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情隻是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現在就讓寧貴妃逞口舌之快好了,等到日後,有她好受的,到時候,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愧對皇恩。
這消息自然也傳到了楚星雲的耳朵裏,這次,沒了證明楚夜清白的東西,楚霖的屍首還被意外焚毀,這下皇帝是絕對不會放過楚夜了。縱使她歐陽情有翻天的本領,也翻不出什麼滔天大浪,他倒也想看看歐陽情究竟能為楚夜做到什麼地步。
這件事情原本歐陽情沒有必要這般費勁心力,就算楚夜死了,她還是白虎國的連城公主,身份地位非同一般,皇帝也不敢拿她如何,頂多將她遣送回國,她還有大把美好的青春年歲,大可以重新尋個好人家嫁了。可她偏偏不,她費盡心思一定要跟他作對。
如今,大概也是嚐到心灰意冷的味道了吧。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歐陽情出現在視線之內了,似乎是一直閉門謝客,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大概是等著楚夜被處死之後,就趕緊離開,如今正在收拾行李。
她以往還會去天牢探望一下楚夜,如今也不去了,好幾天都沒有她的消息了,原本是可以讓楚星雲覺得放心的跡象,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心裏慌,火辣辣地燒。
也不知道母妃那邊進行得如何了……
“皇上,此處風大,容易著涼,您還是趕緊隨我回去吧。”皇帝回頭,這才發現寧貴妃是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脫下來給了他,看著寧貴妃在風中冷的瑟瑟發抖的模樣,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寧貴妃的肩,轉身便跟著她走了,將歐陽情一個人晾在這裏。
歐陽情看了一眼他和寧貴妃離開的身影,臉上依舊無波無瀾,半點起伏都沒有,仿佛壓根不關她的事情一樣。
想了想,歐陽情也轉身離開了皇宮。她猜,接下來寧貴妃不會對皇帝說什麼好話,反而會說一些對於歐陽情和楚夜不利的話,既然如此,她當然是要早早地做些準備。這一次的事情事發突然,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中了寧貴妃和楚星雲的圈套,很明顯他們已經布置了很久,既然如此,那也就代表他們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準備來說是絕不會輕易放過楚夜,他們怕是以為,若是失去了楚夜,單憑歐陽情一個人是沒有威脅的,即使她身份地位都非同一般,卻終究隻是一個婦道人家罷了。
方才把楚霖屍身帶走的那個暗衛又回到了歐陽情的身邊,他聽歐陽情的吩咐將屍身藏到了楚王府的冰室裏,現在就等著歐陽情回去查看了。
另一邊的皇宮裏麵也不是一片寧靜,看似平靜卻是暗濤洶湧,若是明白人看見了宮裏情形想必是觸目驚心。
回到宮中之後,寧貴妃就立刻叫人準備了薑茶,又備了火盆子,生怕皇帝因此而染上風寒。細心給皇帝整理好他身上的披風,一時不查咳嗽了出來,皇帝原本坐在坐榻上,見她這幅模樣,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過來坐坐吧。”
寧貴妃走過去,輕撩起裙角,坐在榻旁,垂著頭不敢直視皇帝,也不敢離皇帝太近,“臣妾身上涼,還是不要靠近皇上了,免得叫皇上也染上外頭的冰冷,恐會勝一場大病,如此到是臣妾的不是了。還請皇上保重龍體。”
寧貴妃體恤皇帝,皇帝自然是開心,將她攬到自己的懷裏,“確實冷啊,”見寧貴妃想要從自己的懷裏掙脫出去,他反而摟得更緊了些,“所以還是乖乖靠在朕懷裏吧。”
一貫以退為進都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寧貴妃的嘴角微微勾起,乖巧地靠在皇帝的懷裏,“臣妾知道今日皇上怕是累了,發生了這般多的事情,哪怕是個鐵打的人也承受不住。”
“還是你深明朕心,”皇帝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寧貴妃的後背,聞著她身上淡淡的胭脂味,笑了笑,“朕也就隻有在你這兒的時候才能稍微安靜一會兒啊……”
“皇上這是說的什麼話,”寧貴妃皺著眉頭做出一副斥責狀,隨後又軟下聲調,“這後宮之中哪兒不是能讓皇上安心之所,若是有哪個大膽的奴才膽敢做出吵鬧聖上鬧得聖上不安寧的事情,您盡管跟皇後娘娘說,姐姐一定會好生處理的。她一貫將皇上的事情放在第一位的。”
寧貴妃這幅模樣倒是讓皇帝心中更舒服了一些,卻又忍不住笑了出來,點了點寧貴妃疑惑地抬起頭看著自己的額頭,“你啊,就是將事情想得太複雜,若是心思能單純一些該多好。”
皇帝何嚐不知,那些人有目的,寧貴妃難不成是沒有目的一心一意為著他的?那隻不過是還沒有到她的目的暴露的時候。寧貴妃素來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他是知道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將寧貴妃抬高到如今的地位。朝局需要製衡,後宮也一樣,決不能讓皇後一人獨大。這才有了寧貴妃的存在。
寧貴妃從來都品不出皇帝的意思,先前提醒皇帝楚夜並沒有盡心盡力為他辦事,如今又向他提醒今日太子宮的喧鬧讓他想起楚霖的事情,好讓他好生處理了楚霖。
“皇上,”寧貴妃從皇帝的懷裏鑽出來,站到他的身後,垂著眸子,輕輕為他捏背,“事到如今,您打算如何處置楚夜那孩子?”
或許也覺得自己問的實在是太過於冒昧了,寧貴妃又笑了笑,“臣妾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皇上,究竟是……作何打算。”
皇帝回頭瞥了她一眼,見寧貴妃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將自己的目光收回來,“自然是按照規章製度來辦事,若不如此,恐難服眾,到那時候,若是民憤民怨一同起來,朕恐怕是招架不住。”
“皇上當真就輕饒了楚夜那孩子?他從小性子便惡劣,同各位兄弟都玩不到一塊兒,長大之後更是肆無忌憚,如今連皇上的命令都不肯聽了,連自己的兄弟死在了同行的路上,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可見是個冷血至極的人。”寧貴妃頓了頓,看了看皇帝臉上的神色,見皇帝並沒有表現出憤怒、失望,抿了抿唇,“這樣的人,若是一直留在這世上,恐怕難以安撫楚霖那孩子的亡魂。”
聽到這句話,皇帝回頭看了寧貴妃一眼,眼中帶著警告,“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皇上!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隻是自己不敢承認罷了——隻有殺了楚夜,才能安慰楚霖的在天之靈。難不成皇上真的要楚霖死不瞑目嗎?”寧貴妃眼含淚花看著皇帝,跪在地上的模樣顯得可憐兮兮,叫人憐愛。
這件事情與她並無幹係,寧貴妃之所以會這樣做的原因皇帝也統統都知道,但是寧貴妃還是狠狠地戳中了皇帝的心,楚霖是他如今的底線,楚夜這一次做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叫皇帝太過於失望,虧他那樣信任楚夜,將他派過去救楚霖回來,他這一次敢動楚霖,那麼下一次呢,下一次會動什麼?他的心腹還是左膀右臂。像楚夜這樣的家夥,還是要早點鏟除才能讓他安心。
皇帝要狠狠處置楚夜的消息自然是傳到了外頭,第二天早朝,有不少官員都站出來請求皇帝三思,然而已經下定了決心的皇帝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動搖的了。
“傳朕旨意,三日後,將逆犯楚夜壓至西武門斬首示眾!”
眾臣子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對於皇帝突然下定決心要殺掉楚夜感到非常奇怪,皇帝若是想要殺他,早在楚夜回京之時就已經將他殺了,如今留到這個時候,他們原以為要小懲大誡,沒想到又突然重罰。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皇帝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朝野上的消息沒那麼快傳到歐陽情的耳朵裏麵,可她聽說了另外的消息,據可靠情報得知寧貴妃在民間四處散播對於楚夜不利的謠言,正好她手上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於是特意出宮去市井抓住了散播謠言的主謀之一。
那個家夥估計也沒有想到,隻是說了幾句話,居然能引得身份高貴的楚王妃親自來見他。歐陽情出來並沒有隱藏自己的身份,甚至稱得上是大張旗鼓,引得很多百姓都圍過來看,那個家夥想逃也逃不掉。
歐陽情掃了他一眼,目光中帶著鋒芒,隻一眼那個家夥就跪在了地上,抖得跟篩子似的,“你就是狗四?”
“是是是,正是草民。”狗四趴在地上,眼睛都不敢亂瞟。
一旁的百姓看著很是疑惑,也不知道這狗四究竟是犯了什麼事,值得讓歐陽姑娘親自過來找他。
“狗四你說,你是不是又貪小便宜欺負了人家歐陽姑娘?!”一個壯漢站出來,踹了狗四一腳,狗四被他踹得往前滑了老遠,揉著自己的屁股直喊冤。
像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跟歐陽姑娘這樣的人有一星半點的接觸,再說了,這歐陽姑娘長倒是長得標致,但是這眼神也實在是太嚇人了吧,他看著都覺得慎得慌,哪裏還敢跟歐陽姑娘對視,更不要說貪人家小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