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的砸門聲不斷,之前被淘汰的玩家此時像是要把積壓已久的怨氣一股腦發泄出來般,樓裏鬧聲一片。
梁添帶著陶月躲進了健身器材室,卻發現已經有兩個女玩家舉著啞鈴瑟瑟發抖地藏在角落,見他們進來後麵色恐懼地驚叫了一聲,甚至做出了攻擊的動作。
“我們不是已淘汰的玩家。”陶月連忙解釋道。
“關門,你們快點關門,別讓他們發現這裏。”其中一個女玩家著急地說道。
梁添聞言已經眼疾手快的關門,並且拿了個沉重的杠鈴堵在門邊。
健身器材室裏的人多了,且有了個男性,這兩個女玩家的心稍稍定了一些,其中一個小聲問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通往下一個遊戲的電梯門還有三個小時才會打開,這三個小時他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我才不要留在這裏,我想回家。”另一個女玩家披頭散發,肩頭的衣服也被扯開,且沒有穿鞋,狀態看起來不太好,說話時隱帶哭腔。
“你還好吧?”陶月問道。
女玩家貼著牆角坐在地上,無助地抱著自己的雙膝:“這鬼地方根本無處可躲,他們都瘋了。”
“噓,別說話,外麵有聲音。”
一直站在門邊的梁添做出噓聲的手勢,他將耳朵貼近大門,聽到有三道又輕又亂的腳步聲往這裏逼近。
半晌,健身器材室的門被推了推,門把也動了,梁添聽見中學老師在門外小聲問道:“門打不開,裏麵是不是有人?”
隨後遠處又有人喊道:“那裏有兩隻羊,抓住他們!”
“叔叔,我們怎麼辦啊,要躲到哪裏去?”兩個孩子嚇的臉色發白。
梁添聽到這裏,二話不說推開杠鈴開門。
兩個女玩家緊張的渾身緊繃,其中狀態不好的那位更是聲音尖銳地喊道:“你幹嘛?!”隨後她們站起身,並條件反射地舉起了手裏的啞鈴。
門外的三人先是一驚,在看到梁添後麵上露出驚喜之色,還來不及說話,梁添沉聲催促道:“快進來。”
中學老師聞言連忙帶著兩個孩子進去,梁添立即關門,而外麵的人也已經發現他們躲在健身器材室:“我說怎麼一個個都找不到,原來都在這裏躲著呢!都給我抄家夥!”
“快點搬東西,把門堵住。”聽到門外的動靜,一個杠鈴顯然不夠,梁添和中學老師分頭挪動其他器材去堵門,陶月也帶著兩個孩子幫忙。
健身器材室的門很堅固,再加上有重物堵著,外麵的人一時間進不來,他們暫時是安全的。
不過,這道門能不能撐過三個小時是個問題,三個小時後,他們還必須想辦法出去,走上電梯。
那兩位女玩家仍縮在角落裏沒有起身,門外的動靜讓她們心驚肉跳,忍不住出言指責梁添:“都怪你胡亂開門,讓他們發現了我們躲在這裏。況且本來就是我們先來的,誰允許你們擅自放人進來的!”
“健身器材室又不是你們的房間,憑什麼我們不能進來?”原本內向的中學女生見梁添因為他們被指責,壓抑的情緒爆發了,“而且,現在他們在砸門,你們怎麼不來幫忙?”
這兩個女玩家一時間說不出話了,不過也梗著脖子不動。
外麵的玩家還在砸門,謾罵,什麼汙言穢語都說出來了,吵嚷一片。
“裏麵那個小鬼,你已經被淘汰了,想活命就把門打開放我們進去,你是我們這邊的人。”
“是啊,你跟著他們,他們反倒偷偷防著你,你是被那個偽君子給利用了。”
“想辦法幫我們,我們帶你一起出去,怎麼樣?”
圓臉小男孩臉色發白,下意識望了一眼中學老師,眼神有些發怯,而中學老師則拍拍他的頭安慰道:“小誌,捂住耳朵,別去聽他們說了什麼。”
然而那兩個女玩家炸鍋了,指著圓臉小男孩問道:“他已經被淘汰了,你們還帶他進來幹什麼?”
中學老師皺眉:“小誌還是個孩子,不會威脅到你們。現在外麵這麼危險,怎麼能放他一個人留在外麵?”
“可他跟我們不是一夥兒的!”一個女玩家急得跳腳,“他已經被淘汰了,外麵的人不會拿他怎麼樣,危險的反而是跟他待在一起的我們!他絕對不能留在這裏!”
陶月也有些不滿地說道:“你們沒必要對一個小孩子這麼防備,這麼多人在這裏,他根本做不了什麼,也不會想做什麼。外麵鬧的這麼厲害,有些玩家已經失去了理智,讓他待在外麵難保不會受傷。”
“誰知道他是不是藏了什麼壞心思?你問問他,讓他死在這裏,他甘心嗎?”
“我不是平民派,叔叔說了,我不一定會被淘汰。”圓臉小男孩有些倔強地開口。
女玩家冷哼一聲:“總之,我們不放心他,他不能跟我們待在一起!”
梁添也有些不耐煩了:“你們的意思是要我現在把門打開,然後讓他出去?”
開門?那怎麼行?兩個女玩家臉色大變,噎了半晌其中一個才說道:“你們想個辦法把他跟我們隔開點兒,找個繩子捆住他也行,不要讓他隨意活動。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叛變,萬一結果出來後他還是躲不過被淘汰的命運呢?”
中學女生一臉怒容地還想說些什麼,陶月一把拉住了她,隨後她也找來一個一公斤重的啞鈴,手一鬆就砸在了健身器材室的中間。
“這是界限,你們在那頭,我們五個人在這頭,雙方互不幹涉,也不能越界。”啞鈴落地的悶響讓那兩個女玩家微顫了顫,陶月則冷眼看著她們,“還有意見嗎?”
意思是,之後就算哪一方遇到困難另一方也不需要幫忙。
兩個女玩家的嘴動了動,似乎想說話,但是終究還是咬著牙,拉了一張臉一聲不吭地坐了回去。
“有什麼了不起的。”陶月終究是聽到了這麼一聲嘀咕,不過她根本不屑去理會。
而8號房間內,宋恕和唐玉斐麵對麵站著,呈對峙之勢。
“你剛剛為什麼不說話?”宋恕的語氣很冷,看向唐玉斐的眼神同樣冰冷至極。
唐玉斐絲毫不懼他,挑眉說道:“裝啞巴,誰不會呀。”
宋恕冷笑:“既然你想讓姐姐誤會,那就讓這個誤會成真好了,我現在就殺了你。”說罷,他抬腳朝唐玉斐走來。
但是唐玉斐動也不動,且神色很是幸災樂禍地說道:“別激動啊,你沒聽陶月姐最後說了什麼嗎?我們兩個人誰出事她都不會好受的。我要是死在這裏,就算你真有別的辦法讓她出去,她肯定也會難過愧疚一輩子,並且跟你慢慢疏遠。”
接而唐玉斐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陶月姐這麼善良,她知道你是被迫無奈,隻會把所有的錯誤都歸結到自己身上,覺得是自己沒有管顧好弟弟、沒有保護好我。”
“唉,她會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的~”
宋恕的腳頓在原地,神色逐漸凶狠了起來,甚至垂在身側的手也緩緩攥緊了拳頭。
唐玉斐偷偷瞄了一眼他的神色,補充道:“所以,還是聽我的,想想其他辦法吧。”
“你所謂的辦法?”
“我沒辦法......”你剛剛沒聽我說話嗎?
“......”
突然陷入了沉默。
不過唐玉斐又眼帶希冀地看向宋恕:“我沒辦法,但是你可以有,我能想到的這個遊戲的盲點都告訴你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再說一遍,你覺得我們可以怎麼做?”
說罷就真的一一舉例,將NPC話裏話外的坑和自己的猜測都一股腦倒給了宋恕。
末了,她問道:“我說完了,你覺得呢?”
宋恕冷眼看著她,染血的薄唇動了動:“沒有。”
“你仔細想想,別錯過你的第一直覺,想想你之前是怎麼找到美杜莎畫像和特洛伊木馬的,靈感就在一瞬間。”唐玉斐繼續鼓勵道。
“沒有。”宋恕盯著她滿懷期待的臉,無情地重複這兩個字。
唐玉斐不信:“怎麼可能會沒有?被撞的是你的下巴,又不是你的頭。”
這個冷笑話宋恕沒搭腔,唐玉斐不死心地又換了個問法:“要不你說說你現在腦子裏想的是什麼?”
“殺了你。”
“......”
唐玉斐皺緊眉毛,有些頭疼:“這樣吧,我們把所有的任務卡都拿出來,或許裏麵會藏有線索。”
見對方不為所動,她催促道:“為了不讓陶月姐愧疚一輩子,你配合點。”
“我沒有任務卡。”宋恕看著她從口袋裏拿出一疊卡片,麵無表情地說道。
“沒有?”唐玉斐扭頭,驚訝,“那天晚上你是怎麼知道我會來你房間的?你別跟我說你當時是剛好沒睡且剛好在伏擊我。”
宋恕不語,麵對唐玉斐的追問,他連眼神都晦暗了幾許。
為什麼會知道?如她剛剛所說,直覺,他早知道她會在那天晚上會來他的房間,就像他直覺特洛伊木馬所在、直覺美杜莎畫像所在那樣。
一次也就罷了,兩次三次就代表這不是巧合,尤其是他知道自己可以在這個遊戲中改變某些細節的那一刻開始。
但是這次他沒有騙她,他腦子裏除了一些雜亂的情緒之外,別無想法。
不過,宋恕盯著她的臉,他有些想知道最終她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