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過去的事

走進海底宮殿的一刹那,幽夜和沐梓禾眼前一黑,雙手仍然沒有分開。

幽夜再度醒來,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實體,飄在空中,再也沒有人類的血肉之軀。

他起初見狀大驚之色,暗想若自己就那麼死了,如同鬼魂一般飄蕩,那七兒母子又該如何自處?但是仔細看看,幽夜發現其中另有乾坤,逐漸也適應了自己輕飄飄的身體。

他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好像沐府,隻可惜來來往往的人麵上都是一團模糊,他看不真切。

鑒於之前聽沐梓禾說,她和過去的卞易交談的情況,幽夜暗想著大概的確是在沐府。

就不知道,這裏是什麼時空,他所見的又是沐府哪一代人。

“快點快點夫人要生了。”

幽夜以為不洞悉一切幕後的玄機是出不去的,索性就在這裏停留了下來,沒妄想掙脫什麼桎梏,就像個局外人一樣,靜靜看著麵前的故事。

發生在沐府,不知道哪一代人的故事。

他就見裏麵慌忙的境況,不少嬤嬤丫鬟進進出出,手裏端的全是血水,頓時皺眉。

這一幕他也不是沒見過,當初在西蕭國見到七兒分娩,便是這般情況。幽夜想,這沐府的女主人看著是要生了,不知是男是女。

接下來,他看到裏麵的丫鬟報喜,生出來的是排行為七的小姐。

幽夜本來疏離冷漠看著的眼神一怔,再看著這些丫鬟簇擁的夫人和他們懷裏的女嬰,心裏感覺就不一樣了。“怎麼看著越來越像七兒?”

這麼想不得了,隨著幽夜越來越關注這女嬰,眨眼間十六年過去了。

在東擎國,女子十四歲及笄便可以許嫁。這時候的沐家七小姐,因為聲名遠播,不少京城才俊趨之若鶩,想要求娶,其中的佼佼者就要數當朝太子,擎暮暉最是喜歡她。

幽夜一直關注這女嬰,奈何不知是誰模糊了他的認知,眼前的所有人麵目都看不真切,他們口中報上姓名,幽夜也聽不真切。不過隨著他對這裏頭人物越發熟悉,他確定了,這就是他家的娘子,沐啟華的七女沐梓禾還有當時沒倒台的太子擎暮暉。

也就在看著這一幕幕發生,幽夜越來越確定,這似乎上演著自家七兒的前世。

為什麼說是前世,因為七兒對擎暮暉始終表現一臉愛慕的表情,雖然有大家小姐的矜持守禮,更是有對外人的冷淡,可是對擎暮暉這種渣男還熱情洋溢的樣子,著實讓幽夜惱火。

他深知,這一世的沐梓禾對擎暮暉恨不能生啖其肉還來不及,哪能那麼熱情愛慕。

他就看著前世的袁錦溪聯合皇後,一臉色眯眯的擎暮暉如何陷害自家七兒。

一幕幕深深烙印在幽夜眼中,氣得他也跟著感同身受,怒其不爭的同時也恨不得時光再重來一次,提前認識自家七兒,永遠隔絕擎暮暉這等人的覬覦。

人這輩子有多長?幽夜覺得,他就那麼看著,仿佛白駒過隙,眨眼一瞬間。

很快沐家上下因為鄔鬆羽等人的陰謀,分崩離析,他親眼看著不熟悉七兒的自己也從中推波助瀾,就如自己從前預想的那樣。

沐家人除了習練幽瞑秘術的沐霖和沐雷,剩下的人全死了。

他最愛的七兒,被人扔進滿是蛇的地方,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幽夜看著都要窒息。

若說從前有人在他麵前說,他有朝一日會如此心疼一名女子,見到她受苦都恨不得以身代之,他肯定會不以為然,甚至將那人遠遠踹出去。

現在他知道了,他會如此心疼七兒,過去的悔,對七兒未遇良人的痛,一切的一切都好像近在眼前。

而等他草草看過了沐梓禾前世短短的人生,後來這些人麵上的模糊越來越淺淡,他也能看到這些小人麵上惡毒得意的笑,還有沐家人諸般痛苦的表情,尤其是沐梓禾。

隨著她的模樣越來越清晰,幽夜就忍不住想自己過去隻顧著逗弄她,不懂她心中半分忐忑半分揮舞痛心的感受。

“七兒,我錯了,上一世你遇人不淑,這一世我會加倍疼你,愛你,永遠相陪。”

幽夜在前世沐梓禾死後,渾渾噩噩看著前世大陸風雲變幻,沒人阻止前朝餘孽野心席卷天下,他由於太過無聊,帶著娘親幽涵遠遁海外,一生不近女色,一生沒有另一半的陪伴,最後孤獨而死,隨著娘親逝去,他也懶得理會大陸,在娘親墳前自刎而死。

前世缺失自己的一半,娘親還活著。現在,娘親不在了,卻有她和孩子的陪伴。

是無私的母愛讓他有這一世的圓滿,幽夜雖然抱憾,仍然慶幸能在沐梓禾身邊。

當天發過毒誓,幽夜整個人輕鬆下來,看著眼前一切緩緩消失,釋然。

他醒來的時候,沐梓禾果然也在他身邊睡著了,而麵前像是一個古老的祭壇,和他見過的大祭司的祭壇極其相似。

“七兒,七兒。”幽夜還是不放心沐梓禾就這樣睡著,他自己入了沐梓禾的前世,親眼目睹了一幕幕,對她的愛意此時此刻灌滿胸腔,恨不得仰天長嘯發泄一番。

可他不知道的是,繼他之後,沐梓禾同樣入了夢,隻是她看見的和幽夜看見的不一樣。沐梓禾這次是親眼看見了幽夜的前半生,包括他的父母那一輩的恩恩怨怨。

她就好像化身為前代幽瞑殿殿主身邊的侍從,自己的身體一點不受控製,就像一個呆板的傀儡,小心翼翼伺候主公。一開始沐梓禾還想爭奪身體的控製權,後來發現這是不可能的,也就罷手沒繼續做無用功。

“雲軒,今天怎麼這麼急著找我?”年輕時候的幽涵,清純可人,聲音也是活潑輕靈,不似沐梓禾後來聽的那麼死氣沉沉。

幽夜的親生父親,夜雲軒聽後,眉頭皺皺,還是忍不住說。“涵兒,最近幽瞑殿在各國的探子察覺了那些人一些不為人知的動向,我覺得其中有異,不得不多做打算。”

夜雲軒身後老實的侍從恭敬地垂著頭,這兩人是夫妻,夫妻敘話習慣性無視了旁人。

沐梓禾就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也借由夜雲軒對身邊人的信任,知道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辛。幽瞑殿派去各國的探子不止是探明動向那麼簡單,為了保證幽瞑殿的基業不會毀於一旦,各代幽瞑殿殿主都很小心謹慎,不放過各國一點異動。

這也就是每一代幽瞑殿經受風雨,都屹立不倒的緣由所在。

沐梓禾卻是知道,這一代幽瞑殿裏頭出了鄔鬆羽這個內奸。有鄔鬆羽跟各國為首的組織者閻浩南串通一氣,內外勾結下幽瞑殿早已不攻自破。

她擔心地望著夜雲軒和幽涵,知道是一回事,心裏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幽涵沒被閻浩南抓到,幽夜是不是就不會變成少年老成的模樣,更不會被閻浩南當成棋子,眼睜睜看著自己母親被惡徒強占也隻能牙掉活血吞。

沐梓禾擔心的這一天終於到來了,隻是意外的是,夜雲軒早有準備,讓她這個最受信任的侍從去和薑卓鴻一起保護照顧幽涵母子。

她這個身子剛走了沒幾步,就遇到原身愛慕的對象——夜雲軒的表妹魔女幻芳。

幻芳的母親是夜雲軒的乳娘,當年夜家有難,幻芳的娘舍命救下夜雲軒,夜雲軒謹記幻芳一家的恩情,後來在幽瞑殿受老殿主看重,就利用手裏權力將幻芳也安插進殿中。

幻芳一心愛慕夜雲軒,夜雲軒卻是和老殿主的女兒在一起了,幻芳心裏如何能平衡。

同是女人,很多次在夜雲軒接見幻芳的時候,沐梓禾看著幻芳這女人的眼神都有點心驚。那般嫉妒憤恨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的美人蛇,可能在不經意間就狠狠咬人一口。

這一天的到來也解放了幻芳心裏的嫉恨,她迫不及待要將幽涵交出去,好向閻浩南投誠,換得她和夜雲軒的逍遙太平。

女人心海底針,可惜她還是不懂以閻浩南的霸道占有欲,是絕不能允許夜雲軒活著的。

夜雲軒最後力戰而死,幻芳也隨他而去,反觀幽涵母子受到幻芳臨死之前的出賣,即便薑卓鴻努力護著,也不得不落入閻浩南的魔掌。

沐梓禾看了過後隻餘唏噓,也想感歎女人妒忌心強烈是多麼駭人。

她現在附著的這具身體的原主,一心也是愛慕幻芳,幻芳要求他不要給幽涵報信,他就真的沒有去,截斷了幽涵逃亡的路,讓閻浩南有充分的時間解決掉夜雲軒後就抓住幽涵。

原主也是一名忠貞之士,得知夜雲軒戰死幻芳殉情,他也自裁了。

隻可憐幽涵懷著孩子被閻浩南諸般勉強,最後不得不為了幽夜屈服,而閻浩南表麵關懷背後狠毒,不惜下毒暗害幽夜,導致幽夜生出來的時候差點因為劇毒一命嗚呼,幸得薑卓鴻及時到來,找出幽瞑殿的秘藥救了幽夜,幽涵借故要挾閻浩南,讓他隻能罷手,眼看著幽夜長大成人,繼承夜雲軒的勢力,直到閻浩南心生貪婪,要利用幽夜,導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