反對的聲音。
“反對無效!”她把它拽到身前:“他倒是給你起了個威風凜凜的名字,不過依我看,你還是叫皮卡丘比較合適。”
不合適,一點都不合適!
它還是喜歡雪灼這個名字。
桌上還有最後一塊肉幹,蘇墨鈺伸手去拿,無意間碰到了擱在肉幹旁的匕首。
她怔怔看著匕首,好半天都沒有反應。
雪灼等不及了,一個勁地拽她衣服。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探出手去,卻沒有去拿肉幹,而是將匕首握在掌中。
雪灼不明白她拿匕首做什麼,歪著腦袋,一副迷茫的神色看著她。
“皮卡丘,過來。”她向它招手,聽話的雪灼走到她腳邊,在她的手上舔了兩下。
“對不起……”她低低道,一手繞過雪灼的脖子,一手將鋒利的匕首抵上去。
雪灼還是一副不知所謂的模樣,喉中發出歡快的聲音。
她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敷衍過去了,那下一回呢?
容薊已經開始心生懷疑,以他的敏銳,不可能會毫無所覺,留下雪灼,自己遲早要露餡,它對陌生人的敵意,以及對自己的親密,實在太不正常,就算反應再遲鈍的人,也會覺得奇怪。
不能排除容薊在用雪灼來試探自己,他做事,從來不會無緣無故。
無論如何,雪灼都不能留著了。
對於雪灼的死,她可以編造出許多的理由,比如它突然發狂,攻擊無辜之人,她為了救人,隻好出手將它擊斃;也比如,它突然發狂攻擊自己,她為了保命,隻好忍痛下了殺手;再比如,它四下亂跑,與林中野狼混在一起,被人誤殺。
總之,如果容薊真的追問起來,她怎麼都能替自己脫罪。
而殺死一隻這樣的狼,對她來時,根本就是輕而易舉,它甚至……不會反抗。
深吸口氣,握緊了匕首,拚命壓下心底的那股灼灼哀慟,猛地將匕首朝前一送——
雪灼發出低低的嗚咽,豔紅的鮮血滴落在地。
哐啷一聲,匕首落地。
她悲痛掩麵,終究,自己還是下不了手。
在最後關頭,匕首錯了位,隻割傷了雪灼的前肢。
大概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等待了兩年的主人,要如此傷害自己,雪灼半蹲在她麵前,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喉中不停發出哀傷的叫聲。
“對不起,對不起……”它為了自己,什麼危險的事情都願意做,哪怕自己要殺它,它都不會有丁點反抗,而自己,卻因為擔心被容薊認出來,就殘忍地想要奪走它的生命。
還記得兩年前那次春獵,它隻有巴掌大小,毛茸茸的,連路都不太會走。
小小的狼崽,脾氣不小,無論是誰都不能接近它,卻唯獨對自己,依賴信任。
“對不起……”她抱住雪灼,將臉埋進它厚厚的皮毛中,滾燙的熱淚,沾濕了雪狼白色的毛發。
隱忍了許久的眼淚,像是突然決了堤一般,洶湧而出。
有時候,不哭則已,一哭就停不下來。
雪灼很聽話,任由她抱著,一聲不吭,也不管自己正在流血的前肢,反而用大腦袋輕輕蹭著她,以示安慰。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這麼傷心,當初家破人亡的時候,她都沒有哭得這麼撕心裂肺,而現在,卻像是要把積聚了兩年的淚水,全部哭出來一樣,哭到哽咽,哭到嗓子嘶啞,哭到上氣不接下氣。
好在大部分人都去參加開獵儀式了,沒人注意到讓她,她這才能哭個盡興。
哭了許久,才好不容易止了淚。
拿出鏡子一瞧,臉上的妝都哭花了,原本黝黑的皮膚,黑一塊白一塊,兩頰的麵具也略有些鬆動。
趁著沒人回來,她連忙重新易容,將花了的妝補好。
剛補好妝,就聽帳外傳來一陣嘈雜,夾雜著淩亂的馬蹄聲。
呼,好險。
幸好及時補好了妝,否則真要出事了。
看了眼雪灼腿上的傷口,她歎息一聲,對它招招手:“過來。”
即便被傷害過,雪灼仍是不帶任何戒心地朝她走了過去。
她翻出止血藥和繃帶,將雪灼受傷的腿包紮起來。
“蠢,蠢得突破天際。”自己要殺它,它竟然不躲不避,不反抗也就罷了,連點戒心都沒有。
雪灼卻歡快地搖起了尾巴,一副很是開心的模樣。
她大囧,這蠢狼不會以為自己是在誇它吧。
算了,反正已經夠蠢了,也不會再蠢到哪裏去。
早上是開獵儀式,下午則開始正式狩獵。
容薊對雪灼身上的傷口似乎並不在意,但蘇墨鈺卻主動解釋,說是自己和雪灼玩鬧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它,容薊聽後,隻點點頭,沒有多餘的反應。
蘇墨鈺覺得自己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
終究還是無法做到若無其事,隻要麵對他,平靜了兩年的心扉,就會再次變得躁動不安。
“這林中有不少野獸,一會兒你跟緊朕,不要亂跑,出了事,朕可不管你。”
開始圍獵前,容薊對身後蘇墨鈺警告道。
她有些無奈,既然林中野獸遍布,幹嘛還非要拉著自己一起來?您老人家是閑的發慌吧!
心中這般想著,嘴上卻說:“皇上放心,我很惜命,所以我一定會跟緊皇上的。”
他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那個女子也總喜歡這麼說,可她最後,還是把自己的命給搭了進去。
“出發。”伴隨著一聲悠長的號角聲,容薊當先一騎,策馬衝進了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