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和好不得意地站在那裏宣讀莫須有的旨意,席慕蓉憤怒地勒緊自己手上的鞭子。
“狗奴才,你們東擎國的皇帝想處置誰都行,但是處置尤和國的王他還不夠資格吧。”
王和不笑了,眯起眼睛來。“難道你們忘了,沐七小姐的娘家就在東擎國嗎?”
“那又有什麼關係。”席慕蓉怒聲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沐七小姐我嫂子都嫁給我哥哥了,那理應是尤和國的人,怎麼還能和東擎國扯上關係。嗬,難不成你還想顛倒黑白說哥哥住在東擎國,幽府也在沐府正對門,所以我哥就是東擎國的人嗎。”
王和連忙說,“咱家可不是這個意思,也不敢是這個意思。隻是,幽夜公子應當知道沐家對七小姐的重要性啊。以沐大將軍的為人,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女兒的夫婿背叛整個東擎國?更何況東擎國上下都要靠沐大將軍來保護。”
“你這人什麼意思。”席慕蓉冷下臉來,“一切和沐大將軍甚至是沐府都沒關係,你可別胡亂扯上別人。什麼背叛東擎國,你想好了再說話,人沐大將軍隻不過嫁個女兒,就算是最寵的女兒,你當是沐大將軍一塊跟著陪嫁來了嗎。”
王和眼中爆閃過一道精光。“哎呀,這可不是咱家說的,是席小姐自己說的。”
席慕蓉皺起眉,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了讓王和有這種反應。
“夠了。”幽夜承受住了這次打擊,狂肆笑著死死盯著王和。“回去告訴你主子,我遲早有天會找他算賬去的。讓他好好照顧我家娘子,我幽夜可從沒有假手於人的時候。”
王和臉色難看了起來。“幽夜公子,你這是想……”
說著他臉色登時一變。在深宮呆久了他都忘了幽夜是個神通廣大的江湖人,還是傳說中一掌擊斃號稱暝帝的鄔鬆羽。這麼厲害的人物,怎麼可能束手待斃。
正跺腳覺得自己失策了,匆匆忙忙讓人將幽府布置成密不透風的鐵桶,豈料眼前就發生了讓他難以置信的一幕。
“哥,我帶你出去。”曼陀羅香還有一點致幻效果,可見王和是做足了準備怕夜長夢多,怎麼都要殺了幽夜給皇帝擎暮曄出口惡氣。
隻不過王和萬萬想不到的是他假傳聖旨最後帶來的是多麼糟糕的結果。
“把他們圍住,不許放跑一個。”王和慌張地讓出後麵氣勢洶洶的宮廷侍衛。
席慕蓉對這些人一股腦衝上來並不畏懼,她身後的幽夜滿臉大汗,眼中帶著極其寒冽的冷意。
“阿呆。”幽夜輕輕叫了聲,狂笑起來。
王和很奇怪他在叫誰,很快眾人身後平地傳來氣勢磅礴地虎嘯。
“啊,好大的老虎,唉呀媽呀。”宮廷侍衛被嚇得腿軟,養在宮裏時間長了的他們頂多嚇唬嚇唬普通人,在江湖高手甚至是森林之王麵前軟成了慫蛋。
“阿呆,快來。”席慕蓉驕傲地挺起胸脯,扶著幽夜上了大白虎後背上,她擺手呼哨一聲,院落裏齊齊冒出了眼帶精光太陽穴高高鼓起的高手。
這些高手都是幽夜的部下,個個身懷絕藝不容小覷。
就這樣在忠心耿耿的手下一路斷後護送下,他們有驚無險躲入了幽夜先見之明在幽府之前更早置辦的宅子。
“這裏離沐府很近。”席慕蓉看著幽夜蒼白的臉色,無聲歎息。
哥哥還是很在乎嫂子的吧,這幾天被人軟禁監視他不生氣不慌張,在聽到王和的話後,一向鎮定從容的哥哥失態了。
“哥……”
“無論是誰,哪怕沐府的人也好,都不要把消息透露給他們。”
幽夜閉目養神一會兒,倏然眯著眼冷淡地說道。
席慕蓉有些奇怪,想明白了就開始著急。“哥,你該不會真聽信那狗奴才的話了吧。”
“不管他說的真也好假也好,無風不起浪。”心情一直止不住的躁動,幽夜煩透了,說話聲音更是帶著冷凝。“從現在開始,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能出宅子一步。”
幽夜的內心也是十分煎熬的,不知道沐梓禾現在在宮裏怎麼樣了。
不過依據幽夜對自家娘子的理解,重生一世過後沐梓禾一定很反感有人美其名曰關心,實際強行軟禁不顧她本人心情的行為。
想到擎暮曄可能軟禁自家娘子逼她就範,幽夜就擔心起來,額上青筋直蹦。
他背著席慕蓉的時候其實時常一個人發瘋發狂,他恨自己信錯人,對擎暮曄也由衷失望。從來沒曾想這個人是披著羊皮的狼,張口閉口不爭祝福大家還是朋友。
背後就這麼陰狠地插一刀,竟然還敢派自己的親信來給他賜死?
擎暮曄啊擎暮曄,不知道你是單純還是天真,當我幽夜還是軟柿子好拿捏嗎。
當然了,幽夜此刻心神大亂間絕對想不到王和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假傳聖旨。
席慕蓉帶頭幫幽夜逃跑的消息沒多久就隨著王和回宮傳到擎暮曄耳中,不過底下人很聰明地沒將王和說出來,畢竟他們想給皇上兜麵子,強搶人妻殺害好朋友什麼的,他們一點不知道。
等王和來到擎暮曄身邊的時候,擎暮曄還揉著陣陣作痛的額頭問他:“幽夜怎樣了,還怨我嗎?你有沒有告訴他,隻要他把嗜血病治好,我就讓小七回去。”
“哎呀皇上,你可不知道,幽夜不但不聽您的話,還大膽帶著手下逃走了。”
王和添油加醋那麼一說,擎暮曄更頭疼了。
知道他們一直不為人知的幽夜的另一麵是狂傲不遜,哪知道真暴露這一麵的時候真對他無比頭疼。好歹是朋友,就算決裂了,那也念著幾分舊情。
幽夜這個人還是有分寸的,反正他遲早會回來見小七,他不著急。
“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擎暮曄想完就對一旁的王和吩咐道。
王和心中冷汗直下,這下可好,他料錯了皇上的心思。
皇上太心軟了,事到如今居然還想放過幽夜。
不行,他一定要想辦法絕了皇上的念頭。
“皇上啊,您現在是一國之君,理應不用再禮讓。”王和隱晦地提醒。
擎暮曄閉著眼睛揉揉額頭,“別說了,我這皇位當初就是小七和幽夜聯手幫我弄來的,我自己沒出多少力呢,至今對著他們我都很羞愧。”
“皇上,您想想,在您登基之後您對他們做了多少讓步了?沐府對麵的宅子是邵王爺的產業,邵王爺在京城就那麼一處氣派的宅子,您給私自做主許了幽夜公子和七小姐。那您就沒忘邵王爺給您的臉色看了?憑什麼他們得到幸福的背後是皇上痛苦地付出,要說誰最想給皇上打抱不平,那非奴才不可啊。”
“王和,我知道你心意,不過凡事不宜太決絕。”擎暮曄煩心起來,心中不無動搖,逐漸又堅守住。
從小到大,逝去的母妃沒給他留下別的什麼,禮義廉恥他還是懂的。
朋友妻不可欺,要是真幹了這麼丟人的事,他有何顏麵去地下見母妃。
“對了,幽夜最近很有可能夜探皇宮。”擎暮曄忽然想去看看沐梓禾的情況,起駕的時候不忘跟王和叮囑。“讓宮廷侍衛嚴加把守宮闈,可不能出岔子損害皇家威嚴。”
“是,奴才知道了。”王和暗喜在心,這不就是皇上不放心幽夜的表現嗎。
果然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他們最親了,皇上真正的意思隻有自己能明白。
王和拍著胸板保證會辦得漂漂亮亮,等到了宮廷侍衛那裏,他就嚴密囑咐這些人嚴防死守,絕對不能讓幽夜闖進宮來,必要時見點血也沒什麼不可。
王和想著,幽夜一人再厲害能頂的過千軍萬馬?自古以來沒什麼地方比皇宮人更多了,他倒要看看幽夜怎麼鹹魚翻身。
“咳咳咳。”狂飲了一壇血,幽夜在宅子裏對月悵歎。
沒喝酒他都有點醉意,沒有自家娘子在身邊,這人生豈不無趣。
煩悶地一拳將裝著血的壇子打翻,他一個縱身沒了影子。
再度出現就是在皇宮,他非常想見沐梓禾,想得快要瘋魔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也不過如此。
“什麼人。”早就得了王和威逼利誘叮囑的宮廷侍衛可像打了雞血一樣的警惕,幽夜喜歡穿一身白衣,在漆黑的夜晚簡直顯眼。“啊,是幽夜,放箭。”
萬箭齊發,唰唰唰全朝幽夜而來。
幽夜很靈活地在空中輾轉挪移,好不輕巧避開所有的箭羽。
他越躲心中苦苦壓抑的火氣就越大,好個擎暮曄,敢情日防夜防防著他還想殺人滅口,簡直豈有此理。此等忘恩負義之徒,枉他從前還當做貼心朋友。
“擎暮曄,你這虛偽之徒,你給我出來。”幽夜半空中一聲暴吼,傳遍四麵八方。
“是夜的聲音,夜來了。”沐梓禾被驚醒,喜悅地要跑出屋外,但是外麵有人看守,她沒法得逞。
畫竹被吵起來,無奈了。“小姐啊,皇宮裏那麼多人,姑爺再厲害也不能硬闖吧。”
“不,夜是無所不能的。”沐梓禾雙眼亮起來,努力叫喊著,他相信夜能聽見。
後來不光叫,還不斷搖晃宮鈴。隻有幽夜知道去掉字的宮鈴是這種聲音,他一定能找過來,一定能。
等沐梓禾搖宮鈴搖得手都酸了,幽夜還沒找來,畫竹心疼自家小姐了,忙幫她搖著宮鈴。而外麵的守衛苦於勤奮站崗,這麼混亂的鈴鐺聲煩得他們都想朝裏麵吼了。
奈何皇上珍惜沐梓禾像是珍惜心尖上的人一樣,千叮萬囑不能怠慢沐梓禾,這些人不能抗命隻好忍受。
皇天不負有心人,幽夜煩躁之下還沒忘掉聽覺敏銳這個本能,打老遠捕捉到宮鈴的聲音神情從急躁緩和下來,連忙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