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裏已經沒有開始那麼烏煙瘴氣了，顧讓這才放下手機，正式麵對南北，輕輕一笑：
“說實話，沒有她，不會有人關注到你們這個階層，也不會有人堅定不移的相信你這個在校霸刺頭是個無辜且還有遠大目標的好學生。”
“你這句話有歧義。”南北雖然生著病，但是在跟顧讓鬥嘴這件事上卻一刻都不肯認輸，“我在學校怎麼會沒人關注？嗬，不要有太多人關注好不好！”
開玩笑，好歹他也是拫州學院帝社的老大，三天兩頭跑學生會教導處上主席台接受愛的教育的人，怎麼會沒人認識他。
“當年送我情書的人不比給你送的少，ok？”
顧讓有些無語，目光深邃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南北莫名有點心虛，假咳了兩聲繼續拉別人下水：“李錚他們這種才叫沒人問津。”
顧讓這次倒是接話了：“初中部也是學生會跟教導處的常客，而且你怎麼知道人家在初中部就不受歡迎？”
“……”南北嘴角一抽，頓時感覺燒又高了兩度，頭疼的快要抽過去了，“媽的，你到底來幹什麼的？有事說事，說完滾。”
這麼大一個情敵杵在這裏，簡直影響他恢複的心情。
顧讓往後一靠，尋了一個舒適的坐姿，依舊笑得人畜無害：“你可以這麼想，我可能是過來秀一下恩愛的呢？”
話音剛落，眼前便高速飛轉過來一個物體，顧讓身體靈活的往旁邊一閃，隻聽見‘砰’的一聲，二樓休息室的空調遙控板就壯烈犧牲了。
“你不滾是吧，我滾！”
病患南北，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一張蒼白的臉上難掩倦色。
顧讓長腿往外一伸攔住了他的去路，神色已經正經下來：“有正事跟你說。”
南北神色寡淡的瞧了他一眼，冷哼：“跟一個發燒38度的人來談正事，你可真會挑時間，到底是做生意的，精的很。”
話裏雖然帶著刺，但到底還是坐回了原位，他整個人癱在沙發上，眉頭緊皺，語氣不善：“說。”
顧讓雙手合十架在膝蓋上，身子微微往前傾，在開口前先靜心聽了會外麵的動靜，確認沒有人之後才開始正式內容。
“‘壹泰’最近遇到一些事情，準備出售WAW戰隊，私下裏已經放了話出去，現在有些公司已經開始在接洽了。”
“……”
南北因為發燒，腦子是有些混沌的，剛才一直倚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眉頭緊皺的。
現在聽到顧讓的話，霎時便睜開了眼睛，裏麵的迷茫混沌立刻消失的無隱無蹤，他臉色陰沉，上麵泛起各種複雜的情緒，啞著嗓子問：
“你說什麼？”
顧讓似乎早就猜到他會是這種反應，並沒有多少吃驚，繼續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內容。
這一次南北的臉已經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了，他坐直身子，模樣根本不像是一個正在發高燒的人。
“不可能，當年李振找我的……”
“‘壹泰’現在姓李沒錯，但是你也要知道當家作主的人不是李振而是他家老頭。”顧讓一句話點到為止。
南北的表情一頓，刹那僵在了原地。
他原本想說的是當年李振找他簽約的時候，就曾經保證不管未來怎麼樣，隻要他們能打出成績，就永遠會保留WAW這個戰隊，他們這批初期起來的老隊員也永遠會是這個戰隊的成員。
因著這句話，因著這個夢想，他才自願加入WAW，並且找來了UTA等一些成員。
這些年他們這麼拚命，通過不斷的磨合，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就要衝擊明年的全球總決賽了，他現在卻要賣WAW？
WAW戰隊是他們最重要的財產，是他們這群人看的比命都要重的東西，怎麼能說賣就賣？
這一場買賣做的不僅僅是金錢上的問題，販賣的是他們整個戰隊，上至教練下至隊醫的夢想啊！
但顧讓的話也有一語點醒夢中人的效果，‘壹泰’老總和兒子在理念上有差異是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李震雙是個說一不二的主，一直覺得自己的兒子不務正業，整天搞些不能賺錢又很浪費時間的事情。
他們的電子競技事業，在他眼裏就是不入流的項目，所以每次來上海不管李振怎麼邀請，他都不會來戰隊看一眼，也不管他們拿了多大的榮譽，在他眼中他們這群人依舊是讓人擔憂的網癮少年。
如果現在真的涉及到賣WAW的話，他們整個戰隊勢必將變得支離破碎。
南北在這個圈子裏待久了，雖然時間都用在訓練上，但該聽的還是沒少聽。
這些年電子競技開始興起，一些戰隊像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可真能出頭且一路走下來的都在少數。
大多數戰隊都經受不住時間的錘煉而被迫解散，戰隊中的成員優秀的會被其他大戰隊給吸收，一直打不出成績的最終隻能被迫放棄這條路。
如果WAW也淪落到這一步的話，樓下練習室的那些兄弟們，還有多少會在一起？又有多少會被迫放棄自己的職業夢想？
新接手的負責人會像李振那樣全力支持他們嗎？還是把他們完全當一個賺錢的機器，讓他們不斷直播、商演、賣周邊去賺錢？
當‘戰隊被賣’這四個字出現在腦海中的時候，南北不得不去考慮各種現實問題。
他是經曆過理想被剝奪的過去的，那個時候南國政就像現在李震雙一樣一點不支持他的夢想，所以他知道夢想被奪走的感受有多痛苦。
短短幾分鍾時間內，南北像是去地獄走了一趟，渾身發冷，頭疼的更厲害了。
再次看向給自己帶來這個毀滅性消息的顧讓時，他的眸色冷的駭人：“所以你今天來這裏告訴我這些消息，就是為了來看我笑話的？”
顧讓略一挑眉，苦笑瞬間攀上眉頭：“你就這麼沒自信？覺得我處處比你好，所以能來看你的笑話？”
南北繼續冷笑：“嗬，讀書時候是高高在上的學生會主席，說一不二整個學校都圍著你轉。現在看到情敵即將落魄，你難道不是過來踩兩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