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大哥完好無損回來了,幽桑也不再自責了,高興之下連喝下蕭宸瑨精心準備的苦藥湯都還麵不改色。隻是他的情況因拖延日久,仍舊受了些影響,對此蕭宸瑨表示,等回到宮裏得用好藥細加嗬護,方能恢複元氣。
幽夜看著幽桑臉色的確很不好看,大手一揮,不顧幽桑掙紮就讓他和蕭宸瑨先行回宮治療,也讓七兒安心。隨後,他就盯著百裏胤這個不叫人省心的臭小子,每在他和司徒楠膩在一起的時候就含蓄地站在那裏,無聲無息地發揮最大存在感。
一而再再而三,百裏胤是男人有這個厚臉皮,司徒楠小姑娘家卻是受不了。
自從司徒楠對幽夜妥協,不再對百裏胤那麼溫柔,日常生活也注意避嫌之後,百裏胤的苦日子就來了,整天對著幽夜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幽夜轉過身來不厚道地笑了:臭小子,就因為你我出宮,不能再和你娘溫存了,如今你還想當著我麵秀恩愛?
沒門,就是連窗戶都沒有!
這樣的日子百裏胤一直挨到司徒楠傷勢痊愈之後,一路去到宮裏,似乎是認定了司徒楠就是太子妃,幽夜沒再反對兩個人單獨相處,可樂壞了兩個人。
進宮之前,司徒楠即使曾做過宮女知道宮中的規矩,此時還是得特訓一番的。
畢竟是要做太子妃的女人,宮裏以後僅次於皇後尊貴的女人,怎能一點禮儀不懂。
百裏胤哀怨地被父親扯進宮了,見到向來疼愛自己的母親也是蔫搭搭毫無精神的模樣,看得沐梓禾非常不解。“小沐,有什麼事不順心?說給我聽聽?”
“都怪爹,不讓我見楠楠。”
沐梓禾笑了,“我還以為什麼事,就這啊?沒事,你想見我就讓你見,有我在你爹不敢說什麼。唉,也怪我這些日子全心全意照顧桑兒,差點落下你,就當我補償你吧。”
百裏胤要的就是母親這句話,聽到沐梓禾應允讓他見司徒楠,高興不已。
翌日,司徒楠被皇後宣召進宮,舉朝皆知,這就是板上釘釘的太子妃人選。不少人扼腕,也有不少人感到慚愧,若早知道過去喧囂塵上的“選秀”是真的,他們削尖腦袋也要把自家閨女送進這些宮女的隊伍中啊,這下好了,終於還是錯過了。
司徒楠是在帝後離宮尋子之後才到百裏胤身邊伺候的,一直以來她都是宮裏最底層的灑掃宮女,連認識皇後宮裏的小宮人紅秀在其餘人眼裏都算高攀。眼下,真正進到這精致華美的椒房殿,麵對傳說中皇上都要讓三分的皇後娘娘,她還真是有點忐忑。
皇上她見過了,麵對看重的長子和偏寵的二兒子,都始終一副慈祥長者模樣,看不出一點架子,她也感到親切。可到了皇後這兒,都說婆媳關係最不好處,她真是心悸,不知該怎麼麵對接下來的問責。
進了椒房殿,按照宮裏的規矩,任何女眷都要行大禮跪拜,將要成為太子妃的司徒楠也不例外。
在畫竹的監督下,頂著莫須有的壓力,司徒楠行完禮了滿手也全是汗水。被畫竹引著進入椒房殿的內殿,她始終小心翼翼屏著呼吸,好像走在刀刃上一般。
“皇後娘娘,司徒楠到了。”
“請進。”
畫竹微躬著身子掀開門簾,示意司徒楠進去,她甫一進去就感到這內殿也是極為寬敞的,周圍一眾擺設古樸又帶著低調的奢華,就是她不懂行的人看了,也覺得內殿的布置很是氣派,那鸞鳳刻文是如此耀眼,連帶著,接下來的覲見也期待了起來。
那個引她進來的姑姑不知什麼時候退下了,內殿隻剩兩個人輕輕的呼吸聲。
司徒楠深吸一口氣,心說總要麵對的,就正經板著臉色一步一步走進去,按照宮外教導姑姑教過的那樣,正式行叩拜禮。
哪知她還沒等彎下腰跪地,坐在上座雍容華貴的夫人就走了下來,動作輕柔又有力地將她扶起,聲音輕緩如泉水叮咚,聽起來還如少女,根本想不到這是生育了四名皇子皇女,和當今聖上夫妻恩愛十年有餘的女人。
“娘娘……”被迫起身,司徒楠更是拘促不安。
沐梓禾看著卻覺有趣,“小沐跟我說,你是個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性子,今日一看卻不以為然,這分明是個守禮矜持的大家閨秀。唉……”
不知道皇後為什麼歎息,司徒楠更緊張了。
她倒是沒看見沐梓禾此時有些苦惱的表情。沐梓禾知道進宮覲見的規矩太繁瑣了,三步一跪五步一叩的,雖為掩人耳目將外麵的禮數做了周全,裏頭故意屏退左右也把氣氛放鬆了不少,可眼見得這姑娘還是被那麼大的陣仗嚇得緊張了不少。
沐梓禾就苦惱,這可是長媳,還是未來幫小沐打理國家的國母,如今隻麵對她就緊張了,那以後可怎麼相處,小沐又夾在她們中間如何自處。
無奈之下,沐梓禾隻好用最笨拙的方法,搔癢。
司徒楠可是沒想到有什麼東西在咯吱窩處作弄,一個不防豪爽的大笑出聲來,神情也不再緊繃。沐梓禾看著,也不由跟著笑了,搔癢的動作愈發快速。
司徒楠一下笑倒,抬頭看向沐梓禾,就發現原本以為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麵容美麗無瑕,性子卻是如此童真,並不像想象中那麼難相處,這才放鬆下來。
“怎麼樣,是不是不那麼緊張了?”
“皇後娘娘你大可以直接告訴我嗎,嚇我一跳。我差點以為在你麵前失儀,想賠罪來著。”既然苦苦維持的矜持形象都沒了,司徒楠也索性做回本我。
沐梓禾就欣賞她這快人快語的性子,眼神清澈,偶爾表露出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的颯爽英氣,從某種程度上和自己蠻像的。
“賠什麼罪,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沐梓禾笑容真誠,蹲下來看著司徒楠的眼睛,證明自己是真心歡迎她成為自己的兒媳婦,直把人看的不好意思了,羞赧地撇開臉,她才笑眯眯地站起來,去到桌案邊上,揮毫如龍寫下懿旨。
今日要求召見司徒楠,不止是想讓兒子開心些,還是有著一份相看的心思的。
如今司徒楠順利通過考驗,她親自見過了,也看出這孩子沒壞心,有的隻是江湖兒女的豪氣,也不介意兒子被司徒楠搶了去,直接下懿旨認同司徒楠的位置。
幽夜在禦書房,見畫竹雙手奉上這隆重其事的懿旨,會意地笑笑,從手邊拿出一紙詔書,交給了傳旨太監。“以後司徒楠就是我皇家的媳婦,正統的太子妃。”
有了這麼一紙詔書,兩人成婚也是遲早的事情。在尤和國,幽夜就是一手遮天。有皇室一族大力的支持,朝臣們也不敢過多幹涉皇家的家務事。
於是就定在半年後,百年難得一遇的良辰吉日臘月十八,舉行太子的婚事。
其實將成婚日期定的那麼晚,也有沐梓禾的一點小私心在裏麵。大兒子那麼快找到自己的良緣,二兒子別看年紀小,憑借出眾的外貌應該也差不到哪裏。
既然大兒子要成婚,二兒子就不能耽誤了,也得盡快找到良配才是。
幽夜都知道沐梓禾很早就留意給二兒子的王府落址在哪了,也不戳破她的小心思,給幽桑大大方方置辦了一座極致華美的王府,和太子府也不相上下。
至於兩個豆丁,才三歲開蒙的年紀,不必那麼著急。說不定,以後他再努努力,七兒還能再生?高齡生產的危險放到幽夜和沐梓禾身上就成了笑話,畢竟當年為沐梓禾洗精伐髓的藥物都是頂級的,用起來也不計較浪費,隻為打好底子。
以沐梓禾現在的武功,加上幽夜時常的傳功,在武學上的成就遲早會達到鄔鬆羽那樣。再如果駐顏有方,也許他們到七八十歲都還會保持現在的樣子。
二老對幽桑微妙又窘窘有神的關愛,幽桑並不知道。他最近毛病頻發,蕭宸瑨幹脆住在他對麵了,就為了時刻控製他身上的藥性,幽桑覺得過意不去,蕭宸瑨就罵的他無地自容,漸漸地,他心生愧疚隻是沒表現出來。
偶爾,他也有出去散心的時候。不過介於上次他的離宮出走讓人擔心不已,每次出去散心,總有一大幫暗衛跟在身後,逛個街也逛不痛快。
但是他一點不想拒絕父母的好意,相反的,他很享受大家的關愛。
即使不耐,幽桑也從沒讓人覺得不乖,這是打心裏溫柔到令人心疼的孩子。
走在街上,幽桑漫無目的地四處溜達,人水馬龍的街道,看得他有些膩了。城中又開了幾家鋪子,據說是父親為了討娘親歡心,將娘親化名安老板時的鋪子全遷徙到京城來了,生意越做越紅火,安氏店鋪更是相當當的招牌。
尋思進去逛逛,他隨意挑選了個順眼的鋪子進去,不想進去就聞到一股藥味兒。
幽桑最討厭的就是藥,剛想轉身就走,一道猶如空穀幽蘭、帶著帶著寧靜的芬芳嫻雅,直直傳入他的耳中。
“這位公子光臨我家藥店,真是蓬蓽生輝,還請進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