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芳的口涎隨著說話聲緩緩淌落,偏偏連抬起腦袋的力氣都沒有。
“天真無邪?難道因為我手上染了血就不是天真無邪了?”薑靈兒驀地起身,緩身踱步至周清芳身側蹲下,染血的刀背不斷刮蹭在她的手腕上,如果換成清醒的周清芳,隻怕是嚇得臉色煞白了。
“喂,周姨,我這輩子可都還沒有殺過人,你讓我試試,我想知道殺人是什麼感覺,喂,可以吧,可以吧?”
薑靈兒握著刀柄,感受著兔子血一點一點滲入周清芳細小的毛孔之中,感受著跳動的血管裏瘋狂流動的血液,感受著孱弱的心跳和呼吸,一種想要虐待的衝動如跗骨之蛆般直衝腦門!
她的刀順著周清芳的手臂倒卷而上,慢慢遊弋至她的脖頸,跳動的頸部大動脈就像京杭大運河般承載著湧向顱腦的血液。
如果斬斷這條運河的話~
薑靈兒咽了一口唾沫,天真無邪的臉上帶著一絲難以名狀的興奮。
“是啊,妹妹說得對,強扭的瓜不甜,不過,我喜歡強扭的。”
薑靈兒笑著將刀刃捅進周清芳的手臂之上,被喪魂香麻痹後的人是沒有任何痛覺的,甚至半點也感受不到自己的血液在往外瘋狂流逝,隻覺眼中的事物漸漸模糊,到最後糊成了一團濁氣,濁氣裏。
她明白自己的女兒正在經曆著什麼,她憤怒的想要咆哮,卻發現自己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身體每個位置隻有一種近乎死寂般的冷冽,她絕望,甚至想要摳掉自己的雙眼,寧願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她曾經是如此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嫁給這樣一個衣冠楚楚、家世龐大的男人,可現在,當她目睹眼前的一切,所有的希冀都變成夢幻泡影,而僅剩的隻有作為人母對自己女兒遭遇的無盡唏噓和痛苦。
或許,從歐陽蕊斬釘截鐵的拒絕薑離之後,這一結果就已經注定,命運就像齒輪一般機械而又精準,唯有死亡可以終結。
她的意識逐漸模糊,在血液流幹、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隻能隱約聽到薑靈兒越發空泛、冷漠的聲音。
“這麼快就壞掉了?算了,讓我給你一個痛快~”
周清芳,這個唯一給歐陽家誕下子嗣的女人終於被天真無邪的少女斬下了頭顱。
薑靈兒本應該高興,按照正常的情況以及大家的意願,自己不是本該嫁給這個男人麼?而現在,他不過是早一步得到自己的身體,雖然手段顯得有些可恥,但這件事,不是遲早會發生的麼?
可她越是這樣想,心裏就越是難過,仿佛心裏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而這個空洞,她說不上來是個什麼東西,她隻是本能的覺得很難過,淚如雨下。
“哭什麼?是因為那個男人沒有得到你而感到遺憾麼?”
——那個男人?
歐陽蕊腦子裏轟然炸裂,就像是混沌中扯開了一道裂痕,璀璨霞光穿透微塵直擊心靈,而在那微塵與天光之中,緩緩出現了一個人的背影~
——他是誰?
不知為何,腦子裏出現的男人輪廓讓她整個人如遭電擊,呼吸滯堵,雖然無法看清他的臉,但僅僅是看著他的背影,歐陽蕊就已經感覺非常滿足了,有了他,就像行走在有光的世界,即使讓她一輩子仰望著那個背影,她都願意,他一句話,她就能隨他去天堂!
——可是,他是誰?
不知從哪裏來的力量,讓歐陽蕊有了那麼一點點的反抗力量,可這種力量,在一頭瘋獸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想反抗?是因為那個叫任元浩的男人吧?沒用的,他不過是個窩囊廢,你看錯人了,真可惜,不是嗎?”
薑離一臉扭曲,絲毫沒有注意到歐陽蕊毫無焦點的眼神裏突然有了一絲璀璨的光!
——任元浩?
這個名字如一顆子彈般瞬間洞穿了她的心髒,她瘋狂的在幻境中呼喊這個名字,她還想不起被冠以‘任元浩’三個字的男人,究竟長著怎樣一張臉,她隻知道,這個名字已經讓她如一汪死水的心,如炸鍋般瘋狂沸騰起來。
“任~元浩~”
歐陽蕊竭盡所能,從喉嚨裏擠出這三個斷斷續續的字,仿佛是呼喚她的蓋世英雄的咒語。
可是,他的蓋世英雄現在正躺在床榻上,看著窗外皎潔的夜空,怔怔出神。
「滴滴,任元浩,你有沒有覺得心頭有些發慌?」
“你怎麼知道?是不是吸收了太多的‘極陽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