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尤和國邊境外的一家小茶寮,零柒冷著一張臉,啟動機關在茶寮老板畢恭畢敬的目光下一點點走向通道深處,打開裏頭的密室走入進去。
“您可算來了。”上頭派來的人正等在此處,對零柒作禮,然後道:“尤和國這裏越來越不平靜了,據點一挪再挪,不得不設置在這麼簡陋的地方,還請擔待。”
零柒沒什麼功夫和這人敘舊,直接問:“這次什麼任務。”
來人臉色精彩變化一陣,又低聲道:“上頭聲明要抓住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對我們的計劃至關重要。如今叛徒龍慎不知所蹤,組織上麵正在清理門戶,有一段時間是無法注意到這裏了。”
“哪個孩子。”零柒不聽那些廢話,截斷這人的話又問。
這人也算是組織上層比較受信任的下屬,現在來到這窮鄉僻壤隻為給組織裏執行任務的佼佼者傳遞消息,即便這人能力多出眾也不該慢待他,可是如今倒好,毫不留情麵真是氣死人。
他也幹脆不擺那副尊敬的麵孔了,聲音冷淡道:“組織讓你抓捕幽夜的二子,幽桑。”
零柒領了任務就走,茶寮裏又恢複寧靜。
這人冷著臉走上來,遇見茶寮老板才擺出一副傲然的模樣。“你去再領一隊人。”
茶寮老板彎下腰,“您是要派出另一支人馬協助零柒大人嗎。”
“我的心意不由你們這些下等統管猜測,讓你領一隊人就去,我很快就會派人接手。”
話說完,人也沒了蹤影,原地就留茶寮老板兩麵為難,終於還是抵不過對權力的恐懼。
“零柒大人說話心直口快在組織中不是什麼秘密,可是從上麵派下來的哪個又是好相與的人物,但願不要出岔子吧。哎呀,這個時候黯鵬大人怎麼能有事私了呢,沒有他看著,零柒大人說不定又要捅出簍子來了。”
零柒向來獨來獨往,不過組織交代給他的任務從來都是出色地完成。時間長了,就連他自己都覺得任務越來越簡單,實在無聊,總是想中途尋點樂子。
就比如說上次偶然來尤和國公幹,他竟然一下子牽出各國重要據點統管出賣組織的事情,一下子讓組織陷入被動。看似他為組織立功,這功還不如不立。
有些事情黯鵬都不好和零柒說,因為那些事情往往在台麵下,由他自己親自出手解決。
這次,就怕零柒又橫加幹涉出更重大的事情來。
零柒不知茶寮老板這等小人物在想什麼,自顧自潛進宮中,這次他本以為十分順利,結果在潛進宮中的時候差點出了岔子。
因為自己就是高來高去視皇宮守衛如無物的人,幽夜在自己的轄下哪能再這麼隨意。原先五步一哨十步一崗他翻了倍去設置,從而導致一旦發現隊伍中混入不明人物,以後查出這個隊伍某成員因為是不明人物假扮,那整個隊伍都要受到連坐刑罰。
這麼一來,每個守衛巡視隊伍的隊長都不敢鬆懈,一旦靠近宮裏的陰暗角落,立刻吩咐手把手牽著對方一起走,白日不上崗時在家把覺睡足了,晚上倍加精神。
這麼一來,零柒想毫無破綻混進去都難,一時間不由得無法可施。
“小哥哥,你怎麼在假山角落蹲著啊。”
在零柒隨便找了個密集的假山叢林窩著的時候,他沒想到熟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再一看居然是小眼睛在黑夜中發著光一般的小孩——幽桑。
“你怎麼在這兒。”零柒是真的詫異了,能在宮裏住這小孩身份不一般啊。
幽桑特地對他比了個噓的手勢。“我是瞞著竹姑姑出來散心噠,沒有人陪我玩很無聊……”再就是因為忙著解析什麼亥點圖騰,尋找哥哥安小沐的事,父母忽視他很久了。
他心中煩悶,看著那些笑麵包子也還是煩悶,索性趁宮中下鑰時分偷偷溜出來,默默開始一場屬於他自己的冒險遊戲。至於這個冒險遊戲,他從會跑會跳的時候就在玩了,宮裏上下誰都知道他有這個怪癖。
就算皇宮守衛發現他,也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這已經成為皇宮上下的共識。
隻不過夜間偷溜的情況多了,他也熟悉宮裏上上下下的麵孔,怎麼就沒發現這個小哥哥也是宮裏的一員?不對啊,娘親憐憫小孩子,特地在國內設置收容所,還讓下麵人幫助家裏窮得揭不開鍋的人不用賣兒賣女就能找到孩子也能做的輕鬆工作。
這樣一來,宮裏完全就剩大人在了,除了他沒有小孩子才對。
而因為都說他有怪病在身,也鮮少人願意來伺候他,隻有竹姑姑不嫌棄呆在他身邊。
那麼現在看來,這小哥哥身份絕不簡單?別看幽桑人小,心裏早已生出戒備,隻是此時此刻利用自己太具有迷惑性的稚嫩麵孔,有意賣萌扮巧好讓零柒失去警惕罷了。
“我是這裏的小主人,怎麼不能在這裏啦?小哥哥你那麼大的人,呆在山腹裏別扭吧,不如你跟我出來吧。”
聽到幽桑那麼說,零柒眯起眼睛。“我不能出去啊,我要是出去了會被人抓。”
“那你為什麼會被人抓。”
零柒一下子出手擒住幽桑,“因為我要抓你啊。”
幽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這人是為了自己,“你為什麼要抓我……”他還以為不明身份的小哥哥入宮是來害父親娘親的,既然他是為了自己,那抓就抓吧。
反正父母心目中,到底隻有大哥最重要,不是嗎。
幽桑一下子放棄抵抗,讓零柒不由詫異起來。可是詫異歸詫異他的任務還要繼續,習慣性板起冰冷的麵孔,一伸手揮出一把藥粉,幽桑無知無覺陷入沉眠。
他看著幽桑稚嫩的小臉,眯著眼睛,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忍和疼愛來,很快他又瘋狂地甩頭將這股感覺妄圖甩出大腦。“我真是被你這個小東西迷了心竅了。”
冷哼著,手上動作卻很輕柔的零柒抱著幽桑就飛身離去了。他穿著夜行衣和夜色融為一體,下麵的皇宮守衛也不是白吃幹飯的,一下發現他身影不尋常,立時敲響警鍾。
王宮侍衛傾巢而出搜捕刺客,這動靜把沐梓禾和幽夜驚醒了,二人翻身坐起。
“外麵發生什麼事了。”沐梓禾光腳下地,還懵懵然不知所措。
幽夜親手為她套上鞋襪,“不要慌,我出去看看。”
待他出去,正碰上急匆匆跑來的畫竹。“不好了不好了,小王子不見了。”
這下幽夜的臉色才真正大變,“怎會不見的,宮中守衛森嚴,一旦發現有人混進來定會被連坐。該死,難道我還是輕敵了?”一想到小兒子也不見了,可能要重蹈五年前的覆轍,幽夜心中鈍痛不已,卻還不敢告訴沐梓禾。
他想盡快追蹤那個膽大包天的人,所以就交代畫竹守口如瓶,借口空中被組織的人探過了所以才引起這麼大動靜,先穩住房中心裏不安的沐梓禾。
同時,他火速帶人以王宮為中心,全力搜尋幽桑的蹤跡。
“桑兒,你等著,父親來救你了。”別管五年來故作冷淡,到底是自己親生的兒子,血濃於水,再惱他傷害沐梓禾,那又如何。天下間就沒有一味泯了天性責怪孩子,甚至不喜歡孩子的父母。就是有那樣的父母,肯定枉為人,天難容。
這一找,找到天都亮了,用早膳的時間都過了,他還沒能帶著小幽桑回去。
“桑兒呢,我做了他愛吃的白糖糕。不知怎麼的,昨晚被驚醒的時候心跳如擂鼓,總是覺得那裏不平靜,你們有什麼事情瞞了我?”沐梓禾撫著陣陣作痛的額角,問道。
畫竹那一瞬間冷汗淋漓,默默隻搖頭不做聲,過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姑爺怎麼可能騙小姐,再說桑兒那孩子是我從小看大的,他要有什麼我必定第一個著急不是?是這樣的,桑兒年幼卻心智成熟,黏著姑爺一起去找那些惡人,男孩子嗎。”
沐梓禾點點頭,也就不再追問了。
而現在,還在尤和國某處農家地下室裏,幽桑悠悠轉醒。
零柒看著他,眼神微閃,最後還是沒有動作。
“沒想到零柒大人一出馬就將幽夜的孽種帶回來了。”昨天才和零柒接洽的人如此說道,語氣是歡喜的,眼神卻並不是高興的樣子,而是充滿了懊惱和嫉妒。
零柒不管他,指著剛醒來還搞不清自己身在何處的幽桑道:“人我帶來了,怎麼處置交給你們。”不得不說,剛才在聽到這人口稱幽桑為孽種,他是極為不悅的。
有一瞬間,他差點為了這小家夥,和組織的人拔劍,他都快覺得自己要瘋了。
“哈哈,那是當然,零柒大人立下如此大功,我回去自當向上峰彙報,為您表彰。”
這人說完,看著幽桑臉色就一下拉了下來,再沒有對幽夜虛與委蛇的恭謹神色。
“來人啊,把這小孩擒住了,我給他服下這新作的毒藥。這毒藥可毒了,最奇妙之處就在於誰服用這藥就會認誰為主。哼,上次在島上幽夜壞了我大事,還搗毀了我的試驗室。這次,風水輪流轉,我要他兒子好好嚐嚐我精心研製的作品!”
說著,這人已經眉飛色舞從懷裏掏出一枚小藥瓶,慢慢向麵露恐懼之色的幽桑走去。
眼看著幽桑眼裏淚水在打著轉,零柒握緊劍的手青筋暴起,在幽桑被強迫著喂下毒藥的時候,零柒忽然出手,一巴掌扇飛剩下的藥物,在幽桑吞咽之前猛烈拍打他的背部,讓他將藥水全吐幹淨。
這一切動作,發生的時間也就在一瞬間。
那人看得眼珠子都瞪出來了,“零柒,你竟然敢打翻我的毒藥,你是存心的!”
早知道零柒不是好東西,他現在算是見識到了。零柒既然敢公然挑釁他,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反正上頭對零柒早沒有好感了。
“零柒背叛組織,死罪,給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