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精神病救贖計劃二

資料記載,原主唐玉斐外表看起來乖乖巧巧,背地裏卻抽煙喝酒聚眾打架收保護費無所不幹,手底下跟著幾個同樣無所事事混日子的小太妹。

她的父母遠在國外,將她一個人丟在一棟大房子裏,每個月定期彙一筆數目不小的零花錢。可唐玉斐總流連於各色酒吧,手裏挎著名牌包包,身上穿的也要是最時興的衣服,她的零花錢數額再可觀都經不起她這樣揮霍。

所以她想到了去收保護費,而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江堰就成了她第一個下手的對象。

可她從未想過,江堰並不是一個善茬。

沒有從江堰手中挖到一分錢不說,她的恐嚇威脅反而刺激到了江堰。當他將手中的美術刀狠狠地刺向木製桌麵,留下一道深深的劃痕的時候,刀刃距離唐玉斐的小拇指不到一厘米。

刀身斷裂,刀片飛濺。盯著她的那張臉宛如暗處蟄伏的毒蛇,嘶嘶地吐著蛇信,原主當時的恐懼感唐玉斐都能通過“蟲洞”深刻體會到。

從那之後,在江堰手上吃癟的唐玉斐沒有悔改不說,反而緊盯著江堰時時報複。

風水輪流轉,如今,是他逮著落單的她了。

不得不說,原主果然是個沒有受過社會毒打的蠢蛋,自己要是早點穿過來還能挽救一番,可如今被陸安安這麼一攪和,她還挽救個屁啊!

在被拖拽的過程中,唐玉斐一邊飛速地消化著腦中的資料,一邊分析著江堰的隱藏性格。

江堰並非一頭盲目攻擊他人的野獸,相反,他所做的所有偏激的事都像是被觸發的自我保護機製。這個在被傷害的環境下長大的少年,潛在意識中最強烈的一點就是保護自己,不擇手段的保護自己。

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江堰是後者。

唐玉斐心中暗歎了一口氣,原本他才是個受害者,最終卻要將漫長的一生都付諸於監牢一般的精神病院。

不過,這也正是她來此的意義。

這條廢巷子終於走到了盡頭,江堰將唐玉斐狠狠地丟向牆壁,身體撞擊在冰冷的水泥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疼的唐玉斐咽下一口老血。

沒有打算再裝暈,唐玉斐直接睜開了眼睛,大大方方地看著江堰。

路燈下,那雙水盈盈的眸子沒有一絲的恐懼和怯懦,麵上鎮定無比,唇角似乎還勾著一縷若有若無的笑意。

江堰愣了愣,隨即微微皺起了眉毛,隻是他將帽簷壓得極低,唐玉斐看不到他的神態。

沒有想象中的驚慌害怕,沒有尖叫,沒有求饒。

這個女人不該是這樣的表情。

“你想做什麼?”唐玉斐好奇地看他,覺得困惑似的微微偏過頭,卷起被他拉了一路的那條腿,細細地揉著纖細的腳踝。她盡量降低自己在江堰眼中的威脅性,免得失了談判的餘地。

江堰並沒有注意到她的手腕上多出了一隻電子表,那是“蟲洞”幻化而成的模樣。

“唐玉斐,你想耍什麼手段?”江堰陰沉著臉,嗓音帶著幾分沙啞,像是許久不曾說話的樣子。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打暈我拖來這裏想幹什麼?她們現在在找我,你不怕被看見?”唐玉斐微微笑,目光灼灼,仿佛一瞬間轉了個性子,變得冷靜異常,捉摸不透了起來。

其實唐玉斐撒謊了,她的小妹們並沒有在附近,身上的通信工具也被江堰搜了個幹淨。

隻是她知道,江堰是個多疑的性子。

“要是我在這裏出了事,她們會報警。”

江堰一瞬不動的盯著她,似是要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什麼破綻來。

然而沒有,對方的麵部表情控製的極好,可以說是滴水不漏,唐玉斐能有這麼精湛的演技麼?還是說,真的留有後手。

冷笑了一聲,他可不相信短時間內那個愚蠢自大的唐玉斐竟變了個人,隻要稍加威脅,她就會露出馬腳。

藏在暗處的左手傳來美術刀出鞘的聲音,江堰將鋒利的刀刃抵在唐玉斐的脖子上,冰冷的顏色散發泠泠寒光。

“唐玉斐,你以為你能騙到我麼?我跟了你一路,你身邊沒有其他人在。”江堰微眯起那雙漂亮的眼睛,極具威脅的眼神比刀鋒還要淩厲。“我玩夠了你貓抓老鼠的遊戲,是你一次次往槍口上撞。”

“你把我的手機丟了吧,我被你打暈之前給她們發過消息。這麼久沒有聯係,你猜她們會怎麼做?”唐玉斐笑的越發動人,絲毫不在乎額頭傷口上往下滾的血珠子。

她不怕江堰的威脅,就怕江堰無動於衷。

果然,他開始躊躇了。

脖子上的刀刃沒有絲毫鬆懈,反而點點逼近,傳來輕微的刺痛感。隻要唐玉斐一動就會精準劃破她動脈處的肌膚,江堰還真是個狠角色啊。

雙方之間的空氣仿佛有幾秒鍾的凝滯,路燈下的飛蛾急速飛舞著,不要命一般撞擊著發燙的燈罩,聲音清晰可聞。

唐玉斐沒有絲毫畏懼地直視著他,這場博弈誰先示弱就是輸。

可江堰揚唇笑了笑,笑容並不達眼底,嘴裏吐出冰冷的一句話:“你在撒謊,我查過你的手機,你沒有發過任何消息。”

意料之外的,唐玉斐的臉上沒有出現驚慌的表情,像是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語氣惋惜地說了一句:“談判失敗了啊......”

江堰皺起眉毛,還在思索她是什麼意思,卻撞上了唐玉斐帶著些狠決的眼神。

心中警鈴大作,他來不及後撤,唐玉斐手中的板磚已經狠狠地砸了下來。

砰地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響,唐玉斐扶著牆壁站起來,齜牙咧嘴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嘟囔了一句:“差點兒劃破了。”

方才幻化成板磚的“蟲洞”已經變回了電子表,安靜的躺在手腕上。

她用腳尖輕輕踢了踢江堰的腿,小聲喚道:“江堰?”

黑色的鴨舌帽已經掉了,少年一張膚色蒼白的臉雙眼緊閉,有鮮血緩緩從額頭滲出,在眼角暈開,強烈的顏色對比看起來極為駭人。

糟了,該不會讓她打死了吧?

唐玉斐心中訕訕,急忙探了探江堰的鼻息,她可不想鬧出這樣的烏龍事件,那她這位昔日的首席執行官可以直接卷鋪蓋走人了。

所幸,江堰隻是暈了過去。

不過悲催的是,接下來她還得把江堰送醫院去,讓他躺在這裏難保他會出什麼事。

一路將江堰扛到醫院,頂著醫生護士驚疑不定的目光兩人雙雙包紮了額頭上的傷口。唐玉斐將他丟在床上,坐在床沿喘著粗氣揉自己酸疼的胳膊。

看著瘦的厲害,沒想到照樣沉,這一路過來差點兒沒累死她。

心中默念好幾回人是自己打的、不能放過這樣一個刷好感度的機會雲雲,唐玉斐這才略微舒服了一些。

安靜熟睡的江堰倒是極為溫順,隻是他的呼吸聲輕不可聞,如他小心翼翼地活著一般。額頭上纏著厚厚的白紗布,露出了原本漂亮的眉眼,眉心依舊不自覺地皺著,底下是淺淺青紫色,唐玉斐知道這雙眼睜開後藏著怎樣迫人的淩冽寒冬。

那裏是雪窖冰天,寸草不生。

江堰的個人資料上記載著,他有著很嚴重的睡眠障礙。

心下一軟,唐玉斐忍不住伸手輕輕撫上江堰的眉心,將它撫平。

安心睡吧,既然她來了,她會將餘下五十多年的時間都耗在他身上,宛如飛蛾撲火一般去溫暖他。

看著看著,唐玉斐不知什麼時候居然也睡了過去。

當她被一陣寒意驚醒,再度恢複意識的時候,身前的床上已經是空無一人。窗戶大開著,高處的寒風吹起窗簾,遠遠的是一片漆黑濃夜。

糟了,唐玉斐心中暗罵,她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鬆懈了!

正欲起身尋找江堰,脖子上傳來了熟悉的冰冷感,唐玉斐的身體陡然僵住。

“你再動一下,我就殺了你。”江堰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喘氣聲略沉,聲音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這裏到處都有監控,你不能傷害我。”唐玉斐恢複了冷靜,說道。

“帶我出去!”江堰有些氣急敗壞地看著唐玉斐的背影,他的手腕在發抖,心底壓不住的恐懼仿佛要破土而出,眼前的一片白色令他頭暈目眩。

他這輩子最恨最害怕來的地方就是醫院,這個女人竟然將他帶來這裏,他真怕自己會控製不住殺了她。

“唐玉斐,帶我出去!”他一度重申道。

心中了然,唐玉斐語氣輕柔:“江堰,先把你的刀放下,你這樣架著我我不能動。”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否則我會讓你後悔。”

“我什麼也不會做,相信我一次。”唐玉斐緩緩舉起兩隻手,示意自己絕對安全,語氣像是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小孩。

良久,江堰才緩緩收回了美工刀,唐玉斐轉過身,看到他已經在距離自己三步的安全距離站定。

那張臉血色盡褪,眼中是刻意加濃的凶悍神色,以及遮掩不住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