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走出會議室還沒兩百米,身後就傳來一陣腳步聲。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是誰。
能感覺到身後的氣場越來越近,然後手上突然傳來一陣拉力。回過神顧讓已經走在她前麵,拉著她往樓梯走,但並不是下樓。
厚德樓是拫州學院最高的一層樓,因為學校高層的辦公室,學生會以及幾大會議室都在這一幢樓裏。
而且坐落在學校最北端,坐北朝南,高處的風景和視野極假。
當然,這些都是蘇若在走到厚德樓頂層的天台的時候才發現的。
不管是轉學前還是轉學後,她都從來沒有大膽到過,敢大步流星的路過校長辦公室,然後直達一個教學樓的天台。
樓頂種了許多綠植,其中的一處角落還豎著遮陽傘,看樣子,這個地方經常有人來。
今天天氣雖然熱,但是風很大,站在遮陽傘下不被太陽直射,風再一吹,意外的很舒爽。
厚德樓的天台視野很曠闊,可以俯瞰整座校園,甚至還能眺望大半個拫州市。
兩人並肩站在一起,目光看著同一個方向,但卻不是同樣的風景。
“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們,那天我跟你在一起。”
顧讓手插著口袋,表情沒什麼起伏,不過內心還是有些跌宕。中午他在學生會例行開部長會議,黃利輝卻不知蹤影。後來聽住管會幹事說,是何琪把他叫走了,說是對周五九班扣分的事有疑義。
他當時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腦子裏第一反應時間就閃過那天晚上蘇若在檢查簿上簽的字,預感不好,然後就直接去了九班。
一陣風過,幾盆綠植的枝葉被吹動的颯颯直響。蘇若收回落在前麵讀書館的視線,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我剛才就說了。我想知道,同樣的話,帶上你和不帶上你有什麼差別。現在我知道了,是我不自量力了。”
“蘇若……”
顧讓語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從小就是一個性子寡淡,沒什麼太多情緒的人。在這之前他一直信奉,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感同身受。所以,他不知道她的境地裏所感受的事。
風有點大,吹亂了蘇若的長發。她撥開眼前的碎發,轉頭衝身旁的人笑:“你呢,不是說成年人不會道歉嘛,為什麼今天突然逼她說對不起。”
眼前的女孩有一張娟秀的小臉,一雙漂亮的眼睛水波粼粼,幹淨的不參雜一點雜質。
很多年後,顧讓在看到“星辰大海”這個詞語時,總會想到蘇若的這雙眼睛。他說,他曾經見過這個世界上最純淨的星辰和大海。
“我說的是成年人不會輕易道歉,不是他們不會道歉。”
類似的話,多了兩個字卻是完全不同的含義。
他們不想道歉,但我會讓他們道歉。
蘇若恍惚的點頭,想起剛才千鈞一發之際,他突然推開會議室大門,攜著耀眼的陽光,大步流星走來的模樣。
好看的人,真的做什麼都是好看的。
“不過,為什麼何主任這麼大的身份卻會為了班級一個扣分而大張旗鼓啊?”
一開始她就沒明白,一個班級這麼多學生,總會有扣分的情況。何琪沒必要為了三分,這麼勞師動眾吧。總不可能真的跟她一個小小的學生有私人恩怨吧。
顧讓漆黑的瞳孔仿佛閃過一道寒光:“每個老師側重的點不一樣。高三九班的成績在高三一直是萬年老二,何琪作為年級主任卻被高一一班壓製了很久。唯一能夠勝過一班的就是這個分數了。現在一下子被扣三分,九班很可能丟掉這學期的優秀班級。”
“就因為這個?”聽到這個答案,蘇若真的是服了。
“就因為這個。”
“那你是哪個班的?”
“一班的。”
蘇若:“……”
她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冷漠的學生會主席竟然也很會玩幽默的。
敢情,何琪真正討厭的應該是他吧。常年盤踞個大考試排行榜榜首的人。
“好了,現在我真的徹底得罪這個學校的老師們了。以後應該會被穿很多小鞋吧。”
頓了一會,她突然覺得真累,來讀書卻像是宮鬥一樣,處處都是敵人,一不小心就掉坑裏了。以後的日子怕是不會太太平了。
顧讓看著她苦悶的模樣,有些想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輕籲了一口氣。
其實這一天他沒有告訴她,沒關係,我會站在你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