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行員拍了一下桌子,語速漸漸加快。
“哼,本來我們以為你的右手是因為常年出海勞作,形成的職業病,沒想到竟是這番來曆,不過,那群將你打傷的人也是蠢貨,因為,你根本就是個左撇子!更巧的是,你不曾想到,居然這一幕也會被在座的某位親朋好友看到,更將這一幕畫到了紙上!”
“我是左撇子那又怎樣!”
“不怎麼樣,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好生看看這張照片!”
照片被執行員擲出,那是法醫用拍立得拍的,畫麵上是楊蘭浮腫的頭部,其上,用大頭筆圈起來了一個地方,而那個地方,有一極不明顯的針頭刺傷的痕跡。
“我們正常人用右手正麵襲擊對方,傷口必定在對方的左邊,可這個傷痕,不偏不巧的卻是在右邊,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非要我把你老婆和女兒的保險單找出來嗎!”
執行員此言一出,親友裏麵一片嘩然,指著漫罵聲不絕於耳。
此時,所有殺人動機都有了,而且證據確鑿,隻差板上釘釘的保險單,楊華自知大勢已去,頓時像是一條死狗癱軟在地。
“兒啊,你怎麼了這麼做,虎毒尚且不食子,你這個畜生不如的東西!”他的老娘正要起身給他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不料雙重傷害之下,竟是昏死過去!
一眾親友趕快圍攏過來,一邊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一邊有人打急救電話,場麵一度有些混亂。
楊華瞠目欲裂,他恨,他籌劃多年的謀殺騙保計劃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如果不是那個入殮師的話,這一切的一切或許都會變得不一樣,或許此時的他已經坐在了陽光下的沙灘上,看那些一輩子操勞的漁民滾去打漁了,而他,完全可以憑借保險,享盡榮華富貴,直至老去,死去!
這一切,都是那個入殮師害的!
周遭的謾罵聲不絕於耳,就像潮水般湧入他的耳際,他的眸光突然森冷如刀,竟是突然從地上爬起,仇恨驅使下,他從腰間取下了一柄短匕,如餓狼般直撲慕容煙!
“慕容小姐,那人怕是狗急跳牆了,快躲到我身後!”
任元浩不由分說的將她拉到自己身後,隻覺一道寒光直撲自己胸口。
那楊華一心求死,手上自然不留半點餘地,刀芒橫貫而過,卻見任元浩紋絲不動,隻是斜斜地向前劈出一掌,楊華的手便是一顫,刀刃瞬間脫手飛出,那楊華尚不死心,又是一記老拳直轟他麵門,可這樣羸弱的招式,在任元浩看來就像一個笑話,隻是簡單的以指尖輕點、化拳,便將楊華擊退數步。
執行員正好趕來,一把擒住他的手後,鐐銬往他手臂上一打,便將他反手束住,再無法動彈。
……
此間之事在經過半小時的調查整理之後,算是基本定性,案子終於水落石出。
“慕容小姐,感謝你的支持,我們需要處理接下來的事件,隻好先告辭了。”
執行員伸出手與慕容煙交握之後,又朝任元浩探出手,“任元浩,你有沒有考慮過到我們這來幫忙啊?”
“額~這個嘛,我這人不服管束,習慣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就不去了吧。”
任元浩與之握手之後,那兩人便押送著楊華坐上警車,揚長而去。
“沒想到,有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連人性都可以舍去。”
慕容煙聲音很輕,就跟她的名字一樣。
“嗐,你的約會就這樣被耽擱了,不覺得遺憾嗎?”任元浩敲了敲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
“那可就要看任大少爺想不想為我彌補了。”慕容煙低頭淺笑,如滿樹梨花隨風搖曳。
“樂意之至。”任元浩做了一個極為紳士的邀請動作。
“好啊,你先等我下,我換身衣服,帶你去一個地方。”
慕容煙淺笑著離去,隻十數分鍾後便身著一襲白衣黑裙,將頭發盤成發髻,頭上打著油紙傘遮光,活脫脫一民國美女,不覺讓任元浩想到了林徽因。
“大小姐,這是要去參加cosplay?”任元浩話音未落,便伸手過去,輕撚慢攏,將她發絲間不知何處掉落的枯葉撚起。
慕容煙依舊淺笑,小酒窩燦若雲霞,“跟我來就知道啦。”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層層林地,火葬場已經被參天巨木掩映遮擋,約莫十數分鍾後,兩人便來到了一處荒墳。
“這是我爹娘的墳塚,說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不知為何,今日特別想過來看一眼。”
慕容煙將手中提著的水果放置在墳前,麵上並非帶著過多的悲傷,反倒是卷起任元浩的手,朝著合葬的墳塚說道:“爸爸、媽媽,今天我帶男朋友來看你們了,怎麼樣,很高大,很帥氣的吧?”
任元浩見此情形,突然聯想到自己遠在小鎮上的父母,自己也是大半年未曾回去了,等下次請假,一定要找機會回去一趟。
“這些年,你一直都是一個人過的嗎?家裏可還有什麼親人?”任元浩知道一個人活在世上的艱辛,不覺攥緊了她的手。
慕容煙舉著油紙傘,熹微的光線從林間灑落,明亮、跳躍,她淺笑著,說道:“父母離世的時候,我已經15歲了,家裏也沒什麼親人,火葬場裏的叔叔阿姨就是親人啦,他們供我上學,對我照顧得無微不至,我啊,其實已經比很多人幸運啦。”
慕容煙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半點感傷或是想要博得同情的意味,隻是娓娓道來,眼眸裏透著四月溫暖的微光。
“謝謝你讓我有這麼一段美妙的體驗,說實話,我最開始還以為你們那是騙小孩子的把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