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果決的表情,讓歐陽馨兒止住了哭泣。她感動的趴到了三夫人的懷中,輕輕的閉上了眼眸。
望著母女兩人感情深厚的樣子,歐陽如柳卻是低垂下了自己的眼眸,“三夫人,這事兒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就看你自己要不要做了。”
“隻是,你可想好了,這件事兒要做成,必須要你的命。”
簡單的話,在這昏暗的府牢中回蕩著。空氣仿佛都帶有了壓力,向著三夫人和歐陽馨兒擠壓過去,讓她們母女兩人連呼吸都是吃力。
歐陽馨兒愣愣的看著母親,她那可憐的樣子卻是讓三夫人下定了決心。“好,我就依你所言,死了也就罷了,但如何能夠救出去我的馨兒?”
“不要啊,娘親,馨兒要你和馨兒一起活著出去!”
聽到三夫人真的要去死,歐陽馨兒當下撲到了她的懷中哭訴說道,“娘親何不帶著馨兒逃出去這丞相府,也總比在這裏死了強!”
歐陽馨兒的話讓三夫人不由得落淚了,她哪裏知道,逃出去根本就是死路一條。且不說這兩個弱女子如何能夠在京城外生活下去,單隻是丞相歐陽震的力量,就能夠將她們給抓回來。
到時候若是真的逃了,按照刺殺太子冠上一個畏罪潛逃的名頭,那是比現下死還要可怕的事情!
想到這裏,三夫人懷抱著歐陽馨兒,卻是對著歐陽如柳點了點頭。
歐陽如柳顯然是不想在這府牢中耽誤的時辰太久,如今這府牢中的三夫人和歐陽馨兒可是被嚴加看管的人,若是被人發現了她在這裏,隻怕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三夫人,辦法其實也很簡單,那便是死無對證。”
歐陽如柳冷冷的說道,“二夫人既然找了死士,刺殺太子殿下不成嫁禍與你,也是讓你做替罪羊的意思。死無對證之下,爹爹和老太太自然是將黑鍋扔到了你的頭上。”
“但,若是你也來個死無對證呢?”
聽到這話,三夫人的眼前一亮,她已經有些隱隱約約的明白,歐陽如柳是要她做什麼了。她的命,也能夠起點作用!
二夫人用了死士來絆倒她,死無對證,讓她連還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既然如此,她何不也來個死無對證呢?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她若是現下死在了這府牢中,還能夠說成是以死明誌,洗刷自個兒身上的冤屈,也好讓她的馨兒活下去。
況且,就算是真的不能反咬二夫人一口,她死了之後對太子也有交代了,看在死者的份上,或許歐陽震也會放過了她唯一的女兒,馨兒。
“哈哈,在這府中明哲保身了二十多年,沒想到竟然落下了個自殺的下場。”
雖然打定了主意,但真的走到了自殺這一步,還是十分淒涼的。三夫人悲傷的笑了笑,最後看了眼自個兒的女兒。
歐陽馨兒仿佛明白了什麼,死死的咬著唇,拉著母親不讓她做傻事。但三夫人卻是等不及了,隻從懷中顫顫巍巍的掏出來了自個兒隨身帶著的小藏刀。
“這還是當年大夫人活著的時候,南宮徒將軍給她送去了征戰沙場的戰利品。我一眼就看上了,隨身留到了現下。如今,也是用來做了結的時刻了。”
三夫人慘笑一聲,將手中的藏刀就向著那脖子的地方抹去。藏刀雪亮鋒利,這若是真的抹上去了,怕是當場就要血濺三尺!
“且慢!”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歐陽如柳大喊了一聲,阻止了三夫人的行為,“你什麼都沒留下,到時候隻有一具屍體,可該如何將你的女兒給救出去?”
說完,她扔給了三夫人一塊白絹,示意三夫人撿起來,用這白絹做血書,“有了這血書,我會幫你絆倒二夫人。不過,救出去歐陽馨兒之後,我要你手裏的那個東西。”
聽到這話,三夫人淡然的笑了笑,“血書,我自會留好的。至於那個東西,若是你將馨兒給救出去了,她自然是會告訴你在何地的。”
三夫人的話讓歐陽如柳暗罵了一聲,但卻並未反駁什麼。在這心如死灰的三夫人麵前,她還真的要收斂幾分。
不然,三夫人已然是必死之人了。若是她破罐子破摔不要自個兒的幫助,她還真不能夠強迫三夫人做什麼。
鮮血,從三夫人的手指上一點點的滴落。她含淚寫完了血書,遞給了歐陽馨兒,“你可要妥善保管,馨兒,記住為娘和你說的話。”
歐陽馨兒已經不會哭泣了,她木然的接過了三夫人手中的血書,呆滯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三夫人慘然笑了一聲,隨後將手中的匕首抹向了脖子。
緋月之夜,主血腥,死亡。
歐陽如柳從府牢中出來的時候,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在那府牢中停留的時間太長了,長久到讓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許的不適應。
那種暗沉的煞氣和血液的腐爛味道,讓她隻覺得自己不是這府邸中的小姐,而是一個被人所覬覦的要付出生命的人。
三夫人的死亡,注定要在這府邸中鬧出來腥風血雨了。隻是二娘,當你午夜夢回以為自己機關算盡的時候,可想過那三尺白綾會懸掛在自己的頭上?
“妹妹好算計,這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倒是讓姐姐我對你刮目相看了。”
就在歐陽如柳匆忙的要回去的時候,歐陽情冰冷的聲音突然在她的身後響起。歐陽如柳驟然回頭,看到隻歐陽情和巧兒的時候這才放下心來。
“姐姐怎麼來這裏了,夜深霜露重,姐姐若是身體有恙,怕是日後太子殿下又該擔心了。姐姐身為太子妃,也該愛惜自個兒的身體才是。”
說著,歐陽如柳的臉上有了些許莫名的笑意。
她是在諷刺歐陽情,在這般的黑夜中還不知道收斂,看好自個兒的身體。不過是個隻知道靠著太子殿下來狐假虎威的人罷了,沒什麼大用。
歐陽情的臉色倒是沒有任何的變化,她仔細的看著歐陽如柳,那和自個兒有著五分相似的五官,透著點歐陽震才有的冷情。
“你為何要這樣做?”
她陡然開口問道,看著歐陽如柳,眉目中有的都是不敢相信,“難道你就為了一個太子妃的位置,就對你外公和我下手,你的心裏還有親情的存在麼?”
“親情?”
聽到歐陽情的質問,歐陽如柳冷笑了兩聲,仿佛聽到了這個世上最好笑的笑話,“我的姐姐,你可將我這個妹妹放到心中了?”
“就算是外公和舅舅,那也是你的舅舅,你的外公,從來都不是我的!”
歐陽如柳的臉上,有著很明顯的戾氣。看著她那樣子,歐陽情的心中不由得有些許的痛心。
從小外公南宮擎天和舅舅南宮徒就最疼愛歐陽情,哪怕她是個癡呆的女子,也絲毫不顧忌對她的憐愛,將所有的好處都給了她。
太子妃的位置,嫡女的榮耀,還有那外公和舅舅的疼愛,歐陽情可謂是全部占盡。
但,身為她一奶同胞的姐妹歐陽如柳,雖說也是嫡女,可頭上有著這個長姊的壓製,什麼都不如意。不管是太子殿下還是她的父親,乃至她的舅舅等人,都將眼光停留在了她的姐姐歐陽情的身上。
她自問容貌或許沒歐陽情那麼的精致,但她的身材和才情都不是歐陽情能夠相比的,如何這般的被人輕賤!
“你們既然看不起我,我何必要費勁了心思得到你們的討好。還好,祖母是最疼愛我的,我跟著她老人家學會了很多如何事情。”
提到老夫人,歐陽如柳的眼眸中都是得意的神色。
京城中人都知道老夫人是這丞相府中無人能比的老太君,不管是誰都無法動搖她老神君的位置。就連當朝丞相歐陽震,能夠走到這個地步也是聽了她的算計。
但,很少有人知道,當年的老夫人也不過是個庶女,她靠著自己的算計,一步步在當年的老王爺府邸中走到了出嫁,慢慢靠著算計到了鳳凰枝頭。
這種步步為營的能力,自然是無人能及。
怪不得,早日裏歐陽如柳也不過是靠著歐陽夢兒和歐陽馨兒,給她們出謀劃策,如何的欺負自己,是個狗腿子罷了。
但如今的她,卻是能夠在這府邸中獨霸一方,並且得到太子殿下的賞識。原來,這裏麵還有老太太的影子。
若是如此算來的話,這老太太是屬意歐陽如柳當太子妃的人選了?
“一個瘋子罷了,若是讓她去當太子妃,不定讓皇親國戚和那些京城中人如何嗤笑咱們。還不如讓同為嫡女的歐陽如柳去坐這太子妃的位置,也好讓咱們府邸中有中用的女兒。”
往日裏老太太的話還在自個兒的耳邊回蕩,歐陽情突然明白了老太太的意圖。
罷了,她是真的累了。這老太太既然如此的偏袒歐陽如柳,早晚會將她推到自己的身邊成為威脅。
若是日後,兩姐妹同為太子身邊的女人,豈不是要日日明爭暗鬥,爾虞我詐?那偌大的後宮中,可還有她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