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雙刃劍

第97章 雙刃劍

一番連消帶打外加恐嚇,那老板就鬆口了,最終以八百兩銀子的價格,將若白的身契賣給了她。

一出綠水閣的大門,蘇墨鈺便將買來的身契丟給若白:“從今天起,你就是自由人了。”

若白愕然道:“公子花大價錢買下我,難道不是要我為您賣命?”

她看著他驚訝的模樣,不禁笑道:“我是打算讓你為我做事,卻不是以這種方式。”她指指他手裏的身契:“若非心甘情願,隻怕也不會盡心盡力。”

若白捧著手裏薄薄的身契,感覺重逾萬斤,他艱澀道:“公子這樣做,實在冒險。”

“冒險嗎?我不認為。”她背著手,緩緩朝前踱步,仰望夜空,心情很是愉悅:“我討厭束縛,也討厭假仁假義的尊敬,我若依然捏著你的身契,讓你像在綠水閣一般做事,於你而言,隻不過從一個牢籠到了另一個牢籠。真正的人才,是飛翔在天空的鷹隼,而非困於牢籠的金絲雀。況且,你之前不是說了嗎,你不喜歡強人所難,所以,我給你選擇的權利。”

若白神色複雜:“公子是個很特別的人。”

“不是我特別,而是你的眼界太狹窄。”

“或許是吧,但在小人眼中,公子的確不同凡響。”他的手裏,還抱著自己的那尾長琴,指尖輕輕撫摸琴身,低低道:“那些市井傳言,原來都是假的。”

知道他指得是什麼,蘇墨鈺頭也不回道:“你怎知一定是假的?我之前就說過,人不可貌相,誰知道我骨子裏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再者,每個人臉上都戴著一張麵具,你看到的,感受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竹青聽著倆人的談話,都快被繞暈了,少爺最近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像變得越來越奇怪了,尤其是在自己提及太子殿下的時候,他的樣子更古怪,誰能告訴他,在東郡的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有,他們現在不是該回府了嗎?但現在走的這條路,似乎並不是回府的路。

想問又不敢問,對於少爺究竟喜歡男人還是女人的問題,他一直都很糾結。

此刻天色已晚,街上已經沒什麼行人了。

隻有沿路兩旁,依舊燈火璀璨,絲竹聲聲,時不時還有歡聲笑語從樓閣中傳出。

蘇墨鈺在前,若白在後,兩人就這麼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緩步朝前走著。

一個沉靜,一個安寧,蘇墨鈺不說,若白也不問,隻有竹青急得抓耳撓腮,這到底是要幹嘛去啊!

華麗的燈光漸漸暗下來,三人已走到了紅粉街的盡頭,遠離了紛雜喧囂,這裏就好似另一個天地。

晚風吹過,蕭蕭作響。

蘇墨鈺緊了緊身上的鬥篷,抬起頭來,看向對麵的一座廢棄樓閣。

那樓閣看上去很是破舊,卻依稀能分辨出從前的輝煌。

“你看這裏如何?”她忽而輕聲開口。

竹青正納悶她在跟誰說話時,若白上前一步,與她並肩:“不好也不壞。”

她微笑著點頭:“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竹青看著眼前破破爛爛的房子,心裏直犯嘀咕:這麼破舊的房子,比起太師府來差遠了,少爺不會是想把這個破地方買下來吧?

蘇墨鈺不知竹青在想什麼,要是知道,一定會回答他,不是想買下來,而是已經買下來。

“這裏,就是你今後的新家。”蘇墨鈺抬手指著麵前的樓閣。

若白仰起臉來,由衷道:“嗯,我很喜歡,多謝公子。”

天上的星辰越發明亮,清輝遍地,安逸祥和。

“不知我的這個新家,叫什麼名字?”若白微微側首,看向身旁的人。

蘇墨鈺抿著唇,眼中帶笑:“一品居。”

“一品居。”他將這三個字置於唇齒間咀嚼,亦是眸中帶笑:“好名字。”

她的一品居,若白的新家。

這個組合,她甚至喜歡。

……

一壺清酒,一隻燒雞。

蘇墨鈺隻提著這兩樣東西,便去串門了。

望著眼前整潔雅致的小四合院,蘇墨鈺感歎,容朝真是太會享受了。

抬手敲門,不一會兒,門扉便被打開。

看到她,容朝似乎並未感到驚訝,“墨鈺,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望我?”一邊說,一邊將她迎了進去。

蘇墨鈺左顧右盼,小小的院落,卻是應有盡有,一把竹椅,一襲涼風,院子的角落裏,還辟出了一小塊菜園。

這種雲淡風輕,逍遙閑適的生活,正是她所羨慕的。

舉起手裏的酒和燒雞:“今天下值早,順便過來看你。”

“梅花釀?”男子眼神一亮,歡喜地接了過來:“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的?”

“啊……”她不好意思地擾擾頭,覷著他的神色:“其實是……是太子殿下無意中提及過。”

他神色如常,並沒有因提及容薊而感到不自在:“以前,我和他總是喜歡偷喝宮裏的梅花釀,那時候他還小,每次都隻能喝一點,要不然,就會醉得不省人事。”

她訝然:“這種一點烈勁都沒有的酒,他也會醉?”

他拿出兩隻不大的瓷碗,放在石桌上:“阿薊的酒量一向不好,就是現在,也喝不了幾杯。”

是嘛?她倒是不知道,那人看起來一本正經氣勢十足,渾身冒著一股假禁欲氣,沒想到酒量也這麼差。

剛要在石凳上坐下,被容朝攔住:“石凳上涼,你坐這個。”他搬了把木質的條凳,放在蘇墨鈺身後。

自己哪有這麼弱?再說,大姨媽已經走了,就算坐石凳也不會怎麼樣。但容朝的好意,她不忍拒絕:“那你怎麼辦?”

“我皮糙肉厚,沒關係。”他說著,便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總覺得容朝有些過分照顧自己了,好歹她是以男性的身份示人,一個大男人,哪能那麼嬌貴。

打開酒壇,一股馥鬱清新的香氣,立刻縈繞鼻端。

容朝端起碗來,“我就先幹為敬了。”說著,仰起頭來,灌了好幾大口。

沒看出來,容朝平日裏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的,喝起酒來卻這麼豪爽。

“墨鈺。”一口悶幹後,他將瓷碗放下,語聲微沉:“雖然你將朝臣的注意力都引到了蘇慶生身上,但端王此人,凶戾記仇,你以他為刃,借刀殺人,辦法是好,但這卻是把雙刃劍,你自己也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