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馴服

第131章 馴服

這就是同意了?

蘇墨鈺心中暗喜,生怕皇帝反悔,趕緊去牽閻烈洲手裏的韁繩。

但男人卻死死捏著,就是不肯遞給她。

她連忙使眼色,您老人家是怎麼回事?沒聽見皇上都同意了?不就是借你的馬騎一下,又不是搶你老婆,看你緊張的。

要是壞了小爺的好事,小爺可跟你沒完哦。

可即便她把眼睛都眨抽筋了,閻烈洲還是沒有要將韁繩遞給自己的意思。

“閻少將。”蘇墨鈺耐心耗盡,隻好低聲喊了句。

閻烈洲這才像是回魂了一樣,一臉為難地把韁繩遞給蘇墨鈺。

赤雪都多烈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匹馬雖然陪伴了自己五年,與他感情甚篤,但第一次將它馴服,也是花了自己不少力氣的,有一次,甚至被赤雪甩下馬背,差點死在馬蹄之下。

再怎樣欣賞蘇墨鈺,事實就是事實,自己馴服赤雪尚且艱難,又何況手無縛雞之力的蘇墨鈺?

“蘇兄弟,我看還是算了吧。”實在擔心,忍不住勸道。

一旁的閻婉清聽到,笑著說:“哥哥,蘇侍郎既然這麼有把握,你就讓他試試好了,皇上不是都說了嗎,有大內護衛在旁照看著,不會有事的。”嘴裏雖然這樣說,但其實盼著蘇墨鈺最好能被赤雪給摔死。

蘇墨鈺朝閻婉清投去“感激”一瞥:“還是閻小姐有眼光。”

閻婉清皮笑肉不笑:“那蘇侍郎就趕緊給大家展示展示你的本領。”

蘇墨鈺豈能不知她在想什麼,自己要是真被摔死,她絕對是第一拍手叫好的。

不過,我豈能讓你如願?

牽起赤雪的韁繩,將其拉到對麵開闊的一片草地。

從蘇墨鈺牽上韁繩開始,赤雪就在不停地刨著後蹄,鼻子中呼呼喘著氣,很是躁動。

蘇墨鈺咬咬牙,抓緊韁繩,猛地翻身而上。

但赤雪畢竟不是一般的馬匹,在她翻身的瞬間,猛地朝一旁跳去,同時用馬屁股對著她,用力抬起後蹄。

幸好蘇墨鈺早有準備,即使往一旁側身,躲了開去。

可雖然躲開了赤雪的攻擊,但第一次嚐試上馬,卻以失敗告終。

圍觀的人群中立時有嗤笑聲響起,閻婉清故意放大聲音說,“哎呀,蘇侍郎你沒事吧?你可小心些,不行就算了,千萬別逞強,赤雪是萬裏挑一的絕世寶馬,也是會挑主人的。”

蘇墨鈺哪裏有心情去理會她,今日無論如何,她都要把眼前這頭畜生給馴服了。

一把抓住赤雪的鬃毛,借著它彈跳起來的力道,一個旋身,單手撐在馬鞍上,強行翻上了馬背。

可雖然坐上去了,但赤雪卻瘋狂得來回跳動,想要將背上的蘇墨鈺給甩下去。

蘇墨鈺伏低身體,整個人趴在馬背上,同時死死抓住韁繩,無論赤雪怎麼跳騰,都將她甩不下去。

不過就算這樣,蘇墨鈺也被它顛地七葷八素,天旋地轉。

一番折騰,赤雪也累了,竟停在原地呼哧呼哧喘著氣。

蘇墨鈺以為成功了,便放鬆了抓著韁繩的手,正要擦一擦額上的汗,誰知胯/下的馬突然疾奔起來,蘇墨鈺嚇了一跳,還未抓穩韁繩,就被一股大力給甩飛。

心道不妙,這要是摔出去,不死也要重傷,雖然情勢危急,但她還是牢牢抓著韁繩,粗糲的韁繩緊緊勒著手掌,掌心一陣燒痛,大概是被磨破了吧。

顧不上疼痛,她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扶在馬鞍上,就這樣被烈馬拖著在地上狂奔。

剛與侍衛長一起安排好今日狩獵事宜的容薊,遠遠瞧見這邊的場景,幾乎驚得魂飛魄散。

那家夥到底在幹嘛?竟然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蘇侍郎,趕緊放手!”他身形一掠,便朝蘇墨鈺所在方位急趕而去。

蘇墨鈺聽到他的聲音,轉頭一看,頓時驚得大叫:“走開,誰都別過來!”

敢對太子這麼說話的,也就隻有她了吧?

閻婉清臉色有些不好,瞪了蘇墨鈺一眼,便提起裙擺,小跑著朝容薊迎去:“殿下,您就別cao心了,這是蘇侍郎在跟我哥哥打賭呢。”見容薊目不轉睛盯著場中的蘇墨鈺,閻婉清連忙挽住他的胳膊,強行將他的注意力拉回:“這件事可是皇上親自應允的,蘇侍郎自己也很有信心,雖然小女不信他真能馴服赤雪,不過既然他要逞強,就給他這個機會好了。”

容薊用力甩開她,看都不看她一眼,便朝著閻烈洲走去:“你這是想要他死!”

麵對容薊質問的眼神,閻烈洲也頗為愧疚:“我隻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他竟當真了。”

“赤雪這種產於宛地的寶馬,天生性烈,即便你我都很難將其馴服,你竟然讓一個弱不禁風的少年去嚐試製服?閻烈洲,你懷的什麼心思!”容薊心中急痛,竟難得情緒失控。

閻烈洲也很為蘇墨鈺擔心,但聽了容薊的話,神色一整,咄咄反擊:“殿下這話說的就不對了,赤雪天性狂烈沒錯,但蘇兄弟卻並非弱不禁風之人,相反,他意誌堅毅,有著常人不及的堅韌心性,絕非那種軟弱怯懦,輕易向命運妥協之人!”

容薊窒了窒,心裏說不上什麼感覺,這人自以為很了解蘇墨鈺麼?他們才相識了幾天而已!

“閻烈洲,這種話從你口中說出來,還真是難得。”他眼神暗沉,“蘇墨鈺不是你手下的那些兵,他是什麼樣的人,孤比你清楚!”停了停,覺得不妥,又補上一句:“還有,弱不禁風與心誌堅毅是兩回事,你莫要搞混了。”

閻烈洲是個不擅與人爭辯的人,但今天不知怎麼了,竟是容薊說一句,他反駁一句,似乎跟他杠上了一樣:“殿下習慣了身居高位,難免喜好發號施令,但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自由,殿下不該妄圖幹涉。”

“孤妄圖幹涉?”容薊氣極反笑:“孤是真正將蘇侍郎當友人看待,才會為其擔心,反觀閻少將,似乎根本沒有一顆為他人著想的心吧。”

閻烈洲繼續懟他:“正因為將對方當做朋友,才願意尊重他的一切選擇。”

“你……”容薊第一次發現,原來閻烈洲也這般能說會道,少年時期,他沒少和他打架,那時候自己總是輸,但在言語上的爭執上,閻烈洲每次都隻能甘拜下風。

兩人正吵得不可開交時,人群中驀地發出一連串的驚呼,他猛地側首,竟看到蘇墨鈺被甩至馬頭前方,而那匹赤色的烈馬,正高高揚起馬蹄。

一瞬間,心魂懼裂。

一把搶過身旁侍衛的弓箭,便欲將赤雪射殺。

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弓弦還未拉開,馬蹄就朝著蘇墨鈺狠狠踏下。

不用看,也知道下一幕,必然是血濺當場!

幾個膽小的世家小姐,已經害怕得捂上了眼睛。

淑妃也驚得臉色發白,一下子氣沒上來,竟昏了過去。

同時,處於所有人目光焦點中的蘇墨鈺,卻是不驚不慌。看準馬蹄落下的瞬間,身體往一側滾去,手裏的韁繩往上一拋,牢牢拴住馬頭,緊接著借力而起,在馬蹄觸及地麵的瞬間,整個人扒在了馬脖下的下方。

赤雪似乎懵了,一時間沒有反應,她趁機翻身而上,重新掌控了主動權。

但即便如此,馬的烈性還是沒有完全磨掉。

經過剛才一事,皇帝也怕真的出事,於是趕忙出聲道:“蘇侍郎,下馬吧,赤雪性子太烈,可別隻顧著逞強,丟了小命。你的表現不錯,朕可以賞你……”

話未說完,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赤雪,突然狂躁起來,一聲長鳴,便撒開四蹄朝著密林深處狂奔而去。

皇帝反應還算快的,立刻命令道:“快,給朕追上去,務必將蘇侍郎毫發無傷地帶回來!”

侍衛們紛紛上馬,準備追入密林。

“皇上,若是製服不了那匹烈馬,該當如何?”侍衛長追去之前,問了一句。

皇帝看了眼閻烈洲,沉重道:“實在無法將之馴服,便殺了吧。”

閻烈洲一聽,神色頓時就變了。

那可是陪了他五年的戰馬,親如兄弟,要不是看它整日在府中的馬廄憋得慌,這一次也不會帶著它一起來。

容薊伸手,在他肩上按了按,阻止了他的請求:“稍安勿躁,這隻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最後手段。”

閻烈洲苦笑一聲,將準備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約莫半刻鍾過去了,但蘇墨鈺那邊還是沒有動靜。

閻烈洲終於按捺不住,牽過一匹馬,翻身而上。

容薊神色一凜,嗬斥道:“閻烈洲,你想做什麼!”

閻烈洲一邊從護衛書中接過長弓,一邊道:“赤雪也算是我的戰友,我和它之間,有著五年的情分,就算要死,也隻能死在我的手中。”

容薊蹙了蹙眉頭,沒有說話,閻烈洲驅馬前行,誰知沒走多遠,就見前方的密林中,一人一騎,緩緩自林間步出。

所有人都驚呆了,那竟然是騎著赤雪的蘇墨鈺!

前一刻還癲狂躁動的馬匹,此刻竟然無比乖巧,任由她騎著,安靜溫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