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唐玉斐微怔,狐疑地看著這個人形妖怪,卻見他解開衣扣,露出肩部和大半胸膛,這些地方竟然消失了。
神渡綾靠在唐玉斐肩上,眯著眼看去,心頭一震,迷糊的醉感都消散大半。
“看你的樣子,應該也在被迫解咒吧。”人形妖怪又往嘴裏送了一碗酒,臉上帶了幾分不滿,“我們咒替從不會出現在人前,可陰陽師還是想方設法把我們抓出來替人解咒,那可是會要了我們的命啊。”
唐玉斐淡淡一笑,並沒有接話,沉默喝酒。
“不過,我逃出來了。雖然失去的身體無法複原,可是我好歹沒有死。”人形妖怪說到這裏看向唐玉斐,醉氣熏熏地打了個酒嗝,“能見到同類的機會不多,我可以告訴你活下去的辦法。”
“不用了。”唐玉斐輕聲打斷它的話,扭頭看了一眼神渡綾,他閉著眼睛,臉頰緋紅,呼吸均勻,看起來是睡著了。
她鬆了口氣,扶著神渡綾讓他枕的更舒服些,這才對人形妖怪說道:“我是自願替人解咒的,並非強迫。”
“自願?怎麼可能?”人形妖怪並不相信,他皺起眉毛,忍不住嘀嘀咕咕:“人類中了咒卻讓我們妖怪代為承受,哪有這個道理。你應該不知道咒術可以返還、咒替的生命力也可以返還吧?你好好想想。”
唐玉斐微搖了搖頭,細細將碗裏的酒喝幹淨。
想辦法返還咒術?似乎沒有必要,她在生命力消失之前好好陪伴神渡綾就好了。
狐火還在熊熊燃燒著,幽藍色的光似乎將月亮都浸染成藍色,妖怪們喝醉了,橫七豎八的躺著打呼嚕。鈴鐺聲在這時成了催眠曲,唐玉斐跟身邊的人形妖怪各分了半壇酒,同樣喝的醉醺醺。
她的肩膀被神渡綾壓得有些酸,垂眸瞧了他一眼,卻發現他睡得安熟,纖長的睫毛蓋著,幽藍色的光將他白皙幹淨的皮膚映的剔透,臉上還帶了淺淺酒暈。
冷風一吹,醉酒感更甚,唐玉斐眼皮子打架,也選擇睡一會兒,就這麼依偎著神渡綾盹著了。卻不知她睡著沒多久,她肩上本該醉酒的神渡綾卻睜開了眼睛,小心翼翼托著她的頭,讓她反枕在自己的肩上。
妖怪的酒隻能醉妖怪,他是人,雖然暈,卻還能保持清醒。神渡綾垂著眼瞼看唐玉斐,睫毛蓋著金色眼瞳,看不清情緒,心底卻在慶幸。
半晌,他轉而問那個醉醺醺卻還撐著沒倒的人形妖怪:“咒術要怎麼返還。”
人形妖怪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是在跟自己說話,腦子遲鈍,卻見神渡綾盯著它,刻意壓低了聲音,再次語氣認真問道:“有什麼辦法讓她不要死?”
......
唐玉斐睡醒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她動了動脖子,很酸,醉倒的妖怪都躺著。
“醒了?”神渡綾的聲音自她耳邊傳來,唐玉斐揉著脖子抬頭看他,神渡綾輕聲問道:“頭暈嗎?”
“有點。”唐玉斐老實點頭,後勁還是挺大的。
神渡綾斜睨她:“誰讓你喝這麼多?”
“也不是很多,就半壇。”唐玉斐伸了個懶腰舒展身體,同時有些好笑地問道:“老板你昨晚喝了一碗就醉倒了,怎麼會覺得我喝的多?”
“......看你就像個酒鬼。”神渡綾默了默,別開目光站起身,對她伸出手:“走吧,天快亮了,我們回去。”
唐玉斐牽著他的手起身,神渡綾卻沒有鬆開,緊緊牽著她越過妖怪們。
“老板,天已經亮了,你還會怕黑嗎?”
“頭暈,牽著我走,不然我會從山上滾下去摔死。”神渡綾理所當然地說道,又自然而然地將牽著她的手轉為十指相扣。
“......”她就沒見過有人這麼咒自己的。
不過,唐玉斐此時頭重腳輕、暈暈乎乎,反而是神渡綾走的平穩輕鬆,牢牢牽著她不讓她摔了,分明就是他在護著她。於是唐玉斐全身放鬆,越走越慢,到後來幹脆是神渡綾拖著她在往山莊趕。
等他們回到度假山莊時天還沒大亮,唐玉斐恨不能撲到床上再睡一整天,不想再睡冷冰冰硬邦邦的地板了!
她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地對神渡綾說道:“老板,鈴木先生說可以用空房間,我能不能去隔壁睡?”
“不行。”神渡綾一口回絕,牽著她回到預定房間。
“為什麼?”
“我夢遊,容易翻窗從山頂滾下去,那你也活不了。”神渡綾微微一笑,指著那張床說道,“你得看好我,睡這裏吧。”
唐玉斐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說床隻有你能睡嗎?”
“老板我不是小氣的人,不睡的時候床就借給你,一會兒我困了你再睡地板。”
“......我替你把門窗都封死,讓我睡隔壁吧。”
“去睡吧。”神渡綾微抬了抬下巴,言簡意賅的三個字,唐玉斐無法拒絕,身體已經先一步行動。
不過這次唐玉斐對式神契約沒有任何不滿,這床是真的軟,她剛一沾上就像沒了骨頭般起不來了,於是眼睛一閉抓緊時間睡覺,免得無良老板一會兒真的將她拖起來。
神渡綾在窗邊坐了一會兒,看著山頭另一邊霞光彌漫,初陽就快要升起來了。
他起身走向大床,床上的唐玉斐側躺著睡得很熟,一頭黑發散亂,如舒展的漂亮海藻,濃密又順滑,擋住半邊臉。神渡綾俯身,伸手撥開她的頭發,輕輕別回耳後,他在她的頭上發間輕揉了揉,又摸了摸,指尖貼上去有些不舍地拿下來。
等揉夠了,他這才轉而輕輕扯了扯唐玉斐的衣袖,僅往上收了幾許就看到了她透明消失的右臂。
似乎,消失的部分又多了一些,快要蔓延到手腕了。
神渡綾的指尖微微一僵,將手收回後直起身,摻金的眼瞳逐漸堅定。
快中午時唐玉斐被叫醒,她睜開眼睛時有些驚訝,神渡綾居然沒有叫她?
“玉子快醒醒,老板說我們要回去了。”童子站在唐玉斐的床邊,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輕拍了拍她的臉,一邊奶聲奶氣地說道。
“回去?”唐玉斐啊了一聲,“不是說後天才回去麼?出了什麼事嗎?”
免費的便宜不占,似乎不太像神渡綾的作風啊。
“因為老板說接到新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