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白發軍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倒是打了秦昊一個措手不及,不過這股殺意在到他麵前三寸的位置時就被擋住,隨後徹底消散。
直到現在,秦昊才真正的看清楚這把刀的全貌。
這把手是唐刀。
最早的唐刀,刀刃有很多崩口,不僅如此,哪怕是刀身還是刀背上,都有被砍過的痕跡,在刀柄處,有一層經久不息的血色。
看到這柄刀的瞬間,秦昊頓時肅然起敬!
這一幕,讓夏大雷父女倆看得有些迷糊,特別是夏大雷,疑狐的問道:“小秦,這把刀怎麼了?”
“是不是有問題?”
秦昊搖頭,伸出雙手,近乎虔誠的將這柄唐刀給請了出來,仔細的在刀身上打量,越看心中越是激蕩不已,最後才把它重新放回刀匣。
這一幕,把夏大雷整懵了。
咋滴?
不就是一把破刀嗎?
秦昊這怎麼還變得不正常了呢?
“小秦?”
“夏叔叔,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雖然我不知道這把唐刀你拿去給你的好友看時,他們說的是什麼,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
“它是無價的!”
“啊?”
“無價?”
夏大雷立馬就激動了起來,緊張的看著秦昊問道:“小秦,難道你已經看出了這柄唐刀的來曆?”
“嗯。”
“它是屬於唐朝安西軍手中的軍刀!”
“安西軍?”
夏大雷疑狐的看著秦昊問道:“小秦,你叔叔我以前曆史還是學得不錯的,在唐朝給我印象最深刻的就隻有兩支赫赫有名的軍部。”
“第一自然是幫助李世明奪得天下的玄甲軍以及晚唐時期鎮守邊疆的玄策軍這兩支軍部,但我還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這麼一支安西軍。”
秦昊搖頭,淡淡的道:“你說的這兩支軍部的確是在大唐曆史中赫赫有名,但這並不能代表大唐真正的軍魂!”
“大唐初建,侯君集帶領大軍平定了高昌國以後,設立了一個安西都護府,駐紮在這裏的,就是大唐帝國的安西軍,更是西疆的定海神針。
一共兩萬多人,個個都是精兵悍將,鎮守西疆,直接威懾住西域四百餘小國。
兩萬人更是掌控三百多萬平方多公裏的土地!
但這份榮光,也就隻持續了一百多年,便徹底的掩埋在了曆史的長河。
公元755年,安史之亂爆發,叛軍接連攻克洛陽潼關,以勢如破竹之勢,攻占了大唐的都城長安,唐玄宗緊急抽調大批駐守西域的將士趕回中原平叛。
西域的駐軍回調,解了長安的燃眉之急,但安西都護府就守軍稀少,直接變成了無主的羔羊。
盯著這塊地方的是文成公主以及鬆讚幹布的後代,也就是吐蕃國。
吐蕃國曾經宣誓與大唐永世修好,但可笑的是,這塊淪為了無主之地的西疆,卻是他們第一個盯上,並且立馬組建十萬大軍,直接攻占河西走廊,給大唐來了一招釜底抽薪。
直接隔斷了安西都護府與大唐的所有聯係,成為了一座孤島,無任何後援,但吐蕃不敢跟中原叫板,他們的目的就是安西都護府。
三百萬平方公裏的廣闊之地,但守軍卻已不足萬人。
對於都護府守軍大將軍郭昕就麵臨了兩個選擇,要麼帶著所有守軍繞道回中原,要麼就是死戰不退,跟所有敵軍死磕到底,誓死不棄!”
秦昊說到這裏,夏大雷跟夏秋雨都聽得津津有味,特別是夏秋雨,急切的問道:“那然後呢?”
“在郭昕看來,縱然大唐已無暇顧及西域,但是大唐的領土絕不能從自己的手中被人掠走,所以他誓死守護每寸河山!”
“但郭昕是一代將才,麵對是自己幾十倍的吐蕃軍,郭昕利用大唐的威懾,聯合周圍數個小國,而且還自己鑄造了大唐貨幣,實現了外貿交易。”
“硬生生組建了一支聯合軍,一起抗擊吐蕃。”
“但吐蕃是不達目的不折手段的貨色,這將是一場曠日的持久戰,郭昕以一萬人不到的守軍,抵擋住了無數次吐蕃瘋狂的進攻!”
“這一守,就是三十年!”
“這一切,是由大唐高僧在去往天竺取經回過大唐的路途中聽說了竟還有這麼一支軍隊,在苦苦堅守疆土,於是便徒步千裏,穿越雪山來到了安西都護府龜茲城。”
“可是。”
“現在的安西軍,已經變成了銀發軍,所有都是滿頭皆白,作為這支守軍的大將軍郭昕,也同樣如此,甚至對於他們這支守軍來說,曾經最年輕的娃娃,而現在同樣是滿頭銀白。”
“高僧看著這群疲憊不堪,滿頭銀發的戰士,心頭發堵,便問他們,大唐再難派出一兵一卒支援西域,將軍為何還要苦苦堅守?”
“郭昕跟手下都沒有回答,隻是將他們手中的唐刀重重的插在地上,齊刷刷的看著東方!”
“高僧將消息帶回大唐,滿朝文武震撼不已。”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三十多年了,遠在千裏之外,竟還有唐人之地!”
“哭聲充斥朝堂,卻無一人嗬斥!”
“但這片哭聲,卻成了安西軍最後的絕響。”
“公元808年的冬天,吐蕃大軍攻陷西域,集軍來到龜茲城外,圍困安西軍半年之久,城內早已是彈盡糧絕,早已經發須皆白的安西軍別說是抬弓搭箭了,就連盔甲都顯得無比沉重。”
“一代守將郭昕知道,這已經到了絕地,所以他打開城門,銀發兵團肅穆而立,在無數的喊殺聲中消亡,直到死,他們手中依然緊握唐刀。”
“看向的地方,依舊是那遙遠的東方。”
“刀落城破,直到此時,這批安西軍,足足鎮守西疆四十二年。”
說到這裏的時候,秦昊沉默了。
他隻是靜靜的看著這柄躺在刀匣中,略顯破舊的唐刀身上,夏大雷也同樣如此,至於夏秋雨,更是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淌。
秦昊緩緩的撫摸刀身,緩緩自語道:“年少出塞外,從此不回頭,滿頭皆白發,致死握唐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