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金風玉露(六)

番外篇 金風玉露(六)

噗!

這叫什麼世道,她和容薊竟成了奸夫淫婦,真夠滑稽的。

“喂,奸夫,咱們現在怎麼辦?”蘇墨鈺問。

“淫婦,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容薊回。

望著周圍密密麻麻圍過來的人群,蘇墨鈺無語望天:“為什麼倒黴事全叫我一個人攤上了。”

“你還說?若不是你任性出走,又怎會遇到這般麻煩?”他不輕不重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她在他懷裏艱難閃躲著:“惡人先告狀!我還不是為了你著想?我留下來,你更不好麵對那群咄咄逼人的大臣。”

“你怕他們?”

“我怕他們,開什麼國際玩笑!”

“那你為何要走?”

“我怕我一怒之下,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把那群混賬全部拉去砍頭。”

“沒關係,你想怎麼做,我都依你。”

“哈,你想做千古昏君不成?”

“我……”

兩人正“罵”得氣勁,房簷下傳來一個不滿的聲音:“你們兩個夠了,大冷的天,你們在上麵卿卿我我,本公子卻要在下麵喝西北風,這合適嗎?”

兩人異口同聲懟了回去:“合適!”

謝芷君,“……”

“喂,你是怎麼知道,這家夥是個男人的?”看著相貌妖媚如花,舉止卻粗俗無比的謝芷君,蘇墨鈺覺得自己的三觀都被顛覆了。

“來姑蘇之前,我就打聽到謝家小姐拋繡球選親之事,我猜想,以你的性格必定會來湊熱鬧。”

蘇墨鈺大窘:“誰說的?我可不是那種喜歡湊熱鬧的人。”

“嗯,你這話說的沒錯,但誰讓謝芷君是天下第一美人,任何事情,隻要加上個天下第一,你都會毫無抗拒之力。”

呃……好吧,都老夫老妻了,自己這點小秘密被他知道,也沒什麼大不了。

“那又如何?你該也不會是因為看中這個天下第一美,所以才刻意打聽的吧?”

“冤枉啊,你知道我對女人向來不感興趣。”

蘇墨鈺正要點頭,突然想到什麼,瞪眼道:“你這是拐著彎罵我不像女人!”

“來人,快來人,給我把整座謝府全部包圍起來,我今天非要抓到這對奸夫淫婦不可!”謝芷君那喇叭般的大嗓門,再一次插進兩人之間的對話。

容薊眉頭一皺,該死的容閱,讓他安排人在謝府外接應,怎麼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別分神。”蘇墨鈺揪住他的領口:“你還沒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知道謝芷君不是女人的?”

一邊回答,一邊觀察四周形勢:“我在打聽謝家選親一事時,還無意間打聽到,謝芷君有個一母同胞的雙子妹妹,幾年前,因一場意外過世了。”

“哦,然後呢?”

“然後,身為哥哥的謝止豪,就扮作了謝芷君。”

蘇墨鈺翻了翻眼睛:“他腦袋沒問題吧?妹妹死了,他就接替妹妹當女人?說白了,就是個變/態。”

“或許吧。”容薊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瞳深處,卻透出一抹淡淡的同情。

房簷下,一排排的弓箭手,手握長弓,將兩人團團圍在中央,隻要其中一人做出異動,兩人都會被紮成馬蜂窩。

這下糟了,蘇墨鈺第一次覺得自己玩大了。

反倒這一次,容薊不但沒有笑話她,反而安慰道:“別擔心,我既然敢來,便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什麼準備?”

他神秘一笑,將她放開,對房簷下的謝止豪道:“謝……小姐,在下有幾句話,想單獨和你談談,你看如何?”

謝止豪原想拒絕,卻臨時改變了主意:“也好,我也不怕你耍花招。”他一使眼色,眾人立刻讓出一條道來。

容薊對蘇墨鈺低聲囑咐:“你暫且待在這裏,我去去就回。”

蘇墨鈺不放心:“容薊,真的沒事嗎?你可千萬別騙我。”

他回身,明亮亮的火把照耀下,毫不避諱地給了她一個深深的擁吻:“鈺兒,我曾發過誓,這輩子都不會再欺騙你,所以,請你相信我。”

她臉頰通紅,她和他到底誰才是現代穿越過來的?怎麼這家夥比自己還開放。

“好,我相信你。”

在眾人嘩然的驚歎聲中,他飛身掠下房簷,徑直走到謝止豪身邊。

“你要說什麼?”謝止豪看著他問。

容薊跨前一步,與他錯肩而站:“我知道害死謝芷君的真正凶手。”

原本波瀾不興的麵孔,陡然露出震駭憤怒以及悲絕的表情,謝止豪強忍著心中激蕩,道:“你可是在騙我?”

容薊從懷中取出厚厚一遝信件,順手丟給謝止豪:“如此,你可信我?”

謝止豪拆開信件,隻匆匆瞥了幾眼,便神色大變,“這些……這些你是怎麼得到的?”

“我是怎麼得到的,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總之我有的是門道,你隻需要告訴我,用這個來做交換,你可願放我娘子離開?”

謝止豪遲疑半晌,道:“這些證據的真實性,還有待查探,在此期間,還得委屈你們在謝府多待一段時日。”

容薊淡淡一笑,慢吞吞地整了整自己的袖口:“謝公子,我勸你一句,見好就收,我若非同情令妹的遭遇,也不會把這份證據給你。”他忽然動作一頓:“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還查到了一個你的小秘密。”

聽到小秘密,謝止豪頓時變得慌亂起來:“我沒有秘密。”除了男扮女裝。

“是嗎?”容薊用非常輕的聲音說道:“謝公子,作為一個男人我深深理解,得了不舉之症一定非常痛苦。”

謝止豪臉色大變,聽到容薊把最令自己不恥之事說了出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如果謝公子肯配合,我不但把這份證據拱手相送,還會送上一份治愈不舉之症的方子,保管藥到病除,你看,這筆交易,可劃算?”

蘇墨鈺因為離得遠,又不會輕功,所以聽不到兩人之間的對話,隻能幹著急。

好在沒多久,容薊便重新掠回房簷,笑眯眯道:“好了,一切解決。”

啊?

這就解決了?

“你到底對謝止豪說了什麼?”

足尖在房簷上一點,攬著她掠向了謝府之外:“沒說什麼,就是告訴他,我愛你如命,如果失去你,我一定活不下去之類。”

靠!這話太惡心,她又忍不住想吐了。

“你正經點行不?”

“好好好,我正經,正經。”前麵就是臨時落腳的客棧,他望向扒在窗口,一個勁朝外瞅的小腦袋,笑著道:“謝止豪之所以一直假扮謝芷君,無非是想為他無辜慘死的妹妹報仇,我告訴他殺死謝芷君的真正凶手,他便同意放我們離開。”

是嗎?總感覺還缺了點什麼。

“鈺兒,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她扳過他的腦袋,與他四目相對:“容薊,我從來沒有生過你的氣。”

他趁機偷香:“那你為何要帶著包子離家出走?”

“我不是說了嗎?要給你一個沒有負擔的環境。”

親了一下不滿意,他又親了一下:“我哪有那麼脆弱。”

蘇墨鈺伸手去推他的臉:“你不脆弱,我脆弱,我怕天下的人,罵我妖言惑主,專/寵/善妒。”

他低低笑道:“你原本就專/寵/善妒,難道不對?”

“滾!”

“滾?滾哪裏去?”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口:“鈺兒,一夫一妻的律法已經通過議審了,不久之後,就會在大晉的每一個城鎮實施。我不求做什麼千古明君,我隻願對得起我自己的良心。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容薊,永不負你。”

“嘔——”

明月清輝,山盟海誓,如此美妙的氛圍下,蘇墨鈺卻煞風景的又吐了。

“鈺兒,到底哪裏不舒服?走,我帶你去看大夫!”二話不說,將她橫抱而起。

蘇墨鈺急得錘他肩膀:“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

他呆愣道:“我不懂……”

“笨!笨死了!”

“就是,笨死了!”童稚的聲音,伴隨著一道小小的身影一同而至:“娘親要生小妹妹了,爹爹連這個都不懂,真是太笨了!”

“什麼?”容薊高興得呆住了。

蘇墨鈺拍拍他的手,從他懷裏跳下來:“包子說的沒錯,天底下找不出你這麼笨的家夥了!”她一拉包子的小手:“走走走,咱們不理你爹。”

當一大一小兩道身影齊齊消失在客棧門前時,一直傻站在原地的容薊,這才彎起唇角,愉悅地笑出了聲。

明月,朗星,微風,蟲鳴。

這個夜晚,真是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