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玉書捏著簪子找到兔子精的時候,看到她翹著二郎腿坐在老榕樹的樹幹上,全然不同於平常唯唯諾諾的姿態,頂著一派指點江山睥睨天下的氣勢對眾女妖精說:“赫連玉書隻適合做情人,不適合做相公。”
......於是他隱了身,打算聽聽這膽大包天的兔子精都在背後怎麼說他。
唐玉斐此話一出,老榕樹下一片寂靜,女妖精們兩兩相望,還是百靈鳥精率先打破沉默,頗有些不讚同:“赫連大人出身高貴相貌英俊又修為高深,能嫁給他是三生有幸,怎麼不適合?”
出身高貴、相貌英俊、修為高深,赫連玉書聽到這三個誇詞,頗為讚同地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說的沒錯。”唐玉斐打了個響指,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他確實有一副好皮相,實力也強,可如何分辨對方是否良人時依據的難道單單隻這些身外之物嗎?我們要看到一個男人的真心!等到你們真的喜歡上一個人,就會明白皮囊修為不過都是附加項。”
“再看看赫連玉書,生性風u0027流水性楊花,嘖嘖,身邊的女妖精少說也有十幾個,你們嫁給他能得到幸福嗎?”唐玉斐看向百靈鳥精:“你好好想想,你難道願意跟這麼多貌美的女妖精共享你的相公嗎?”
百靈鳥精似乎是腦補到了那樣的畫麵,立即臉色蒼白的大搖其頭,表示自己無法接受。其他女妖精也跟著竊竊私語,紛紛皺起了眉。
唐玉斐見她們隱隱有醒悟的跡象,立即往火裏添了把柴:“所以說,像赫連玉書這樣的男人若是說喜歡你,你可以跟他玩玩,但是萬萬不可選他作為此生唯一的伴侶。你跟他談過一段說出去可能會是光彩的事,可你要是嫁給他那簡直就是悲慘人生。”
她說完,狠狠咬下最後一口果肉,隨手往後一拋,結果剛剛還在深思的百靈鳥精驟然抬眸看著她身後,突然麵龐扭曲,各種複雜的表情糅雜在一起,變得極為古怪。
不僅是她,就連其他女妖精也是一樣,驚訝、震驚、欣喜、後怕、緊張等等等等,什麼樣的表情都有。唐玉斐不由得有些奇怪,難道這樣的論點還不能被廣大少女同胞們接受,有必要這麼大反應麼?
她正欲轉頭,兔耳朵突然被一隻大手揪住,隨後耳畔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驀然響起:“水性楊花?悲慘人生?你就是這麼在背後詆毀本大人的?”
心裏咯噔一下,唐玉斐的脖子機械地緩緩往後轉,看到赫連玉書陰惻惻地笑著。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沒人告訴她?剛剛她說的話他都聽到了多少?!唐玉斐的腦子裏閃過一連串此類恐怖的問題。短短幾秒鍾時間,她的心境已經經曆了大起大落落落落。
“大人,您怎麼來了?”唐玉斐嘿嘿一笑,額頭的冷汗刷刷的下。
下一刻,唐玉斐就砰地一聲變成了兔子模樣,被抓在赫連玉書的掌中無助地撲騰,隨後在一眾女妖精們同情憐憫的目光中被揪走了。
唐玉斐被赫連玉書毫不憐香惜玉地丟在地上,屁股著地,唐玉斐重新變成人齜牙咧嘴地揉著屁股,見赫連玉書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時立馬停下動作,臉上下意識露出了諂媚的笑容。
“兔子精,你是想要胳膊還是想要腿?”赫連玉書伸出如玉的手指在桌上輕敲了敲,語氣是一貫的漫不經心,說出來的話卻讓唐玉斐狠狠打了個寒戰。
“大人,您聽我解釋!”如今小命難保,唐玉斐很果斷地不要麵子不要裏子,撲通一聲跪下了。
赫連玉書嗬的冷笑了一聲,挑眉不語,似是想看她能說出什麼花。
“小的該死,不該說出那樣的話詆毀大人,可是小的這麼做隻是出於對大人的一片愛意!”唐玉斐狠狠捏了捏後腰上的一塊軟肉,成功讓自己紅了眼眶,如泣如訴道:“大人你也知道,在這萬灤山上哪個女妖精不戀慕您?小的隻是為了讓自己少幾個情敵才會出此下策,大人若是要怪,就怪小的不知天高地厚不分自己斤兩愛上了大人您!”
唐玉斐越說越激動,仿佛真有其事一般,連帶著嗚咽了兩聲,可信度極高。她低下頭埋起了臉上的表情,覺得自己不去拿奧斯卡獎都可了。
“兔子精,你當本大人是傻子?”赫連玉書眯起翡翠般深綠色的眼瞳,仿佛一汪深不見底的碧潭,讓唐玉斐看不清他心底的真實想法,隻能聽到他冷笑一聲說道:“本大人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這麼會說話,死的都能讓你說成活的。”
“大人,你不知道小的說那些話的時候內心有多麼煎熬和痛苦,您懷疑我,不就是在懷疑您自己的魅力麼?”唐玉斐目光沉痛。
赫連玉書一噎,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好你個兔子精,他轉而狠狠說道:“行,那本大人就給你一個表明心意的機會,你倒是說說,到底有多愛本大人。”
“大人,這要從何說起?”唐玉斐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小的對大人您的愛意,那是三天三夜都說不盡道不完。”
“長話短說。”赫連玉書冷笑,指尖倏然跳動著一簇靈力精純的狐火,像她這樣的小妖精若是沾到一點就會灰飛煙滅的。
這廝來真的?唐玉斐嚇了一跳。
赫連玉書當然沒有要殺了她的意思,隻是想嚇嚇她罷了。他在萬灤山的生活越來越無趣,難得見到一隻比他還要厚臉皮的兔子精,忍不住想好好折磨一番,讓她老實些。
唐玉斐擰了擰眉毛,瞪著他半晌沒有說話,似是在猶豫,就在赫連玉書的耐心要耗盡的時候,她卻突然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既然大人執意要知道,那就恕小的冒犯了!”說罷她一骨碌站起身,朝著赫連玉書猛撲了過去。
慌亂之下,赫連玉書隻急忙收了狐火,同時唐玉斐的臉也狠狠地撞上了他的臉,鼻梁相撞,磕了他一個趔趄。赫連玉書下意識就想提她的兩隻兔耳,誰知這兔子精竟然一口咬在了他的唇上。
唇上疼痛的同時還有她的唇帶來的柔軟觸感,赫連玉書的腦子嗡的一聲,一時之間忘了動作。
然而那兔子精卻攥住了他的衣襟,帶著滿眼的惡意和嘚瑟,在他的唇上又啃了幾口,絕對是啃!
不是要她表達愛意嗎,直接上嘴不比長篇大論來的實際?唐玉斐得意地想到。
“你......”赫連玉書被鬆開時唇上猶帶了淺淺的牙印,泛著不自然的紅,他抬起顫抖的手指指著唐玉斐,你了一聲後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他沒想過這兔子精竟然會這麼大膽,其他女妖精被調戲幾下就會害羞臉紅,何曾這麼主動過?
這兔子精,真是兔子變的?
“這下大人相信了?小的實在是情難自禁。”唐玉斐盯著他,嘴巴一咧。
可赫連玉書還是一副如遭雷劈的表情看著她不語,長時間下來讓唐玉斐的麵子有些掛不住了,隻好也瞪著他。
半晌,赫連玉書有些別扭的別過了頭,唐玉斐發現他如玉般白皙的臉上竟然燒起了一抹紅。
他該不會是害羞了吧?唐玉斐的笑容掛不住了,滿臉匪夷所思。忍不住揣測道,這渣男得是什麼段位,才能將純情的一麵展現的這麼爐火純青啊?!
兩人各懷心思,沉默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房門被敲響,黑衣小童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大人,族裏派來的獸車已經到了,您隨時都可以動身。”
族裏?赫連玉書要回狐族麼?唐玉斐精神一振,立即說道:“既然大人有事,小的就不打擾了。”她興衝衝的,正要扭頭離開,兔耳朵卻又一次被攥住了。
唐玉斐:“......”能不能不要一言不合就就拽她的兔耳朵?
“誰允許你走了?”赫連玉書的聲音帶了幾許咬牙切齒的意味,扣住了她的手腕。
等到唐玉斐回過神來,已經跟著赫連玉書同黑衣小童一起坐上了獸車,駕車的靈獸識路,帶著三人騰空而起,往赫連狐族而去。
黑衣小童顯然有些驚訝,皺了皺眉,卻沒有做聲,不明白赫連玉書為何突然對唐玉斐緩了態度。
唐玉斐卻極不想跟赫連玉書這麼近挨在一起,如今兩人並排而坐,唐玉斐甚至能聞到他身上奇異的香氣。赫連玉書也不知道抽什麼瘋,上了獸車之後目光深沉,眺望遠方一言不發,手裏卻緊緊攥著她的衣袍不肯放。
她忍不住往另一邊挪,小心翼翼地想抽回自己的衣角,誰知赫連玉書立即察覺,回頭瞪了她一眼,漂亮的眸子裏寫滿了威脅:“再亂動本大人斷了你的胳膊。”
不就是親了幾口,至於這麼小氣麼?誰讓他非要讓自己表現一番。
更何況她修成人身以來第一次親人,到底是誰虧了啊?
唐玉斐隻好轉去跟黑衣小童說話:“小黑,大人此番回族有什麼要事?”
黑衣小童先看向赫連玉書,見對方沒有要製止他的意思,這才點頭回答:“是有大事,大長老放出話這回一定要給大人安排婚事,再怎麼也要納個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