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野人阿蒙

聽到慘叫聲,幽夜想都不想出手和那道勁風中的人交手。

砰然一聲響,兩人拳對掌,都被對方的大力撼動,往後退了幾步。

虧得獵戶常年在山中捕獵,自有保命的機警,才將將在這個殺人不眨眼的人麵前撿回命。

“你是什麼人啊,你為什麼要殺我。”獵戶灰頭土臉從地上滾起來,罵道。

這時候沐梓禾也從勁風後顯形的人的模樣認出了他,“這……這不就是嚇我們的那個野人!”才一認出來,沐梓禾就生氣地暴起而上。

那個野人也不是笨蛋,看出沐梓禾的劍招很厲害,退縮之後是一種屬於野獸的迅猛。

他的回擊方式看在三人眼裏算是很奇特的,他是整個人騰飛到半空,整個人四肢加頭部一塊攻擊,就好像叢林中的野獸,自己身上任何一處地方都是攻擊的利器。

沐梓禾跟在幽夜身邊,也算是經曆了不少打鬥,見此不會掉以輕心,反而謹慎起來。

那銳利的攻勢破空襲來時,沐梓禾軟劍彈開地麵一層沙塵,打向了野人,自己也往後飛快的跳,直到來到幽夜麵前。

幽夜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驚人的招數,上去就把野人製服。

“你們不要動阿蒙。”糯糯的聲音一聽,分明就是個孩子。

可當這件十分簡陋的木屋的門敞開後,露出來的頎長身形卻對幽夜他們表明——

這分明是個少年!

“阿蒙……”當門後出現的人製止了幽夜的動作,他就衝出來撲在了野人身上。

那一聲聲親昵的叫喚,讓幽夜和沐梓禾算是明白,這個野人也有自己親人。不過這個少年明知野人神誌不清還放任他四處走,又是嚇人又是傷人,對人命視作無物,似乎也不是善類。

“你這小孩怎麼那麼過分啊,我爹娘好歹曾給你們家送過生活之物,你倒好,放任野人害我爹娘,還讓你的家人陷入詛咒的冤屈中被驅逐!小小年紀不學好,長大肯定是禍害。”

獵戶眼沒瞎,看出野人對這衝出來的少年十分親徠,氣得直跳腳,哇哇大叫。

少年從野人懷裏出來,怯生生看著三人,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像會說話。

“對、對不起,阿蒙不是故意的……”他膽子很小,獵戶凶狠一瞪就讓他差點哭出來。

幽夜沐梓禾也是有孩子的人,看著一個半大少年怯生生的哭,讓他們有種罪惡感。

易地而處,如果自家孩子被別人也這麼對待,他們一定不會放過。

咳嗽幾聲,幽夜出麵調停了幾句,途中不乏詫異地看了看安分下來的野人。

最終看在幽夜的麵子上,獵戶不和這小孩子計較,拿了更多的銀子走人了。

眼看著原地就剩下他們四個人,沐梓禾上前一步,盡可能溫柔地問這個少年。“孩子,你叫這個野人阿蒙,他是你的親人嗎?”

“阿蒙是我撿回來的。”少年怯生生回答,看了看一臉善意的沐梓禾。“你們沒有傷害阿蒙,是好人。”

幽夜可不打算怎麼輕易放過他,於是追問。“剛才他差點傷人,我們眼睜睜看見了,雖然他行為舉止都像是個野人,可你包庇縱容他,也是罪過不小的。你的長輩呢,快叫出來,我們和他好好說道說道。”

提及家人,似乎觸及少年傷口。他垂下頭,默默流淚不說話。

原地站在少年身邊的野人似乎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緒,不安地腳跺地,嘶吼著。

從這一大一小身上也問不出什麼,幽夜無奈地看向沐梓禾,兩人就要越過少年和野人,徑自進屋去找答案。

結果一進屋他們就呆了,人呢?少年的長輩呢?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難道說他的父母長輩都死了?

少年本來還有些懦弱的流淚,一看見他們不經自己就闖進去了,氣得邊哭邊追。“你們這些壞蛋,不許你進我的房子,出去,快給我出去!阿蒙,咬他們!”

野人阿蒙立刻弓起腰背,眼神危險而凶狠,直接就刮過一陣颶風般朝幽夜他們撲過去。

這下熱鬧了。幽夜和沐梓禾回過頭來再度聯手,把野人收拾了,再好好盤問這少年。

“阿蒙,阿蒙。”一切都和少年自己想的不一樣,怎麼阿蒙的動作越來越慢了。

啊,阿蒙倒下了,是死了嗎?

死這個字觸動了少年最敏感的神經,他沒頭沒腦大叫著撲向幽夜,小拳頭一直捶打幽夜,弄的幽夜整個人哭笑不得。

“喂喂,小孩你看清楚,我沒殺他,隻是把他打昏了。”

沐梓禾也彎下腰,輕輕幫小孩擦掉淚水。“不哭不哭,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你們真的不是和那些壞人一樣,來抓我,拿走爹爹媽媽留下的東西嗎。”

見麵前兩人的確不像先前過來的人一樣,看起來慈眉善目,眼裏有掩飾不住的凶惡,少年終於放下心來,扶著昏迷的野人,讓幽夜他們隨自己進來。

關上小門,少年自己點起一根蠟燭,說話也不那麼畏縮了。

幽夜隻覺著趣味,也許一開始,裝作怯懦就是這小孩的保護色。

“你說“和那些壞人”,難道有人在我們之前來過了?”

小少年,經他自己介紹,名為韓諾。韓諾聞言就對幽夜二人解釋道:“在你們之前有很多人來過了,村長他們,還有一些沒見過的生麵孔,這些生麵孔都是一撥一撥來的,個個凶神惡煞,我看著不是善類就讓阿蒙幫我趕走了。”

“阿蒙是個野人?他是被你撿到的,還是你的家人?”幽夜不禁好奇問。

韓諾臉上浮現出了回憶的表情。

“是我撿回來的。十年前,在我還隻是四歲孩子的時候,娘親帶我去村子外李獵戶家拿些皮襖,我在路上因為貪玩,迷失在樹林裏。傍晚時分,我從一個不知名高坡跌落,誤打誤撞闖進一個墓穴裏,在那裏頭見到了阿蒙。阿蒙那時候是冰封的,在李獵戶和我娘他們照過來的時候,我拜托他們把阿蒙拖上去,阿蒙才得以重見天日。”

沐梓禾也能順理成章想到之後,阿蒙醒來雖然腦子不清楚,卻認韓諾為主為親人的景象。但是她有點想不通,阿蒙怎麼會在皇甫氏葬墓群裏,還是冰封狀態。

而幽夜,還在認真聽著韓諾的講述。

十年前的詛咒,是因為自從墓穴一行,除了他自己,但凡和阿蒙接觸過的人都患上一種古怪的病,長至兩三年,短隻數月間,所有患了古怪的病的人都會離奇死去。

因為阿蒙是黑戶,韓家都是心善之人,不惜對外隱瞞他的身份。不曾想,一日阿蒙帶著韓諾去山林間玩耍的時候,暴露在人前,村民們指著阿蒙說是被詛咒的不祥人,但凡和不祥人走近的都會傳染詛咒。那個時候村長請來道士,道士要焚屍做法,韓諾冒大不韙將阿蒙帶出逃回家,不知怎麼的,當日參加法事的竟然全死了!

自那以後,坊間傳聞不脛而走,阿蒙連帶著韓家所有人,都成了村民們排斥的對象,韓家所在地也變成所謂的“放逐之地”,沒有人敢接近他們,李獵戶當年年少懵懂也不清楚怎麼回事,不然麵對韓諾就不隻跳腳了,說不定要他償命。

“我不知道當年救阿蒙是錯是對,為了此事,韓家人鬱鬱而終,我也變成罪人。我曾經冷待阿蒙,阿蒙卻對我不離不棄。我就想,無論是否有詛咒其事,我都不能放棄他,死則死矣,做人要一諾千金,我不可以背信棄義。”

韓諾的話深深觸動了沐梓禾他們,他們都沒想到,一個小小少年能將信義之念遵守到這個地步。幽夜想得多些,甚至以為韓諾像是皇甫家的子孫。

皇甫家也是忠信之家,曆代都有皇甫家人忠義的小故事流傳民間。

“對了,韓諾,你既然小時候在那個墓葬群救的阿蒙,那你有沒有再去過。”

韓諾奇怪地看著幽夜,“沒有啊,被驅逐的韓家人自從知道一切可能是阿蒙帶來的,唏噓不已,同時也反複告誡我不可動什麼貪念,千萬不要去那個葬墓群。”

沐梓禾看著幽夜,“你是發現了什麼?”

“我好像明白了韓家人如此小心的原因,可能需要一點時間證明。”幽夜說完,看向韓諾。“對了,我們這次來的緣由,是為了類似這個地圖材質之物。”

韓諾接過來看了一眼,神色大變,沒說什麼,但是自此後沉默的態度讓幽夜二人明白了。

“既然你還不相信我們,那今日就且算了。我們找個地方住宿,明日繼續找你。”幽夜看得很開,找到地方之後哪次不是經曆一番挫折。

就在幽夜要和沐梓禾出去的時候,韓諾不能保持沉默,站起來阻止了他們離去。

“你們等一下。若是實在找不到地方住宿,不如就住在我家吧。”

幽夜和沐梓禾對視一眼,笑容微斂,頷首答應了。

沐梓禾更是想見識韓諾口中那些不斷來打擾他生活的“壞人”究竟是誰,是不是他們心中猜測的那個組織。

事實上,幽夜他們的猜測很快就得到證實了。

那個組織好像未卜先知,更像是跗骨之蛆,一到該平靜的時候就忍不住冒出來作亂。

“小孩,開門,今天你應該給我們一個結果了。”

沐梓禾和幽夜早就有所警覺,就算入睡的時候都沒有真的熟睡,自然沒有忽略敲門聲。

示意韓諾去開門,沐梓禾和幽夜附耳傾聽,外麵的人果然一心為圖騰而來。

是那個組織!

呼呼風聲響起,是韓諾召喚野人阿蒙擊退那些凶神惡煞,幽夜他們忍住了沒出手。

“這小孩還是油鹽不進,該死的。”外麵的人一時間束手無策。

沐梓禾清楚捕捉到外麵人群中有人暗語,“必須快點拿下申點圖騰,不然首領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甚至首領自己也會受罰!可惡啊,都怪那兩個狗男女,走在路上平白沒了蹤跡,害我們隻能硬著來。”

“這小孩的倚仗隻有這個野人罷了,一起上,先製服他!再抓住小孩逼問圖騰下落。”

當沐梓禾聽到這裏,幽夜一眼瞥來,兩人立即達成默契。

阿蒙不過就憑借一身蠻力,要是被人製服,第一個危險的就是韓諾。

他們至此已經不能袖手旁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