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被叫起來,幽夜沒有好臉色,沐梓禾要不是因為喚醒她的是一臉急色的畫竹,怕是和幽夜一樣發飆了。
“什麼,沐霖被慕蓉打傷?命在旦夕?”幽夜一聽,再不清醒也忙拉著沐梓禾出去。
燈火通明的議事大廳裏,嶽蕙心坐在上位,臉色極其難看,她身前的擔架上沐霖麵色青紫正由蕭宸瑨把脈治療。也許是遇到了什麼問題,蕭宸瑨眉頭緊鎖臉色難看,弄得沐梓禾一眾姐妹都忐忑不安地盯著大哥。
而席慕蓉,眾目睽睽之下一臉羞愧,跪在沐霖和嶽蕙心之前,對比周圍就像是三堂會審的嫌犯。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受傷垂死的是自家大哥,沐梓禾實在不能淡定,一進來就迭聲詢問。
沐梓昔走上去捂著嘴小聲哭泣,“小七,都是大嫂不好,大晚上的和大哥動什麼武啊,自己鞭子上有毒還不知道嗎,居然也能狠得下心衝大哥打下去,唉。”
“事情是這樣的嗎,慕蓉。”沐梓禾目光滿滿是不可思議,盯著席慕蓉想要一個答案。
幽夜最了解這個脾氣最倔強也很是高傲的妹妹,知道她能一臉慚愧不怕丟人地站在這裏,必定沒錯。
一看席慕蓉點頭無聲承認,他就跳腳起來。“你糊塗了?沐霖何處讓你不滿意,居然能暴起傷了他?”
幽夜不得不懷疑,席慕蓉就算逃出了組織的桎梏也未必能保持清醒,也許就是偶然犯病了才被沐霖撞上個正著,兩人大打出手。聯係前天,沐府的人陸續中毒,下毒人不明,幽夜也不免猜到是自家妹妹所為。
他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代替妹妹看向沐梓禾的目光充滿歉疚。
天知道沐梓禾一點不想要歉疚,她隻是小心翼翼湊到蕭宸瑨麵前,“大哥怎麼樣了,能不能救過來。”
“能是能,辦法很危險。”蕭宸瑨眉頭緊皺,說出來的話卻讓眾人狠狠捏了把汗。
沐霖是沐家的頂梁柱,未來的家主,他可絕對不能有事。
尤其是嶽蕙心一聽,更是氣得一個倒仰,惡狠狠看向這個不肖的媳婦。“你最好祈禱沐霖沒事,不然我定然代替他休了你。”
“都是我的錯……”席慕蓉清醒了就想起自己做的一切,慚愧地低下頭,不辯解一句。
幽夜還是心疼妹妹的,聞言連忙蹲下來抱住她。“慕蓉,你是不是還被組織控製著?說出來,哥幫你想法子救沐霖。”
席慕蓉抱著一線希望,看向自家哥哥。“真的嗎?當初給我毒藥的人沒給我解藥,我怕這是無解之毒。”
“有我在,什麼毒也不能要了他的命。”蕭宸瑨不滿地插口,“你們當我是什麼。”
說罷站起來,蕭宸瑨走到自己的藥箱麵前拿出筆墨紙硯,大筆一揮,寫出一大堆藥名,吩咐畫竹去煎藥。隨後,他似笑非笑看了一眼,“甭讓我一個人忙活了,做錯事的是你妹妹,當哥的也得來幫把手。”
席慕蓉頭慚愧地垂下,就差埋進胸口了。幽夜白了蕭宸瑨一眼,站起來幫忙,沐梓禾擔憂地握著沐霖的手。
“你們怎麼救大哥,我要在一邊看著。放心吧,我不會打擾你們的。”
說來她和幽夜的感情中,大哥沒少做貢獻,還打消了她對幽夜的警惕。就連十年前第一次懷孕那陣,幽夜發瘋,大哥也有從中幫忙,隻可惜幽夜瘋得不領情,連帶著沐梓禾很久都不敢回家見親人,就怕被大哥責怪。
長兄為父,從小沐啟華在外領兵征戰的時候,家中就大哥為頂梁柱,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無人能比。
即便現在不是能容許他們多想的時候,幽夜緊緊盯著沐梓禾抓住沐霖的手,還是忍不住酸起來。“想在這兒就在這兒吧,嶽母大人麻煩你們先出去。”
“我也要留下。”席慕蓉抬起頭叫道。
嶽蕙心卻不放心,狠狠剜了這個傷害自己兒子的女人一眼,她毫不留情麵反對道:“你還是跟我出去吧。”
發現婆婆如此反感自己,席慕蓉喏喏不敢多言,隻好充滿期冀地看了蕭宸瑨一眼,小媳婦似的出去了。
幽夜從沒見過因為什麼事如此恐慌的席慕蓉,那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怎忍心她受如此煎熬。
“怎麼救沐霖,你直說吧。”
眨眼間一天一夜過去,四個人就在房間中,除了畫竹偶爾出入準備必要物品,沒人知道沐霖情況如何。
而當嶽蕙心想堵住畫竹問清楚的時候,畫竹卻忙叨叨的顧不上她,嶽蕙心等著等著愈發心焦,剜向席慕蓉的眼刀子也足夠冰涼,看得席慕蓉苦笑連連,不知就算沐霖醒來自己能不能再留在他身邊。
又等了一個多時辰,在性急的沐梓言沐梓昔姐妹準備破門而入時,幽夜和蕭宸瑨滿臉疲憊出來了。
“沐霖的情況穩定了,隻是解毒的藥還得從組織的庫房找,他身上的毒導致她短期內不能移動,所以你們一定要小心別叫他亂動。還有,他現在切忌不能情緒大起大落,否則後果自負。”
前晚沒睡好覺,現在又搶救了一天一夜占用了休息的時間,蕭宸瑨掛著老大的黑眼圈,語氣不好地說。
他說完就回房間休息,隻剩幽夜對著嶽蕙心等人焦急的聞訊,哭笑不得。
在知道沐霖必須靜養後,嶽蕙心失望地長歎了一口氣,拍拍幽夜的手背,又瞪了席慕蓉一眼就走了。
她還是清楚大兒子的性格的,悶又不愛說話,刻板傳統甚至有些不喜歡嬌弱的女人。難得蹦出來個席慕蓉對她兒子胃口,想必這次受傷也是心甘情願,還不希望自己太難為她。
哼,等兒子大好了再處置她。現在,兒子醒來怕是第一眼就要見到她,自己老婆子一個照顧自己還來不及,兒子見了多少會失落。
知子莫如母,嶽蕙心想的不錯,沐霖努力睜開眼睛,清醒之後就看到不過一天不見就憔悴了不少的席慕蓉,急得要翻身坐起,將她抱上床睡,然而他高估自己虛弱的身體了,沒等坐起來就咳嗽不止。
席慕蓉被驚動,發現他醒了忙倒杯水給他喝,輕柔地拍著他的後背順氣。一連串動作做下來,沐霖都有點目瞪口呆,就差沒仔細捏捏席慕蓉的臉,好看看這個女人是不是和自己成親生子的那個。
“看什麼看,你前晚為什麼不躲?”席慕蓉說話語氣很生氣,眼中的關切怎麼也騙不了人。
沐霖嘴唇黯淡無色,神情卻如以往。他伸出手輕輕捋好妻子散落的秀發,笑笑道:“因為是你打的。”
這呆子,還真以為話本上寫的“打是親罵是愛”是正確的?席慕蓉想著,心裏卻是甜的。
等兩人黏糊了一陣,席慕蓉端著水盆出去告知大家沐霖醒來的消息,嶽蕙心就匆匆帶著女兒們,還特意讓席慕蓉跟在最後一起來。
“母親,孩兒不孝,讓您擔心了。”沐霖看到嶽蕙心,畢恭畢敬地道。
嶽蕙心則恨鐵不成鋼,“既然你醒了,有件事現在就得解決了。你的妻子席慕蓉,雖是幽夜的妹妹,生下了你的後代,但她不賢不慈沒有個主母樣子就算了,居然還敢傷你這個夫君,簡直無法無天。今日就算你說破嘴皮,我都心意已定,非讓你休了她不可。”
就知道醒來會麵對這個。
沐霖對著和嶽蕙心搖搖頭,“母親,你真是最了解兒子的。兒子這輩子難得看上一個女人,還有了後代,生活的正幸福,如何能違逆心意休掉她?”
“那你寧可違逆我的心意也不想委屈她?即便她差點害你死了,害我差點失去兒子,小卓青失去父親嗎?”嶽蕙心重重地說道。
席慕蓉想著若這個時候她是沐霖,早就擔心母親氣傷身子照辦了。誰知,沐霖的反應還是那般,不退讓,不動搖,哪怕嶽蕙心衝他大吼大叫,結果也是一樣。
嶽蕙心對著病榻上的沐霖苦口婆心說了一大段,兒子還是不聽勸,這強的跟沐啟華年輕時候一個樣。
無奈之下,嶽蕙心隻能暗暗想著這夫婦倆回東擎國的時候她再好好教訓席慕蓉婦德女戒,再不能犯下如此錯事。
龍乾在新建立的組織老巢等待席慕蓉鬧出的事端傳來,幽夜陣營內部自然分化,不想隻傳出沐霖中毒,席慕蓉差點被休的消息。他正等著幽夜為了此事和沐家鬧翻,再趁此機會從中突破,萬萬沒想到之後轉變如此戲劇性,就像是水滴入海,再起不了半點波瀾。
“幽夜,我不相信你們真的沒有弱點!”龍乾氣急敗壞將身邊一切東西攪得粉碎,站起來決定親自出馬。
若是暗著來不行,那他就明著來。
擒賊先擒王,隻要幽夜、或者統帥軍隊的將領死了,他自然就會從困境走出。
上次調虎離山計,除了恫嚇一番還沒讓幽夜驚怕到,這讓龍乾倍感受挫。這次,他親自出馬,就不信無法造成恐慌,令東北聯軍的狼狽潰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