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知,幽夜帶來這個小姑娘的用意本來是出於好心,最後卻無心插柳柳成蔭。
如意這個女人,囂張跋扈目光短淺,一得幽夜青眼就開始得瑟。
沐梓禾主仆懶得管她,她卻敢爬到她們頭上去。
也不知道從誰那裏打聽到幾人之間真正的關係,如意已經想出辦法對付她們了。
對席慕蓉和幽夜的孩子安小沐,如意是賠著笑臉討好的。
對沐梓禾和畫竹,如意就是各種蹦躂,每次都要挑最狠毒的話刺激沐梓禾。
時間一長,幽夜就是再遲鈍也感覺到沐梓禾的疏遠,還有孩子的仇視。
幽夜頭大如鬥,想靠近沐梓禾和她好好解釋都沒門。
他每次去沐梓禾身邊,畫竹總是陰陽怪氣,一臉為主子著想最好不複合的臉色。
每次她在一邊看著,幽夜總有想吐口老血的衝動。
“畫竹,這是關乎我和你主子的大事,你能不能別幹涉。”
實在忍無可忍的幽夜直接找上了畫竹本人,對此畫竹更是看他不起。
“你對我家小姐到底是不是真心你自己心裏清楚,就算那女人說得冠冕堂皇,你也不一定非要收她這個人質。寨子裏那麼多的人,挑哪個不行你就挑她,哼。”
幽夜更頭疼了,這畫竹是油鹽不進啊。
再去按席慕蓉說過的法子,從安小沐身上找辦法,結果安小沐壓根不理會他。
好不容易留住安小沐了,小孩對他一點不感冒。
每次幽夜想說什麼,希望他勸勸沐梓禾,小孩就皺著一張小臉走人。
幽夜叫苦連天也沒辦法,席慕蓉這個做妹妹的暗地裏都幸災樂禍地說該。
鑒於倒黴村附近的官員都幾乎被寨子收買了,幽夜索性直搗黃龍去南淩國找淩天爵。
明明和沐梓禾來時是一個心情,再來時竟又是另一番景象,這不由令人唏噓。
幽夜一路上想逗沐梓禾開心沒法,到了皇宮找淩天爵也是冷著一張臉。
南淩國的皇宮護衛差點把幽夜當刺客抓起來,還好幽夜有淩天爵給的信物。
“我說你今天吃錯藥了嗎,明明可以悄無聲息地來找我,非要鬧那麼大動靜。”
淩天爵見了幽夜第一句話,就是埋怨。
埋怨完了,淩天爵看幽夜那臉色,立刻八卦起來。“喂,你怎麼了。”
“你這些年不是去找沐梓禾了嗎,怎麼樣,找到沒有?”
幽夜沒好氣。“找到又怎樣。”
“嘿,找到了你還這副臉色。我猜一定是你把人心傷狠了,她對你不假辭色吧。”
幽夜抬頭惡狠狠盯著他,“你少八卦能死嗎,現在有件事要你處理。”
淩天爵擺擺手沒放在心上,還一副八卦的表情。
誰又能知道他當初為幽夜去各個國家說和的時候,受了多少窩囊氣。
他那時候就對自己說要幽夜好好還回來的,所以今天要拿他的“痛苦”換自己一樂。
皇帝也八卦啊,因為高處不勝寒,樂子實在少。
“你知道你們國內有個倒黴村嗎。”幽夜吊著眼梢,看著淩天爵的眼神有些幸災樂禍。
“啊,什麼倒黴村,這名字真不吉利。倒黴村又怎麼了,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隻是在你眼皮子底下有人逞凶滅了一個村子,還官賊勾結。”
幽夜隻消說了那麼一句,淩天爵龍顏大怒拍案而起。
遂,有了之後的大查徹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倒黴村前身本是個富饒又與世無爭的小村子。
村民們日日勤勞耕作,來來往往的商隊經過這裏都讚不絕口。
直到某一天,一個村民擴墾田地的時候,牛那麼大力氣卻硬是耕不動。
村民一時無解,召喚家人挖掘,這一挖掘就給整個村子帶來災殃。
他們挖出的是一條礦脈,這一條礦脈隻是露出個頭就看出不一般。
村裏的老人指著這礦脈說,這礦有點像銀礦。
銀礦,那是什麼概念。
國家挖掘出銀礦,那是填充了整個國家機器的財富。
過去淩天騏在位,不就是因為巨富害得那麼多人流離失所,後來被幽夜沐梓禾收容成為尤和國的子民?
挖出礦脈,村長本應上報地方鄉紳,鄉紳再去上奏官員,官員再上報給朝廷。
奈何鄉紳父老稟報的結果,到了當地官員那裏就被截胡。
那時候這倒黴村邊上,有個小小的山寨,裏頭有不少從南淩國各地逃亡的罪犯。
這些罪犯尤以大當家為首,無惡不作,但是行事詭秘。
他們本來正愁著沒錢將寨子發揚起來,他們山頭附近挖出銀礦是了不得的大事,所以大當家為了銀礦眼紅,就著自己的人脈暗線買通衙門的人和官員勾結起來。
兩方狼狽為奸,都想獨占這銀礦,揮霍數不盡的財富。
這樣一來,他們為了遮掩銀礦,就將罪惡之手伸入了這個安寧太平的小村子。
一夜之間,強盜肆虐,傾巢而出,滅了整座村莊。
那些無惡不作的罪犯為了斬草除根,不留一個人活著,導致這個消息被瞞了十幾年。
當時監督土匪們行動的,是衙門裏的師爺。當時在任的官員任用心腹師爺去監督土匪們,一旦土匪們有獨占苗頭,立刻派官兵鎮壓匪患,到時候銀礦就歸官員獨有。
可是官員算計得清楚,大當家也不是蠢人。
大當家帶人殺光了整個村子,就將說好的一部分礦脈送出手。
師爺完成任務回去的時候,發現一個事發時恰巧出門采蘑菇的小姑娘就眼巴巴瞅著這一幕,噙著淚珠,好不可憐。
師爺本想惡從心中起,滅了這個最後的活口。
但臨到下手,思及府上還有個剛出生的孩子,希望給自家孫兒積點陰德。
如此,師爺就瞞下了這小女孩的身世,收她作徒兒。
當時那個師爺在府衙有一定地位,加上粗通驗屍的技巧,一個人頂了仵作和師爺兩樣活計,府衙內事事都得依仗他,所以對他忽然帶個小女孩雖有疑問,不敢多問,生怕惹惱了他。
後來滄海桑田,小女孩長大了,師爺病重,彌留之際告訴這個最疼愛的徒兒她的身世,並且告訴她勾結匪徒的官員是誰。
小姑娘性子剛烈,一聽自己身世如此淒慘,沒過大腦就去刺殺大當家。
這就有了後來的事。
巧翠是個令人心疼的姑娘,但是她堅強,不隨便跟土匪低頭,讓幽夜高看一眼。
為了幫一把小姑娘,他也不怕事情鬧大,直接捅到禦前了。
淩天爵是誰,那是眼裏不容沙子,正直不阿的皇帝。
他下旨一查,手下人都給力,抽絲剝繭很快查出了真相。
包括了那條被土匪官員勾結,開墾了一半的礦脈。
淩天爵即刻下旨,搜捕所有當年涉事人員,包括朝中某重臣。
這個重臣就是當年借用銀礦,平步青雲的那時官員。
淩天爵根本不看他做過什麼,當年的累累血債,是時候報應到他身上。
“幽夜,這次多虧你在倒黴村落腳,不然我還不知道轄下出了那麼大紕漏。”
淩天爵由衷感謝幽夜,他現在其實心裏很複雜。
國內一個官員隱瞞十幾年背後就是這麼多條人命,那仔細追根究底,滿朝文武又有多少一身清白,還能站在朝堂上。
淩天爵心裏矛盾,不知道處理徹底好,還是用一些除一些。
幽夜則看出了他內心糾結,湊過去對他小聲說:“水至清則無魚,看著辦就行。”
淩天爵恍然大悟,高興地拍了拍幽夜的肩膀。
一朝天子一朝臣,趁此機會斬除淩天騏在位時促成的毒瘤班底,再換上一些有誌之士,穩定超綱。
幽夜看淩天爵一股幹勁,滿麵紅光,就笑笑先離開了。
他回去就碰見如意對沐梓禾拈酸諷刺,他的臉立刻拉了下來。
如意有眼色,看幽夜不高興就忙退到一邊。
“幽夜公子,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她太過分。”
幽夜冷喝,“閉嘴,她是你能說的。退下,否則小心我送你見官。”
說完幽夜不管如意難看的臉色,回頭要對沐梓禾解釋。
沐梓禾臉上冷冰冰一片,不顧幽夜阻攔直接進門關門落閂。
幽夜無力地敲著門,心知不出意外今天再見不到自家七兒了。
頓時一股火氣衝到頭頂,幽夜剛想對如意發作,小姑娘巧翠送飯過來。
巧翠見到如意,直接就翻白眼。
“喂,送飯送哪去呢,沒見到我就站在這兒嗎,沒眼力見的臭丫頭。”
另一樁讓幽夜頭疼的就是她們之間的嘴皮子鬥爭。
不知道如意巧翠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兩人見麵就打嘴架,還全是巧翠贏。
旁人拉不下臉麵冷嘲熱諷又用人身攻擊,巧翠敢。
這小姑娘性子直,還容不下如意這樣的壞人,見麵恨不得扒她一層皮。
說起來大當家當初要關她的時候,這個如意就惡毒地讓人改造牢房變成水牢。
她在裏麵泡了那麼久,就是被救出來也一定烙下病根。
還好有恩公。
所以巧翠見到仇人,怎麼可能不好好招待她,當即就反擊:“臭狐狸精,你說誰臭丫頭呢。嘴巴放幹淨點,恩公麵前我不想動粗,否則還能讓你有這得意樣?再在我麵前得瑟,我就劃花你的臉,打歪你嘴!”
粗魯的話立刻讓如意閉嘴了,她忿忿低罵了好幾聲,捂著臉小跑走了。
而幽夜,莫名看著巧翠高興對他問好的樣子,心生一種慶幸來。
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要不跳出個巧翠,還真沒人能壓住那麼作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