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元浩心頭確實這麼認為,可是,越這麼想,心裏反倒是越怕。
“元浩,你到底怎麼了,快走吧,免得他追過來。”
“不,我不放心,我得回去看看,你帶著這個小女孩快逃,對了,不要報警,我不想卷入這次事件中,好嗎?”
任元浩囑咐了兩句,返身就要奔入洞中。
“好不容易逃出來,為什麼~”
“不知道,我心頭很亂,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張靜試圖安撫任元浩,可她尚未出聲,天際流竄的閃電霎時間當頭轟下,整個起伏不定的山巒陡然間變得鬼魅撲朔起來!
“你帶著她往山道下走,那裏有個山神廟,如果中途下雨,你們就在那躲躲雨,如果順利,我也會很快趕到,別磨蹭了,動起來。”
任元浩麵上寫滿了焦急,張靜知他從那個男人手下逃生,心下稍定,咬著下唇說了句保重,便沿著山路往山腳疾走而去。
過了好一會,任元浩又重新回到了先前的洞穴,可是,尚未踏入,便聞到一股冷澀腥氣,以及濃重的血腥味道。
“都走吧,沒了藥引子,我就隻能把你當成藥引子了啊!哈哈哈,別怪我,妹妹,你死後,你的骨血也將融在我的骨血裏,到那時,我們還是一家人!”
黑袍男人歇斯底裏的咆哮著,喉嚨裏發出類似野獸般的‘咕隆’聲。
他在吸食妹妹手臂傷口的血!
“你這個畜生!”
任元浩驚得一臉煞白,抬腳便往趴在殷世離身上的黑袍男子踢去。
這一腳正中男人側腰,可是,他並沒有放開妹妹兀自淌血的手臂,染滿鮮血的嘴唇與麵部在碧光搖曳之中恍若妖魔。
“你給我滾開!”
一擊不奏效,任元浩立時從他的身後勒住他的脖子,意圖將他拖離殷世離的身子。
可這個歇斯底裏的男子被他一阻,登時岔氣,吸食血液的力道瞬間減小,暴怒之際,他揮動著兩隻手肘,不斷大力轟擊在任元浩兩腹,力道之大,隻覺骨頭會被黑袍男人撞碎。
“沒有人能阻止我了,這一切都是你們害的,你們害死了我妹妹!我要拿你的人頭來為我妹妹陪葬!”
男子鬆開殷世離手臂,雙手極其機敏的抓住任元浩勒住自己脖子的手,腰腹猛地向後一使力,任元浩立時被他賞了一記過肩摔。
他的後背撞到石床邊緣,脊骨如同斷裂般生疼,這個瘋子沒有放棄任何一個可以反撲的機會,立時用染滿鮮血的雙手掐住任元浩的脖子,力道大得驚人!
感受著肺部的氧氣在一點點抽離,任元浩隻覺眼皮漸重,遊離的碧光恍如迷離的霧氣,眼瞼同時變得極重。
——這就是瀕死的感覺麼?
任元浩恍惚間,完全憑著身體的求生意誌,伸手死死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可他已經沒辦法使出足夠有力的回擊,黑袍男子整張臉扭曲得像是浮世繪裏凶神惡煞的鬼。
“垃圾,一同淪為藥引子吧!”
黑袍男子的獰笑聲如風聲刺耳,可就在這時,任元浩隱約看見男人身後又出現兩道璀璨的碧光,緊接著,隻覺某種滾熱的液滴飛濺至臉上,而後,整個人便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極其濃鬱的血腥味敲開了自己的眼皮,身體下,似乎是極為堅硬的石床,嗯,有人將他搬到了石床榻上,一定是這樣。
他下意識的咳嗽了數聲,悶雷震震,電光將洞口的通道映作煞白。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眼前,是一張慘白得近乎透明的臉。
“殷小姐,我~”
“你安全了。”
殷世離的麵上閃過無盡的悲戚,這讓任元浩想到自己昏迷之前的那一幕模糊的畫麵。
正是眼前這個女人,在千鈞一發之際,將刀子刺穿了自己哥哥的後頸。
——任元浩啊任元浩,這就是你選擇了要舍棄的女人,那樣的抉擇,才是最痛苦的吧。
任元浩突然覺得自己可能在分叉路上迷失了,或許,當初真的該聽係統的話,或許,花費兩萬積分能夠換來皆大歡喜的局麵,也不會讓自己陷入生死局。
好在這個少女在喪失理智的哥哥和恩人之間,選擇了恩人,要不然,此刻自己的屍體恐怕已經被他的哥哥處理掉了吧?
“對不起,我沒能在關鍵的時候幫上忙。”
任元浩知道,再多的對不起也無法彌補殷世離內心的創傷。
“不怪你,哥哥已經不是原來那個疼我寵我的哥哥,他的心早就被魔鬼蠱惑了。”
殷世離眼角垂淚,那具躺在冰冷地麵上的屍體,正是那個曾經最疼她的哥哥,那個從小護她周全的哥哥,那個蓋世英雄的哥哥。
可是,長久的寂寞、恐懼、幽閉,已經慢慢腐蝕掉他的心髒,那個人,不過是一個有著她哥哥麵容的怪物。
“無法想象你在救我的前一刻,腦子裏該有多複雜。”任元浩確實無法想象,他更不敢確定,如果先前換了是他的話,會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那種思考,大概和死一次也沒多大區別了吧。”殷世離兀自呢喃,最後幽幽的補充了一句:“從此我當真成了孤家寡人了,寂寞將會化成更加長久的詛咒伴隨著我。”
“不會的。”任元浩緩緩從床榻上上坐起身來,“我認識一些基因研究的家夥,說不定,有朝一日,你的願望真的可以實現。”
“真的嗎?”
“我任元浩用性命保證。”
任元浩豎起三指,指天為誓。
“但願吧。”
就在這時,殷世離的手機發來一條短信。
「這裏是滴滴脫單,您提交的訂單已完成,祝您有個愉快的回憶。」
與此同時,任元浩腦海中的那個象征著雇主的紅點,消失了。
……
幫著處理掉屍體的任元浩回到山底的時候,大雨滂沱,渾身如同受到洗滌般得到淨化。
張靜此時已經找來了一輛車,四人一道回到那棟樓時,時間已經臨近半夜兩點,張靜寸步不離的守著那個屋子昏迷不醒的小女孩,而任元浩卻因為過於勞累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