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山裏人家

沐梓禾抬頭看向幽夜,不明白他為什麼阻止自己吃東西。

懷孕之後沐梓禾脾氣直來直去,也不怎麼遮掩,直接對幽夜說出來自己的不滿。

“你幹什麼,我很餓。”

幽夜眯起眼,就覺得隨著沐梓禾話語落下有一道惡毒的目光盯著他們。

在這荒山野嶺,除了他們就是這間茶寮,以及茶寮老板了。這裏不可能有其他人盯著他們,所以說——是茶寮老板?

幽夜再看了一眼自己這邊擺放的筷子,上頭有淡淡的青苔色。

不知情的人動了這雙筷子看見這青苔也不會說什麼,畢竟這地方太荒涼了,隻能湊合。

他現在卻不那麼想。

隻是掃了一眼,幽夜就很確定,沐梓禾現在要喝的清粥裏被人動了手腳,上麵浮起的蔥花香味太香了,十分新鮮的本身就是很令人費解的……現在都晌午了,荒山野嶺哪來的新鮮蔬菜。

好在兩人默契很高,幽夜的眼神沐梓禾很快也注意到了,驚詫地看了看手裏的粥,還是放下了。

他們身後一直盯著他們的人就有些著急,這一點不按套路來啊。

明明這粥那麼香,女人都忍不住要喝了。

該死的,一定是這個男人太機警。

見勢不好,茶寮老板幹脆從蓋著籠屜的布巾下抽出一把大刀,雷霆之勢朝幽夜他們砍來。

幽夜他們不是庸手,耳邊捕捉到破空聲響,早已左右躲閃開來。

就見這把大刀去勢不減,狠狠砸在了飯桌上,其大力將桌子劈開,上麵的飯碗筷籠打了一地,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

幽夜也不跟他客氣,見這個茶寮老板招招式式都走的野路子,根本不足為懼,直接上去掐住他的脖子,讓他不得不停下來。

“說,你為何要暗算我們。”

“荒山野嶺,我在這條路上打劫好幾年了,個個都是肥羊。哼,沒想到在這裏栽了!”

茶寮老板忿忿起來,對著頭一次不上他當的“肥羊”幽夜二人很是不滿,心裏卻也沒完全絕望。盤踞在這裏幾年了,他沒有後手怎麼可能。

沐梓禾一聽他狂言狂語,忍不住一巴掌扇過去。“看樣子你是打劫了不少人了。”

“嗬嗬,沒錯!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地坐山虎!來我這的,哪個不是脫了層皮才出去。”茶寮老板說完,還傲得沒邊,似乎想憑他的名頭嚇唬二人。

奈何幽夜和沐梓禾見過的狠角色比他厲害的都不知凡幾,他這樣就是班門弄斧了。

“你打劫人財物還有理了,今天我們到此,才是老天注定要我們替天行道。”

“呸,兩個小毛孩子,要不是會點武藝,我能栽在你們手上?笑話。想殺就殺,老子不怕你們。”

這個坐山虎是很久沒遇見厲害的人,所以麵對幽夜他們還麵無懼色,一副狂妄模樣。

幽夜算是被他生生氣笑了,大言不慚說的就是眼前這位。

“我不殺你。”他一拳將這個狂得叫他不爽的坐山虎打倒在地,逼問他道,“你這些年來打劫無辜的財物都在哪裏。”

坐山虎愣是沒想到幽夜還那麼橫,想再吆喝什麼,看見幽夜那凶狠的拳頭又畏縮沒聲了。“恃強淩弱算什麼好漢。”

“跟你這種人談恃強淩弱,我沒腦殘,我還不屑在你麵前充好漢。”幽夜說。

沐梓禾皺著眉頭,看了看這間茶寮,無奈歎氣。“這麼一來,他這裏是沒什麼能果腹的了。”

幽夜剛想說那也不見得,看見地上畏縮起來的坐山虎,笑了。

“你這裏有能吃的東西?”

坐山虎連忙點頭,“有、當然有!”他說著,小心指向茶寮裏麵的方向,時不時看著幽夜,麵露討好之色,看起來是服氣了。

沐梓禾這才麵色也緩和些,順著他指的方向去拿吃的。誰知她剛一掀開簾布,見到的就是諸般血腥……那些不堪入目的肉食加工,分明是拿人肉做肉包子!

她氣憤地轉過頭,“你這個可惡的家夥。”

幽夜耳朵微動,眯起眼不善地回頭,剛好看見坐山虎橫眉怒目,張牙舞爪拿著銳利的菜刀從他身後砍過來的樣子。

不自量力!幽夜心中怒吼,不用想都知道沐梓禾為何那麼生氣。

他早些年被閻浩南“用心”栽培照顧,怎麼可能沒上過戰場。戰場上那兩軍衝殺後留下的濃重血腥氣,是跟打獵時野獸流下的血氣截然不同的。

幽夜武功高深,如何嗅不到兩者之間的區別。是以在沐梓禾掀開簾布的一霎那,他也聞見了濃重的人肉血腥味。再加上坐山虎這家夥的狂性,在荒山野嶺找不到野獸,拿人肉做肉包子實在再可能不過了。

坐山虎死到臨頭都不知道他招惹了多麼可怕的人。

他還想著趁這個男人不注意,從後麵偷襲,肯定會重傷他。隻要幽夜一重傷,自己就有機會了,到時候一個重傷垂死的,一個弱女子,如何能阻止他行凶。

可是坐山虎還在白日做夢的時候,幽夜反手奪過菜刀,當胸向他砍來的時候,他還一無所知,眼睛都還是興奮睜大的模樣,充滿了嗜血的猙獰。

“哼,死不足惜。”臨死前,坐山虎就聽幽夜說了這麼一句。

轟然倒下的那一刻,坐山虎才知道自己死了。

“七兒,沒事吧。”幽夜皺著眉頭,擁著沐梓禾走出這麼髒的地方,歎氣問她。

沐梓禾捂著嘴,隻欲作嘔。她想,就算過一段時間自己也不想再吃肉了。

“這麼大的山嶺,一點野物都沒有?這無疑是不可能的。”幽夜拍了拍沐梓禾的肩膀,“我去找點吃的,你在原地等著我。”

沐梓禾連忙點頭,生怕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會忍不住胡思亂想。一旦想到剛才見到的那麼血腥的場景,她一定會沒胃口。“我跟你一起。”

“算了。”幽夜無奈找了一個山洞,讓沐梓禾呆著。“我去附近摘點野菜,馬上回來。”

七兒還懷有身孕,一路奔波已經很勞累了,怎能再在山裏東跑西跑抓野物。

沐梓禾被幽夜諸般安慰,就自己留在山洞裏。原以為一個人呆著會胡思亂想,誰知山洞裏輕靈的滴答水珠聲,令她心中的雜念為之一清,忍不住順著聲音往山洞深處走。

滴答,滴答。

越來越近,沐梓禾忽然被一道光照得眼睛都睜不開,驚叫一聲捂住了眼睛。

忽然,一道身影撞了過來,沐梓禾被人帶的差點跌倒,就在一屁股墩坐下去的時候,幽夜如一陣風又刮了回來。“我隻出去一下你就那麼不小心,叫我怎麼放心你。”

沐梓禾很是抱歉地看著他,“你不是去摘野菜了?”

幽夜無奈,“我是去找些幹草給你織個墊子,我怕你就這麼坐在山洞裏不舒服。”

沐梓禾看著幽夜這麼擔心自己的樣子,忍不住紅了麵頰。

手無意間垂在腰間,恍然間覺得身上少了什麼。

“呀,我們的錢袋。”沐梓禾拍了拍腦門,著急地嚷了起來。

幽夜隨之也去看錢袋放著的地方,果然不見了。要說這麼黑漆漆的山洞也不會有動物在這裏做窩,沐梓禾的錢袋掉了應該是剛才不小心倒下的時候掉在哪裏。

幽夜這麼想著,伸手在地上摸索尋找,他的眼神比沐梓禾好很多了,認為自己一定能找到。

在他挨個石縫尋找的時候,沐梓禾又一拍腦門。“不對,剛才我很確定是被一個人撞了。我覺得這個石洞不會有動物住,那會不會有人住?我剛剛就是循著水聲找來的。”

幽夜猝然抬頭,“人?”

看沐梓禾點頭,他擰起眉,想著若這個石洞真有人居住,那他們就得另找地方了。

攙扶沐梓禾一點一點走著,幽夜也發現了刺目的光線,好在有沐梓禾提醒提前將眼睛遮住,等到慢慢適應光線了放下來,就見一泊靜靜的水湖,倒映著陽光折射過來。

這小小的水湖之後,果然有人家,他們居住的房子卻是用石頭搭成的。

小心翼翼靠近那座石屋,沐梓禾才要開口,就聽裏麵有道稚嫩的聲音說——

“娘,我撿到銀子了,你看。”

“臭小子不學好,和你那個死鬼爹學的吧。還撿錢,荒山野嶺哪來的錢!”

劈啪幾聲響,好似裏麵的孩子被人責打,沐梓禾忍不住想進去阻止,幽夜對她搖頭。

屋裏的婦人之後又訓了幾句話,小孩默默不做聲,最後才噙著兩泡淚走了出來。

“跟上去看看。”幽夜牽著沐梓禾的手,說。

兩人就跟著小孩一直去他們之前見到的湖,小孩蹲在湖邊抹著眼淚,看起來很是可憐。也就在走近之後,兩人才發現,這迫湖之所以折射的光線那麼刺眼,正是因為湖水結冰了。在春日暖陽高掛的時候,深藏山裏的湖泊還沒解凍,冰麵平滑折射的光芒自然刺眼。

眼看著小孩抹淚半天,沐梓禾不忍又要衝上去,幽夜也不打算阻止了。

偏偏小孩自己開始有了動作——

“娘說想吃魚,唔,我給娘抓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