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從那以後,總是有人能夠看到楚夜在偷偷抹淚,哭一會兒又趕緊將眼淚給擦幹,免得被突然清醒過來的歐陽情給看到。先前他在歐陽情麵前哭了一次,沒想到歐陽情居然拿著剪刀就往自己的胸廓刺,所幸楚夜的手快,急忙攔住了她。
據說歐陽情紅著眼眶,說:“若是我讓你傷心了,那我還活著做什麼,倒不如幹幹脆脆地死去,也圖個快活。”她的語氣又決絕又淒涼,讓聽著的人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她這樣說了以後,楚夜再也不敢在她麵前哭了,若是真的傷心,也會找個沒人的地方,待一會兒發泄一下然後再趕緊回去。如今歐陽情昏睡不醒,楚夜連跑出去找地方都不必了,隻需要在歐陽情稍微有些動作的時候趕緊將自己的眼淚給擦開,不被歐陽情看到一滴眼淚。
兩人都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隻是心照不宣。
歐陽情清醒的時候,看到楚夜眼睛裏的紅血絲,他眼睛還腫腫的,一看就知道是剛哭過,隻不過,楚夜既然不想讓她知道這些,她就假裝不知道。繼續和楚夜演著和和睦睦的生活,兩人皆是不亦樂乎。
就這樣又過了些日子。
後麵發生的事情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楚夜因為歐陽情身中劇毒所以跳崖殉情。
聽那些人繪聲繪色地講了大半天,楚星雲聽得耳朵都已經困了,終於等到那人已經說完了,楚夜這才開口說了一句話:“你們又沒有親眼看過他們倆是怎麼相處的,怎麼知道這些東西?”
他原以為這不過是說書人編出來的東西,隻不過是因為有人想聽,就做了一場。
沒想到那人聽了楚星雲的問話之後,臉上露出和他一樣的驚訝表情,“這些消息都是從王府之中傳出來的,現在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難道您……不知道的嗎?”
楚星雲還真不知道這些東西,但如果是從王府之中傳出來的,說不定這一切就是歐陽情和楚夜的策略,要不然一向嘴巴嚴實的王府怎麼會突然傳出這麼多的東西。楚星雲可不相信,有什麼人能撬得開王府那些家夥的嘴巴。那些家夥可是被歐陽情和楚夜下過迷魂湯的,不管是使什麼樣的手段,這些人都軟硬不吃,就是要護著歐陽情和楚夜。
就算是皇室之中專門培養出來的暗示也不一定有這些人一般的忠心,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既然是那樣忠心護主的家夥,怎麼就將這些事情給說出來了?
“喲,您這就有不知道了吧,這些事情啊,就算不說,很多百姓也知道,每天楚夜都會帶著歐陽情出來散步,看著他們倆相處的那狀態就知道這兩人有多相愛了。至於歐陽情的麵容……那些百姓也不太清楚是不是像王府裏傳出來的那樣,歐陽情每次跟楚夜出去都會帶上麵紗,隻是有時候風撩起一角看到的臉都挺猙獰的。”那人說得理直氣壯,倒是顯得楚星雲有些心虛似的,他瞥了一眼那位大臣,眼中帶著的不明意味馬上讓那人閉了嘴,乖乖地站在一旁不敢再說話。
雖說所有人都說楚夜和歐陽情已經死在懸崖下了,但楚星雲就是有一種預感,她們不會這麼輕而易舉地死掉。以楚夜和歐陽情的心性,怎麼會殉情懸崖?這完全不符合常理。這其中必定有詐,說不定她們倆就是要誤導讓他以為她們倆已經死掉了好鬆懈下來。
“無論歐陽情和楚夜身上發生了什麼,他們終究是皇室中人,若是讓皇上的血脈流落在外,恐是不妥。讓皇上知道了一定會責備諸位,還是盡早派些人手出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楚星雲現在還是披著夏公公的皮囊,他所說的話從絕大多數意義上就等同於是皇上的命令,沒有人敢質疑不服從。
看著那些人紛紛離去,楚星雲歎了一口氣,歐陽情和楚夜還真是會打破他的計劃,怎麼想這都不是意外啊,還是趕緊回宮防範吧,順便也和母妃商量一下之後的事情。
“什麼?!”寧貴妃聽到這件事情也很是驚訝,她看上去比楚星雲的驚詫還要多,捏著拳在宮中踱步,看上去有幾分焦急,“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這其中一定有詐,皇兒,你趕緊派人去搜尋屍體,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母親放心,孩兒已經吩咐下去了,搜尋這會兒已經開始了。也不知道這懸崖這麼高,能不能找到這兩人的屍體……”楚星雲歎了一口氣,坐下來喝了一口茶,支著自己的額頭有些頭疼,“偏偏就在本皇子準備對他們動手的時候發生這樣的事情,確實很是蹊蹺,我懷疑他們是想要掩人耳目做什麼事情。母妃,你覺得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咱們需不需要提前防範?”
寧貴妃想了想,“本宮倒不覺得他們是想要掩人耳目做什麼,怕隻是為了避開你的陷阱罷了,若不是沒有辦法可以對付咱們,又何須費這麼大勁做這些事情。更何況,這件事情也不一定是假的,歐陽情身中劇毒是太醫診斷出來的,這些日子你派過去的人也一直盯著從來不敢懈怠,也沒有發現歐陽情和楚夜有什麼破綻,若是歐陽情是真的身中劇毒,以楚夜對她的深情,就算是真的殉情了也不為過。”
楚星雲仔細想想,確實如同自己母親所說的那樣,以楚夜對於歐陽情的深情,在歐陽情身中劇毒的情況之下,他做出這樣的不理智的事情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他怎麼就是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呢?
雖然他已經快要被寧貴妃給說服,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也確實如同寧貴妃所說那般,但心中總還有一絲懷疑,一切結論還是等到那些人找到兩人的屍體再說吧。
她們倆所說這話都傳到了躺在床上裝病的皇帝的耳朵裏,聽到楚星雲說歐陽情身中劇毒,楚夜還帶著歐陽情殉情,他心裏咯噔一下。他現在一直是靠著歐陽情帶進來的藥才能保持理智的,這些天寧貴妃下的藥量也越來越多了,大概也是想著他的利用價值快要沒了,若是這一次確定歐陽情和楚夜已經死在懸崖底下,恐怕他也命不久矣。
這讓皇帝心中的怨氣更甚,好端端的兩個人怎麼就突然做出了這種事情,獲得好端端的幹嘛想不開要去死。楚夜這個孩子也真是傻,若是能先將他做出來了之後再尋死就好了……不過聽楚星雲兩人所說的話,皇帝想到歐陽情已經身中劇毒命不久矣,馬上就想到了他身上還沒有解的毒。若是歐陽情已經死了,那他的毒可怎麼辦……
難不成真的要等死嗎?
不行不行,他一定要想個好法子,就算是要死,也一定要將那個逆子給帶走,決不能讓他禍害天下蒼生百姓,他決不能讓這個逆子登上皇位。楚星雲那麼想要登上皇位,用了這麼多手段,不惜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若是被他阻止了,指不定會有多麼生氣。
皇帝隻要想到楚星雲做了那麼多的努力到最後還是沒有得逞就很是開心。
這些天以來被關在宮裏,隻能躺在床上,努力聽著寧貴妃和楚星雲的交談才能知道外麵所發生的事情,這樣壓抑的生活已經把皇帝的理智給徹底摧毀了,就算歐陽情沒有死,並且將他身上的毒給解了,按照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更不要說,皇帝的心態已經崩了,他以後再也不可能做一個好皇帝了。
暗衛從外麵能看到皇帝臉上的表情,看到皇帝臉上果然露出了和自己的主人預料的一樣的表情,又是一陣感慨。小皇子殿下還真是什麼都知道啊……就連這種事情也預料得一模一樣,一點兒偏差都沒有。是該說他料事如神呢,還是應該說他太了解皇帝了呢?
他得趕緊寫封信交給主子,讓他們知道皇帝這裏已經準備好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歐陽情和楚夜早已經金蟬脫殼偷偷溜進了宮,十分低調地假扮成皇宮中的侍衛,每天都光明正大地行走於每一個角落,根本沒有人起疑。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便是如此。
和楚星雲預料的一樣,他們這一次“殉情懸崖”一說根本就是幌子,隻不過是為了將楚星雲和寧貴妃的目光給吸引過去,也知道他們知道了這件事情以後一定會加緊巡邏,可是那個時候他們倆早就已經混入了侍衛的隊伍,這些天和他們一起加緊巡邏的時候就將皇宮裏的行兵布陣和一些兵力分布全部都摸清楚了。
楚星雲千算萬算恐怕也算不到這一點,他以為歐陽情和楚夜完全不了解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手上有些什麼力量,所以對付他沒那麼容易。可歐陽情和楚夜怎麼回事那樣魯莽的人呢,對付自己的敵人連敵人手下有什麼力量都不清楚,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