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碰上對手了

攻城梯從各個方向招架上來,守城士兵不敢有絲毫馬虎,火油滾木還有刺骨冰寒的水,全都照頭落下。城下螞蟻一樣堅持不懈向上爬的兵士也沒有一個退縮,殺紅了眼,不拿下這座城誓不罷休。

火炮隆隆,這還是在鷹帝國看見士兵用火藥作戰時,幽夜也興起的作戰方式。用火炮打開城池固若金湯的大門,投石器更是一刻不停歇,那鋪天蓋地的滾滾火球,投入敵方陣營就引起一連串慘痛的哀嚎。

這一場是針尖對麥芒的較量。沒有計謀,沒有花裏胡哨的陣法,有的就是人們用自己血肉之軀鑄成難以打破的陣容,如潮水一般湧上的不止是他們的疲憊,更是愈發堅決的心。

出發之前主帥幽夜就有言,這一次不成功就成仁!他們都是知道席慕蓉被敵人抓去的事,這些所謂組織的人,卑鄙拙劣下流無恥,不好好給他們一個教訓,打得他們哭爹喊娘,他們還是算得上血性漢子嗎。

城中調兵頻頻,十陸指揮若定,一樣有不輸幽夜的決心和意誌。

在這種關頭,他善用手段,威逼利誘,甚至身先士卒提升士氣的舉動都做了不少,短時間內就將整座城堅守的固若金湯。別人不知道,這些北閻國的老百姓都以為幽夜是真利欲熏心了,想對年幼的弟弟下手,篡權。

北閻國內的人空前團結,加上組織前後煽動,脅迫利用,十陸在軍中的威望遠遠超越北閻朝廷的。

閻臨西在臨城接到探子一封封飛鴿傳書,眉頭緊皺就沒鬆下來。

“幽夜他們是幹什麼吃的,五天過去了,我連布防圖都給他搞到手了,可是除了燒了我的糧草他啥都沒幹。”

越是在這個時候閻出塵越知道不能急,從前在沒有火藥的時代,攻城略地一打戰火動輒燒灼幾年,這才幾天有什麼可急的,勝負尚未揭曉。組織以為已經派人手將他們看住了,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閻臨西故意施放的煙霧彈,迷惑他們降低他們警惕心罷了。

“小西不要急,哥不是在想辦法嗎。”閻出塵好言安慰了一番,這才又擰著眉頭。“話說我們的動作也得再加快了,不然始終不知道慕蓉的下落,哥哥他們難免投鼠忌器。”

閻臨西眯起眼睛,語氣明顯不好。“這我如何不知。長姐你不知道組織的手到底伸得多長,在你沒醒來的時候我的飲食都被他們下了藥。要不是身邊有兩個忠仆,冒大不韙告訴我,我怕是早被蒙在鼓裏成為他們的傀儡了。”

閻出塵驚呼一聲,走上前從上到下打量閻臨西。“居然有這種事,你沒事吧小西。”

“長姐放心,既然都知道他們的計劃了,我怎能不小心。這段時間我隻不過是將計就計,讓他們就以為控製住我了,不然怎麼好將後方那麼大的漏洞讓我知道。”閻臨西沉著地拍了拍長姐的手。

他眼睛朝前看去,一眼就瞥見宮殿門口杵著的幾個五大三粗,穿著太監服卻壓根不是太監的人。

這些就是組織撥來專門看著他們姐弟的人手。就算知道他身上被下了藥,組織還是沒有放鬆警惕——

或者可以說,十陸那個男人當真可怕,見麵不過寥寥數次就能察覺自己的心思,不能不除。

閻臨西很清楚,自從上次他偷偷命人將布防圖送出去,十陸就對他們加強了戒備。眼下的局勢,遠遠不像閻臨西和閻出塵說的那樣輕鬆,他行事都在十陸眼皮底下一點不好辦,但是每每對著長姐殷切期盼的眼神,他不能將拒絕的說辭咽下去。

舍命陪君子,幽夜,我就陪你豪賭一次了。要是你敢輸……閻臨西一皺眉,手中的玉杯斷裂成片片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隨後,那碎片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齏粉,足可見閻臨西是扮豬吃老虎。

他的武力一點不容小覷。

戰事膠著,後方南淩國還在苦苦支撐,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

轉眼間一連十天了,他們猛攻強攻巧攻全試過了,可對麵的十陸就像是幽夜肚子裏的蛔蟲,有條不紊將他們計劃全打亂,末了再大肆派人出來叫陣,罵得話那叫一個難聽。

跟十陸作戰好幾天了,三國聯軍這方陣營也知道,十陸派人叫陣就是瞎叫,根本沒有出來迎敵的意思。

因為十陸要做的隻有守城,隻有拖。

拖的時間越長戰局對組織就越有利,待到南淩國國破了,幽夜等三國聯軍就變成無力蹦躂的小醜。

“今日夜襲還是不順利,他們的糧草也學我們一樣,即便燒了一處還有好多處儲備。再者,他們在國內堅守本就比我們有優勢,運糧草輜重的時間比我們料想中的快許多,其中鐵定有組織高手的影子。”

沐霖聲線冷凝,一點一點將現在的窘境點出來。他剛剛才被幽夜派出去幹擾敵人,來個夜襲本是要讓敵人疲於作戰草木皆冰,沒想到撲過去一看那壓根就是空營一座,十陸早有所料。

十陸為求步步穩定,不惜叫自己變成縮頭烏龜,任幽夜怎麼打,就像是打在一團棉花上。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打法,而且幽夜深知這個十陸的能耐遠不止守城那麼簡單。最開始兩場試探戰,兩人都知道彼此半斤八兩,旗鼓相當。

這是碰上對手了。

幽夜既是見獵心喜又有一點不合時宜的糾結和冷靜。留給他的時間實在不多,正如下麵兵將所說,他們的任務不止要脅迫北閻國低頭,還要救出席慕蓉搗毀組織的窩點,然後來個大反轉,殺組織在南方的人馬一個回馬槍,他們現在攻城的時間就像是水滴,必須從日後的時間中一點點擠出來。

拖不得了,看來得用狠招。

“幽夜,閻臨西來信。”黯鵬這時候從營帳外麵回來,看得出來他剛進入到北閻國去了。

他手上拿著一封信,說是閻臨西給的,幽夜挑眉打開一看,眉頭一擰放下信。

沐霖和黯鵬隨之一看,個個麵露驚異,還有些憤怒。“閻臨西他怎敢讓我們投降,臨時倒戈!”

“先別亂。”這封信說是從閻臨西手上拿到,可畢竟他對黯鵬的信任沒有十成十。黯鵬是組織中心成員身上一直圍繞著神秘的麵紗,他不敢保證黯鵬的投誠是有意打入自己這方,還是他自己閑著沒事鬧著玩。

一個能擁有長生不老的人,要毀滅組織的理由不是龍慎那樣的苦大仇深,與自家兒子安小沐說到底也沒沾親帶故的交情,就算他們感覺血緣上很親密,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發現幽夜眼色變化,黯鵬識趣地退出營帳外,帳內就留幽夜和沐霖二人。

“這封信確實是黯鵬從北閻皇宮拿回來的,跟過去的人都是那麼說。”沐霖看出幽夜猶疑,說。

“黯鵬的武功比我還高,若是不想人發現能有不下十種方法甩掉跟屁蟲,而他竟然沒那麼做。”幽夜食指中指並在一處,緩緩敲擊桌案。“現在我們和閻臨西的關係很小心,商量要事的時候黯鵬都不在,應該沒理由拿閻臨西的信在我麵前造偽。如此一來,閻臨西勸我們投降的事是真的?可我怎麼看都另有乾坤。”

“既然你不覺得是黯鵬做手腳,那會不會是組織,察覺了閻臨西有異,故意換掉閻臨西寫給我們的信,打亂自己人陣腳?”沐霖陰謀論了,經他那麼一說幽夜也覺得有道理。

十陸是他摸不著頭腦的對手,這幾天來的表現都讓他甚是忌憚,雖然不想,還是不得不把敵人當成自己一樣,處處防範不敢有一絲大意就怕敵人忽來一記重拳將他們打倒。

“閻臨西和我們決裂……局勢多少對我們不利。我沒有告訴閻臨西太多關於我們的事情,但是閻臨西大可以自己猜,況且出塵蕙質蘭心,絕對也能揣摩些我的心思。防人之心不可無,我不是不相信出塵,而是怕敵人太狡猾……既然有人能冒充閻臨西的名頭寫這種信,八成也是希望我們真決裂的。”

沐霖不由緊張,雙眼深處帶著總算找到突破口的興奮。“那我們該怎麼做?”

“組織的人我沒認識幾個,最親近的也就黯鵬。”幽夜聳聳肩,“最好趁此機會,試他一試。”

是夜,黯鵬得到幽夜吩咐,衣不解帶就站在主帳附近隱蔽的瞭望台上,如同夜間活動的貓頭鷹,一雙眼精光灼灼等閑人不敢直視。“都閑出個鳥來了,說不用把守那麼嚴,還那麼仔細。嘖!”

他自言自語的功夫就眼尖地瞅見從營帳某個角落,有一名打扮像是軍中千夫長級別的小兵偷偷鑽出自己住的營帳,左顧右盼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兩軍交戰,互派探子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了,而且誰也沒想到幽夜異想天開會派他在這兒杵著監察,所以這些一入夜各種動作的牛鬼蛇神自然瞞不過他的法眼。

黯鵬也是實在無聊,眼睜睜看著這些來自敵營的探子交頭接耳一陣,忽然由那個千夫長悄悄走出營帳,看起來在守門的跟前也很好說話似的,大方給了一吊錢,人就探頭探腦跑向營地外麵,臨水附近的蘆葦蕩中。

他想了想,身子一下如鷂鷹般靈巧地從瞭望台上跳下,幾下子輕功無痕在各個營帳上點了一腳,人就兔起鵑落也到了那處蘆葦蕩中。

甫一到來他就感覺自己來的正巧,重頭戲來了。

天公作美,萬裏無星,烏雲將月光遮得沒有一點光,黯鵬也就兩手環胸,安安靜靜隔著一片對他來說起不到半點遮擋作用的蘆蕩,看著前麵的兩人在他這個監察麵前堂而皇之交易情報。

“將軍的計劃已經成功了,過不了多久那幽夜就會在閻臨西身上栽個大跟頭,到時建功立業的機會就來了。”

“虧他幽夜英明一世,這次打完敗仗我看他有何顏麵回去做尤和國之主,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