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是該慶幸皇後娘娘一點兒都沒變,還是應該擔憂皇後娘娘一點兒都沒變。
皇後呆在後宮這些年,手上難免會染上一些血,可是她的內心卻始終幹淨,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也不會做出傷害他人性命的事情,即使這樣會讓他們的行動變得更加的困難。
“唉……娘娘,喝茶吧。”李嬤嬤將熱茶端給皇後娘娘,看著她臉上像是小女生一樣愛慕著自己心愛的小哥哥一樣羞澀的表情,更是覺得眼角有些酸澀,她連忙扭開頭,不讓皇後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
“嬤嬤,你怎麼了?可是眼中進了沙子?”
“沒事沒事,隻是風迷了眼,一會兒就好,一會兒就好……”李嬤嬤實在是不明白,那個去世的女人當真有這麼大的魅力嗎?一直到現在都讓皇帝對她念念不忘,還一直記著娘娘的仇。若是當年那個女人沒有橫插進來一腳,皇上和皇後一定是會被天下傳頌的一對好夫妻。
可惜了……
李嬤嬤看著外麵的落英,緩緩的搖了搖頭,抬起袖子拭去自己眼角的淚,她笑眯眯地看著皇後,將她喝完了的茶盞接過來,“娘娘,今日想去哪兒走走?”
……
聽說有人要來府裏拜訪,歐陽情一開始還以為是林一楠等人,下人卻說是幾位姑娘,聽說是慕名而來,想要看看皇後娘娘賞賜給歐陽情的貢品聖石。
歐陽情挑了挑眉,“叫她們進來吧。”
“是。”小丫鬟蹦蹦跳跳地將兩人迎了進來,一位明顯年長一些的,穿著黃色衣衫,袖口繡著暗花錦紋,裙裾上蝴蝶飛舞,走起路來像是在蝴蝶群中翩翩起舞,一派渾然一體的景色;另一位穿著綠色,大眼睛小鼻子,看起來很是靈動,一雙眼睛骨碌碌的,透著不諳世事的幹淨和輕靈,像是林間小溪淌過的水,清澈透底,又很是香甜。
“見過歐陽姑娘。”
“見過歐陽姑娘。”
兩人蹲下來行禮。歐陽情現如今還沒有一個名分,雖然她自己是沒什麼在意的,但是在這些人眼裏,這就是用來戳痛她的一個道具,隻不過她們這個法子並沒有什麼作用,對於歐陽情來說毫不管用。
倒是一旁的小丫鬟氣紅了一張圓滾滾的小臉,握著拳頭狠狠地瞪著兩人,還時不時看看歐陽情,眼中的意味像是在說“隻要歐陽姑娘一聲令下,我就立刻動手”。就連門口站著的守衛也默默地握上了自己的刀柄。
歐陽情有些啼笑皆非,她都還沒有什麼表示呢,怎麼這些人都認為她就這樣生氣了呢?
她抬抬手,“兩位請起吧,不知今日兩位前來有什麼貴幹?”她可不記得自己有結識過這兩個小姑娘,她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我們隻是聽聞皇後娘娘將聖石賜給了歐陽姑娘,所以慕名前來看看。要知道,當年皇上將這塊聖石送給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就一直妥善保存著,不管是誰都不肯拿出來給她看看。歐陽姑娘倒是好福氣,竟讓皇後娘娘送了這樣一份大禮,這塊聖石原本就是一塊千載難逢的玉石,再加上它身上還有皇上和皇後娘娘的情誼,便顯得更為珍貴。”黃衣小姐像是一早就已經想好了說辭似的,一股腦地全說了出來,倒是讓歐陽情完全沒有辦法插嘴,隻得聽完。
歐陽情可不是傻子,這些人的來訪明顯是來者不善,她們用的理由雖然是坦蕩蕩,眼中卻帶著不善的意味。隻不過,她們既然來了,自然是不達目的不罷休,說是想要來看看聖石究竟是何模樣,然而在歐陽情眼裏,她們不過是受了皇後之命來找茬的。
“既然幾位小姐想要看看聖石,我也不好掃了你們的興,如此,你們便跟我來罷。”歐陽情先一步往前走著,臉上的神情依舊淡淡的,看起來似乎絲毫沒有對幾人的來訪起疑心。
黃衣小姐皺了皺眉,她可是聽姑媽說過了,這歐陽情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物,怎麼會這麼輕易地就相信了她們的話,莫不是有詐?
一旁的綠衣小姐拉了拉自己姐姐的衣袖,看著已經走了不少距離的歐陽情,想要趕緊追上去,“姐姐,你還在想什麼呢,咱們趕緊跟上去吧。”
“沫兒,你說此人會不會耍詐,若是咱們中了她的招,恐怕……”黃衣小姐想到之前王千金的下場,有些不寒而栗。她看著前麵一步一步走得輕緩的歐陽情,竟從她身上看到了死亡的氣息。她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是不該來這裏的,惹上了歐陽情,她真的會平安無事地從王府大門出去嗎?
“姐姐總是這般多慮,老是,想這麼多做什麼,咱們可是皇後娘娘的親侄女,她要是敢對咱們做什麼,絕對有她後悔的。爹爹也絕對不會讓她好過,她要是有點腦子,就絕對不會對我們動手,反而會恭恭敬敬地討好咱們。”看到黃衣小姐臉上還是那樣嚴謹的表情,眸子裏暗暗的,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看到前方的歐陽情發現她們還沒有跟上來,停下腳步轉過身安靜地看著她們倆,綠衣小姐又拉了拉她的衣袖,“好了啦,姐姐不要想太多,咱們肯定會平安無事的。還是快點跟上去吧,歐陽情還在前麵等著咱們呢。”
黃衣小姐抬起眼,正好看進歐陽情那雙無波無瀾的眼睛,淡然如水,卻也透不出她們任何人的身影,平靜得讓人毛骨悚然。她募地拉住了綠衣小姐的袖子,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歐陽情的眼神讓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危機感,那種強烈的危機感讓她急切地想要離開這裏。
“姐姐,你怎麼了?”綠衣小姐有些疑惑地看著黃衣小姐,姐姐她今日怎麼這般反常,剛剛那一拉她差點摔倒在地,她還從來沒有見到過自己姐姐這麼失態的樣子。扭過頭去看了看還是安安靜靜站在那裏看著她們的歐陽情,綠衣小姐有些疑惑,歐陽情莫不是背著她做了什麼,才把姐姐嚇成了這般模樣,可是她一直都跟在姐姐身邊,歐陽情應該是沒有機會可以靠近姐姐的。所以發生了什麼事情?
歐陽情站在原地,看著兩人,一貫麵無表情的臉上依舊平靜無波,隻是任何同她有一段時間接觸的人都能看出來——歐陽情的心情十分不錯。
她倒是沒有想到,自己什麼都還沒有做,就已經把這兩人嚇得打了退堂鼓。不過,她們倆今天的目的都還沒達到,怎麼能離開呢。
歐陽情微微勾起嘴角,眼中帶了些笑意,看著依舊不敢過來的兩人,“兩位可是有什麼不適?”
黃衣小姐正想要順著這台階下了,卻又聽到了歐陽情下半句話:“這樣倒是可惜了,要不我來為兩位小姐查看一番?也不至於錯過了千載難逢的聖石。”歐陽情將“千載難逢的聖石”咬的比較重,作為提示兩人,她們倆今天來的目的可是為了查看聖石的,若是沒能看到,恐怕會被皇後責備。
兩人自然也是想到了這樣的結局,心裏有些苦澀。她們的姑姑向來對她們嚴苛,用她的話來說,她們家族的人怎們能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若是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到,以後要如何輔佐自己的夫君。
綠衣小姐拉了拉姐姐的袖子,眼神怯怯的,她不想要再被姑姑責罰了,還是趕緊過去吧。
黃衣小姐自然也是想到了今天這事沒辦完回去會是什麼場景,別說姑姑了,就是自己的父親和母親,也不會站在她們這邊。
歎了一口氣,她拉起自己妹妹的手,往前走了幾步,抬著頭看著歐陽情的臉,她微微勾唇,勾起一個挑釁的弧度。歐陽情,你以為你可以輕而易舉把我嚇走嗎,真是太天真了。
歐陽情沒有什麼表示,就像根本就沒有看到一樣,黃衣小姐感受到就像拳頭打到了棉花上的無力感,這讓她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掌。
“姐姐,你捏疼我了。”綠衣小姐想要將自己的手從黃衣小姐手中掙脫,卻因為她捏的實在是太緊而掙脫不出來,反而讓黃衣小姐受到了刺激,捏得更緊了。
“兩位,這邊請。”歐陽情抬了抬手,先行一步往前走,留下一個孤傲又冷漠的背影給這兩個人。
“走。”黃衣看著歐陽情的背影,狠狠地擰了擰眉,跟了上去。她倒要看看,歐陽情要怎麼躲過今天這一劫。
幾人走到了藏寶閣,黃衣小姐看著藏寶閣外守衛森嚴,不由有些心虛,當真如姑姑所說,那錦盒裏的東西已經被人拿走了?她怎麼覺得,這般守衛森嚴是不可能有什麼人把那玩意兒拿走的……姑姑莫不是在哄騙自己?
盡管心中懷疑,她還是跟著歐陽情走進了藏寶閣。
藏寶閣裏有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將裏麵照得亮堂堂的,那些放置在架子上的寶珠寶玉也被印襯得更加晶瑩剔透。
兩人看著這數不勝數的寶物,說沒有羨慕都是騙人的。也不知道這歐陽情前世是做了什麼大好事,今生居然可以蠱惑到楚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