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宸瑨眼睜睜看著蕭辰玥在他麵前被打暈,恨得雙目泛出血光。
太後一點不敢大意,剛才就見過蕭宸瑨雖然坐在輪椅上仍然能大發神威的樣子。
她臉上還遺留著驚慌之色,隻是眼看著大局即將塵埃落定,蕭宸瑨兄妹再難脫逃她的手心,還是忍不住得意地抿了抿唇,心道皇兒的皇位總算有保障了。
“太後,你不就是想除掉我給你兒子騰地方麼!”蕭宸瑨說話毒辣,直接赤裸裸揭破太後的陰謀,緊緊垂在輪椅邊緣的雙拳握得死死的,甚至出現了幾滴血漬。
太後也不否認,可那押著昏迷的蕭辰玥的黑衣人畢竟是個外人,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越少人知道越能讓她安心。
太後從驚慌變為帶著傲慢的平淡,像是勝利者一樣斜睨著蕭宸瑨,走過去。
她聲音壓得很低,隻有他們倆才能聽得真切。
“你們的母後鬥不過我,你們也一樣。隻要你們從這個世上消失,我皇兒的皇位就穩如泰山了。”太後冷笑著,又用冰冷的目光掃了眼蕭辰玥。
“放心吧,你不是最疼你的傻妹妹嗎?哈哈哈,我怎能不做這成人之美。”
蕭宸瑨麵沉似水,隻有太陽穴上曝出的猙獰青筋宣示他內心的憤怒和恨意。
小玥……
太後沒給蕭宸瑨繼續思考的時間,兀自叫人連他一塊打昏。如若蕭宸瑨想反抗,那也得看看黑衣人押著的蕭辰玥。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而在蕭宸瑨房間內發生的一切,還在禦書房兢兢業業批奏折,還保持著一顆純淨正直之心的皇帝蕭宸琰卻是什麼都不知情。
他不知道,他發自內心崇拜尊敬的母後,正背著他幹著那些令人發指的勾當。
“進去!”
蕭宸瑨離了輪椅,毫無知覺的雙腿就隻能給他拖後腿,根本動彈不得。
那些獄卒粗魯地推搡著他進了監牢就哈哈大笑著離開,壓根沒對蕭宸瑨這個五皇子表示出一絲敬畏之意,明顯就是被太後收買了。
蕭宸瑨在這種逆境之中並不慌張。
他垂著眼努力撐起自己的身體,略略打量了一下身處的環境,恨恨地一搗拳。
方玲那個老奸巨猾的毒婦!等他出去了,一定不放過她!
介時——無論是數年前的血海深仇,還是殘害他們兄妹,欲要瞞天過海的罪行,他都不會放過!
這邊蕭宸瑨落難,宮中都是看人下菜碟,有些本來看好蕭宸瑨蕭宸琰兄弟情深的宮人,現在都恨不得時間倒流,讓他們不再向那殘廢獻殷勤。
全宮上下幾乎都在太後的授意下瞞住口風,唯獨皇帝蕭宸琰還被蒙在鼓裏。
他本來還很奇怪,才回宮幾天的蕭宸瑨怎麼突然招呼不打一聲又走了,但是在太後的誘導下,他下意識以為蕭宸瑨那個陰沉的性子,還是不喜歡人多熱鬧的地方。
雖然遺憾,他也隻能作罷,還滿懷希望想著下次和蕭宸瑨重逢喝什麼好酒。
“唔,我這是在哪裏。”
鑒於蕭辰玥是闔宮上下都知道的傻公主,盡管太後不放心地多布置了好幾重守衛,死死看住隨時可能醒來的蕭辰玥,但還是難免有人消極怠工。
“嘿,鄧嬪娘娘手下的小卓子又開賭局了啊,哥們兒不去瞧瞧熱鬧?”
本來還嚴謹堅守崗位的宮廷侍衛聞言,眼睛頓時放亮光了。
“哎呀真的?這幾天可閑出個鳥味了,這太後一天到晚要弟兄們守著這個房間,但是裏麵關著誰咱也不知道,守著有什麼意思,還不如賭兩把看看手氣!”
一個守衛禁不住寂寞,剩下的幾個也差不多懶得再像根木杆一樣杵在房子外頭了。
在保證送飲食的宮女照常來過後,幾個守衛大喇喇地就離開崗位跑別處了。
就在這個時候,蕭辰玥迷迷蒙蒙中,隨著越來越強烈的頭痛感,她睜開了滿是血絲的眼睛,俏麗的麵龐上滿滿是驚恐之色,就連本來純澈的眼眸都掩上了一層晦暗,好像那個傻傻的隻有幾歲心智的她一夕之間長大了一樣。
“我這是在哪啊……”蕭辰玥揉著脹脹作痛的腦袋,小聲說道。
她被人打昏還很迷糊,下意識對陌生環境報以懼怕警惕的態度,想也不想就衝出房間,腳步匆忙得還打翻了一直放在門口的飯菜。
而蕭辰玥慌張跑走沒多久,那些好賭的守衛又回來了,還猶自沉迷於賭博的快意中,絲毫沒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直到太後身邊的宮女奉命來結果蕭辰玥這個不定時炸彈,眾人打開門一看,一個個都傻了眼。
太後聞訊氣得一個倒仰,怒目圓睜,盡是狠毒。
“都愣著幹什麼,找!就是把宮裏翻個底朝天,也得把那個傻子抓住!”
這時候正是用晚膳的時候,蕭宸琰是個視孝為天的皇帝,這時候自然來太後宮中陪太後用膳。
誰知道他才踏進來就聽見母後失態大吼的聲音,心中隱隱有種猜想。
他早就知道母後一直對仙去的皇嫡母耿耿於懷,卻沒想到皇嫡母去後母後還對皇嫡母的子女有很大的意見。
出於不忍,蕭宸琰悄然反身回去,命人阻止了太後手下人四處亂找的舉動。
小玥年紀輕輕就遭遇了不幸,對誰都不親近,親近了就一副倉皇驚恐之態,讓他都很心疼。好不容易蕭宸瑨回來了,小玥的情況也好很多了,沒想到蕭宸瑨招呼不打一聲又走了,蕭宸琰實在不想讓心智不全的小玥受到母後的刁難,隻能陽奉陰違一遭。
太後全然不知她下完命令,她疼如命根子一樣的蕭景琰暗地裏擋了回去。
她若知道,定是恨鐵不成鋼地對蕭景琰幹瞪眼。
蕭辰玥渾然不知宮裏蕭景琰和太後對她下的兩道旨意,她自從經過被太後恫嚇的那一幕,眼睜睜看著蕭宸瑨束手無策隻好被人拿下,腦海深處冰凍的記憶已經有解封的跡象。
不止如此,她就憑借越來越鬆動的記憶,循著小時候和還四肢健全的皇兄蕭宸瑨一起皇宮探秘,找到的一條幽謐小道,成功逃脫了宮中侍衛的眼線。
一離開皇宮,蕭辰玥終於禁不住快要爆炸一樣的頭痛,痛苦地呻吟了一聲,軟軟倒在了地上。
在再度昏倒的上一刻,蕭辰玥清楚地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熟悉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蕭宸瑨的心腹,一直以來潛藏在台麵下,唯有在跟蕭宸瑨稟報什麼的時候才會出現在他麵前。
而之前在東擎國,蕭辰玥正好和蕭宸瑨一起,所以見過了這人一麵。
同樣的,這人也一下發現了蕭辰玥情況的不對勁。
明明自家主子疼愛玥公主疼愛到舉國皆知的地步,玥公主病情不穩定,按理說主子應該陪在玥公主身邊怎麼都不離開的。
這個心腹也不是一般人,稍有猜測就連忙發送一封飛鴿傳書。
與此同時,正在東擎國沐府,沐梓禾難得有童趣逗小九沐梓千玩,忽然從天而降一隻信鴿。
沐梓禾一看那信鴿就知道是蕭宸瑨的消息。
起初也不覺有他,但當展開信箋看過後,沐梓禾登時臉色大變,二話不說回房間換衣服,就要入宮麵聖。
畫竹雲裏霧裏地跟著小姐急匆匆走來走去,腦袋都迷糊了,在沐梓禾上轎子後,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問道:“小姐,什麼事這麼急啊?你昨天不是才進宮見過皇上嗎。”
“今天和昨天不一樣。”得知蕭宸瑨有難,沐梓禾怎能坐視不管。
這種情況下她往往隻想到一個人——夜。
然而他們剛剛鬧矛盾,夜開始對她冷若冰霜,這次回國都沒有支會她。
沐梓禾心中有結,麵色也沉凝嚴肅了許多。
這使她一進宮就讓擎暮曄吃驚不已:“小七你怎麼了?有事就說。”
“大事不好,蕭宸瑨回國後就渺無音訊,我本來就懸著心,這一看更是不妙。”
拿著信箋一看,擎暮曄很快也發現了不對勁。“小七,你是懷疑?”
沐梓禾沉重地點了點頭:“經過了這麼多事,很難讓我不想多。更何況夜……幽夜他很早就跟我提過,蕭宸瑨的腿之所以遲遲找不到醫治的方法,就是因為背後另有隱情。所以我現在懷疑,蕭辰玥突然昏倒在宮外和蕭宸瑨的困境脫不開關係。”
“你說的有道理。可是我現在是東擎國的一國之主……”
說著擎暮曄都難以啟齒,他溫柔又隱忍地看著沐梓禾,微微歎氣。
“你們到底是怎麼了,若是想他陪你一道去給蕭宸瑨解危,何不晃動宮鈴讓他自己來找你?”
沒想到擎暮曄連宮鈴這個典故都知道,沐梓禾赧然地紅了麵頰。
但是她雙眸清明,又帶著一抹難言的憂愁。“這皇上就別管了,還請你幫幫忙,上次難民湧入京城,是我收留他們進宜居不假,但是有最大功勞的還要數蕭宸瑨。”
而且她和蕭宸瑨的羈絆遠不止此,從他出手救了三姐開始,蕭宸瑨就是沐家的恩人,朋友,他有難沐梓禾絕不能坐視不理。
眼看著沐梓禾去意已決,擎暮曄知道自己是攔不住了,隻好搖搖頭替沐梓禾聯係幽夜。
與此同時,沐梓禾已經返回沐府草草做了番準備,就帶著畫竹上路前往西蕭國。
遠隔千裏的北閻國。
幽夜接到擎暮曄發來的消息時,沐梓禾已經在半路了。
即使現在北閻國的爛攤子還沒收拾完,夏家到現在還對他懷有埋怨,但是他現在也顧不得了。
七兒,你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