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斐沿著人造河一路往前走,人造河的中間鋪著軌道,再往前是挖空大石建造的隧道,而飛車就停在人造河的最上遊,果不其然也做成了木馬狀。
要怎麼找出炸彈呢?唐玉斐邊走邊想,如果炸彈埋在某個娛樂設備的裏麵,那難度可就太大了,難不成要把每個設備都拆開來看看?
想到這裏,唐玉斐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轉向了遠處最高的摩天輪,自己都失笑,簡直是天方夜譚。
所以,她還是比較傾向於某位玩家的說法:遊樂園內的其他地方還藏有另外的線索。
“可能在高處,也可能在水裏。”唐玉斐喃喃低語,她腳邊是水,飛車的站點又很高,這兩處地方會有提示嗎?
下一刻,唐玉斐蹲在人造河邊,仔仔細細地去看藏在淺水下的軌道。
接近傍晚的太陽不再刺眼,落在被風吹起魚鱗紋的水麵上,閃著細細碎碎的光。軌道看不真切,仔細辨認一番卻也能知道,上麵除了一些斑駁鏽跡什麼也沒有。
唐玉斐正看的入神,身側埋在草坪裏的小音響卻突然傳出音樂聲,嚇了她一跳,隨後她愕然地發現,站點裏的飛車竟然緩緩動了!
什麼情況?幽靈鬼車?
她站起身,看著不遠處的飛車逐漸加速,隨後穿過隧道,再朝她直直地衝了過來。
不是幽靈鬼車,第一排位置上是有人的。
那人套了層透明的一次性雨衣,遮的非常嚴密,整張臉僅露出五官,等到愈來愈近了,唐玉斐才看到他的唇角隱隱勾了一抹帶著惡意的笑容。
糟了,待看清上麵的人是誰後唐玉斐才回過神,急急忙忙往遠處跑。
可是她的動作比飛車要慢,飛車從高處俯衝而下,進入平緩的、埋在水下的長軌道,高速碾壓原本平靜的水麵,將其碾壓成細碎密集的水滴,隨後鋪天蓋地地砸了下來。
跑到一半的唐玉斐無處可躲,被籠罩而來的水霧泡了個徹底,身後伴著音樂聲還傳來一道肆意又惡意的笑聲。
“宋恕!”她轉過身,咬牙切齒地看著飛車一刻不停地緩緩駛走,飛車上的少年同樣籠罩在水霧中,正扭頭幸災樂禍地看著她。
他的雙眸愉悅地眯起,笑時像得逞的小惡魔般露出側邊的虎牙。
欣賞了一番唐玉斐氣急敗壞的模樣,宋恕收回笑容,被飛車帶回了站點。
唐玉斐站在原地,看著飛車離開後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這才低頭打量自己如今狼狽的模樣。
雖然跑遠了些,可她的棉質衣褲仍是吸飽了水,絲絲縷縷的涼意像蛇般逐漸往她的皮膚貼去。唐玉斐清楚自己的體質弱到離譜,到時候風一吹也不知道會不會受涼。
怎麼會有這麼小氣的人,不去自己要排查的位置,特地來甩她一身水,就因為她給男女主助攻了一把?
唐玉斐將黏在脖子上的頭發往後攏了攏,默默安慰自己,遲早會連本帶利收拾回來的。
不過在這之前,她要去站點看看。
等唐玉斐走到飛車站點的時候,宋恕已經不見了,第一排位置的側邊有未幹的水漬,估計是他脫雨衣的時候抖落的,接連著的還有幾個腳印。
唐玉斐繞著飛車走了幾步,竟然真的在飛車最尾端的看到一角白紙,因為飛車繞了一圈回來後稍微偏離了上次停靠的位置,所以它露出來了。
她俯身湊過去瞧,白紙上的黑字因為水漬開始暈染,不過還是能清楚的辨認,上麵寫的是:很遺憾,這不是希臘聯軍留下的木馬。
唐玉斐眼睛一亮,很清楚明確的提示。
也就是說,炸彈不在這裏!
如果每個地方都有這樣的提示,那排查起來就容易了很多,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發現這點。
也就在這時,不遠處慢慢飛起一隻綁著掛件的氣球,穩穩當當地升空了,這是示意集合的信息。
於是唐玉斐小心翼翼地把紙揭下來,起身往氣球的方向趕去。
升起氣球的竟然是那位膽小的女主播,她要搜查的地點是雲霄飛車,此時正站在入口處,玩家們從各個方向匆匆趕來,她的神色肉眼可見地越來越緊繃。
“發現什麼了?怎麼還不說?”
“人都到齊了吧,別浪費時間了。”
到的早的玩家已經等不及了,女主播則細聲細氣地說道:“再等一等,還有人沒來。”
終於,梁添、陶月和宋恕姍姍來遲。
梁添和陶月是一起來的,唐玉斐驚奇的發現陶月的臉上竟然帶著幾分不自然的紅暈,就連步子都比梁添要快上一步。
這神態看上去就有些意味深長了,唐玉斐秒懂,一定是在樹屋內發生了什麼。
宋恕自然也捕捉到了陶月的麵部表情,他動了動嘴唇,剛要出口的話咽了回去,連帶著腳下的步伐頓緩,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
隨後他又看到了人群裏的唐玉斐,眼神陰沉沉地從她的臉上掃過去。
唐玉斐摸了摸自己的臉,她有把“姐控活該”這四個字寫在上麵嗎?
女主播在看到宋恕後眼睛微微一亮,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隨後在眾人的催促聲中從睡衣口袋裏取出一張疊好的白紙。
這張紙展開後上麵僅有一句話:很遺憾,這不是希臘聯軍留下的木馬。
“我在雲霄飛車的底下找到了這個。”女主播說道,“這是不是就說明,炸彈不會藏在雲霄飛車裏?”
果然,不止她發現了這條線索,於是唐玉斐也拿出了口袋裏半濕不濕的白紙:“水上飛車也有,同樣藏在飛車底下。”
“我們也找到了。”意外的是,梁添也開口了,他同樣從口袋裏拿出白紙,“不過這是在樹屋終點的寶箱裏發現的”
“我就知道!果然不止遊樂園門口有提示!這麼一來我們就能逐個排除各個項目,最終確定炸彈地點了!”有人歡呼道。
然而——
“我搜的地方就沒有貼,難道炸彈就藏在那裏嗎?”
“我找的地方也沒有啊,裏裏外外都看遍了。”
“我也沒看到。”
“我也是......”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發現,找到的白紙僅有三張。
“這......你們真的都認真找了嗎?會不會是遺漏了啊?”之前歡呼的人傻眼了,仿佛被迎頭潑下一盆冷水。
西裝男第一個不滿:“你在質疑我?我找的絕對仔細,沒有就是沒有。”
“難道說線索總共隻有這麼多嗎?”中學老師喃喃說道,可他眉毛緊皺,顯然不死心。
“可能是藏的太過隱蔽才沒被找到,如果不是我坐了雲霄飛車,根本不會看到這張白紙的。”女主播小聲說道。
被人質疑,西裝男冷眼看向女主播:“你膽子這麼小,還會玩雲霄飛車?”
女主播不服氣道:“我隻是習慣了在鏡頭前說話所以一時間沒辦法應對這麼多真人而已,我很喜歡刺激的遊戲項目的!”
“誰問你喜歡什麼,這種時候了還有閑情逸致去玩,還真是豬隊友。”西裝男幹脆別過眼睛,看上去就像翻了個白眼,惹得女主播頓時氣悶。
唐玉斐卻突然想到,如果不是宋恕故意開飛車濺了她一身水,她大概率是不會去玩的,那麼飛車就不會偏離原來的位置,自己也不會看到這張白紙。
會不會線索是必須要玩過所在的項目後才能發現的?
恰巧這時,陶月試探著說道:“我們的線索是在參與了樹屋遊戲後、在獎勵玩家的寶箱裏找到的,這會不會是觸發條件?需要去玩一遍才給出線索。”
不愧是女主,還是很有關鍵作用的,唐玉斐當即替陶月點頭。
“很有道理啊,再去試試看吧!”中學老師眼睛一亮,顯然也受到了啟發。
西裝男的臉色有些不耐:“幼稚,還要我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
有人回懟:“都卷進這種事了,還說什麼浪不浪費時間的,能出去才是最要緊的。”
這回西裝男不吭聲了。
於是眾人商量一番,又換了個遊戲思路。
中學老師取出隨身攜帶的地圖,在已經確定沒有炸彈的地方畫了個叉,之後每個人都被重新分配了搜查地點,定好一個小時後再回這裏集合報備情況。
所有人對這個安排都沒有異議,並再度分開。
陶月沒有急著走,她疑惑且擔憂地看向唐玉斐:“剛才不方便問你,你怎麼全身上下都濕透了?”
說著她捏了捏唐玉斐的袖子,捏到一手冰涼的水漬。
“出了點意外。”唐玉斐幽幽說道。
“雖然天氣不冷,但是太陽馬上要落山了,容易感冒。”陶月眉毛輕皺,她穿著襯衫,幫不上忙。
不知道為什麼,她下意識轉向宋恕。
“阿恕......”陶月自然而然地喊出這兩個字。
宋恕原本站在原地冷眼旁觀,他一點也不想把外套借給唐玉斐,尤其這件事還是他幹的,不過在陶月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他的神色略有鬆動。
然而下一刻,梁添已經脫下外套並罩在了唐玉斐的身上,他語氣認真地說道:“這場遊戲不知道會持續多久,注意不要讓自己病了,否則對自己、對大家都是麻煩。”
唐玉斐明白梁添話中的意思,沒有矯情拒絕,隻鄭重道:“我明白,謝謝。”
她的身體本就不好,要是病了,遊戲的難度絕對是成倍增長。
另外,宋恕的外套她可不敢要,萬一這個冤種又追殺過來搞什麼幺蛾子呢?
可隨後唐玉斐就看到了陶月不自覺繃緊的嘴唇,雖然僅僅片刻,可她相信一定逃不過宋恕的眼睛。
果不其然,當唐玉斐再度把餘光落在宋恕身上的時候,清楚地看到他剛陰轉多雲的臉又打雷了。
......救命,唐玉斐緩緩埋下了頭,表情發苦。
雖然被陶月誤會些什麼她非常樂見其成,也更容易刺激到宋恕,可她的頭還是好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