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子之邀,半月有餘,丞相府的這些女人們鬧騰個不停,終究還是礙於歐陽情的身份,隻是鬧騰,也沒鬧出來什麼大事來。這天,正是南宮徒的生辰,南宮徒乃是驃騎大將軍,每一年的生辰都會在將軍府設宴,一來是款待將士們,二來也是收門生的日子。
每年生辰,南宮徒都會收下一個門生,不過這門生是跟著南宮徒學醫的,而並非是武將,南宮徒做事謹慎小心,自然知道若是廣收武將,皇上必定會龍顏大怒,為了讓南宮家後繼有人,南宮徒才會收學醫的門徒,即便是皇上也不會多想些什麼。
將軍府十分熱鬧,南宮徒的徒弟們紛紛趕回來,將士們也都上門祝賀,就連皇上也下了旨意,派來宮中的禦廚,為將軍府操辦起美味佳肴。
作為南宮徒的外甥女,歐陽情早早的就被請了過去,至於歐陽如柳,則是還留在丞相府之中,南宮徒絕口不提,權當沒有這個外甥女,歐陽如柳雖然惱怒,卻自知理虧,鬧也是白鬧,一時之間竟然安安穩穩,沒哭沒鬧,實屬罕見。
歐陽情帶著巧兒和小天去了將軍府,巧兒如今是南宮徒的義女,自然是忙的不可開交,席間也有許多王孫貴族的公子,打聽巧兒的事情,不過有一些人聽說巧兒本來是個丫頭,嘴上沒說什麼,卻是找了個由頭,不在說提親的事情。
南宮徒看在眼中,自然是覺得惱怒,又不能隻說說來,隻能瞪著眼睛生悶氣。歐陽情等的這就是個時候,眾目睽睽之下,歐陽情這個丞相府的嫡女,南宮徒的外甥女,司馬逸的太子妃,竟然跪在南宮徒麵前說道:“舅舅今日乃是大喜的日子,情兒鬥膽,有一事相求。”
南宮徒一愣,趕緊派人扶起歐陽情,叫她隻管說,怎麼還跪上了呢,歐陽情緩緩起身,對著眾人柔聲說道:“想必各位親朋好友都知道,舅舅收了巧兒做義女,巧兒也到了該出門子的年紀。情兒身邊剛好有一人,與巧兒兩情相悅多時,卻礙於巧兒的身份,隻能苦苦等待,這有情人難成眷屬,還望舅舅成全。”
南宮徒正懊惱這件事,聽聞此言立即就問,這人是誰,是誰家的公子。
歐陽情宛然一笑,指著不遠處一身華服的小天說道:“正是他,是我青絲居的管家,雖說身份比不上巧兒,可一顆赤誠之心情兒看在眼中,舅舅您明鑒,若是覺得此人還可以,便收下先做舅舅的門生,長此以往此人配不配得上巧兒妹妹,舅舅便更加清楚了。”
南宮徒上下打量著小天,知道小天的來曆,也清楚小天的心性,歐陽情看人很準,南宮徒更是毒辣,當下也有了幾分意思,卻還是有些猶豫,正是因為小天隻是個卑微的奴才,他才猶豫,會不會委屈了巧兒。
正在此時,人群之中出現一個陌生男子,輕笑道:“情兒姑娘且慢,本公子倒是對巧兒姑娘心儀已久,若是南宮大將軍應允,本公子這就將彩禮送到府上,今日便來個喜上添喜。”
歐陽情氣的一咬牙,心說哪冒出來這麼個愣頭青,看不出來她在撮合一樁美好姻緣,這時候跟著出來搗亂,方才幹什麼吃去了,歐陽情打量著愣頭青,長得還算是清秀,就是這腦子是不是有毛病,看不出來眉眼高低呢。
南宮徒微微一笑,似乎是有意如此,這時候巧兒突然跪下來,紅著臉說道:“爹,女兒本就是小姐的奴婢,是爹和小姐好心,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可做人不能忘本,巧兒與小天出身一樣,從未曾嫌棄過什麼,隻是怕丟了爹的臉,可,可巧兒不能嫁給這位公子。”
歐陽情心中一喜,舅舅等得就是巧兒這個態度,如今巧兒都這麼說了,舅舅也有台階下來,這一切,倒還真是多虧了這愣頭青,在看去,人群中的那個愣頭青已經不見蹤跡了。
南宮徒微微一愣,眾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語,都說這既然是郎情妾意,便成全了他們,南宮徒思量再三問道:“小天,你也是苦命之人,若是真心對待巧兒也並無不可,隻是,你可願意做將軍府的上門女婿。”
歐陽情心中一陣狂喜,上門女婿,那可就不一樣了,不僅可以繼承南宮家的醫生,更是可以繼承驃騎大將軍的位子,舅舅,真是好厲害的心思啊。
小天自幼便是孤苦無依,才給人抓到了丞相府賣了做奴才的,做上門女婿也算是有個歸宿。小天連連點頭,傻傻的望著巧兒,就隻知道樂了。
這時,南宮徒說道:“好,既然是上門女婿,便是我南宮家的人。你無姓,以後便姓南宮,單名一個天字,這字麼,就叫謙,如何。”
小天愣了半天,欣喜若狂的點點頭,其實這叫什麼姓什麼都不重要,他做夢也沒想到,就這麼順利的和巧兒在一起了。隻要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什麼身份又能如何。
南宮徒緊接著說道:“如今青絲居也沒什麼可用之人,你們二人就先定下婚約,等情兒出閣,為父便為你們辦喜事。”
“小天,謝過大將軍,大將軍的成全之恩,小天至死不忘!”小天跪在地上,麵色凝重說道,別看他隻是個奴才,可此時的氣勢倒是頗有幾分味道。歐陽情瞪了小天一眼,小天回過神,慌忙改了稱呼,還叫什麼大將軍,應該叫爹才是。
一番折騰,巧兒和小天的事情有了著落,南宮徒也算是後繼有人,不由得高興的很,多喝了幾杯,巧兒和小天應酬賓客,小天的身上已經依稀可見,南宮大將軍府,未來主子的氣勢了。
歐陽情卻是趁著眾人歡喜,告了退,便獨自去偏殿休息,所有人都是歡歡喜喜,唯獨她一個人,卻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舅舅後繼有人是喜事,巧兒有了著落也是喜事,可她,心中卻始終都念念不忘一個人。
楚夜,既然傳來了字條,怎麼半個月還不曾出現過,她去了太子府,楚夜都未曾現身,是傷還沒好,還是如何了,歐陽情始終都放心不下。
歐陽情正黯然傷神,突然就見方才那個陌生男子推開了房門,嬉皮笑臉的走進來,一進門便衝著歐陽情二來,一邊讚歎歐陽情貌美如花,一邊開始動手動腳。
這愣頭青,是從哪冒出來的,竟然敢調戲在將軍府調戲她,真是活膩味了,歐陽情登時大怒,正要訓斥這人,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目光落在這人腰間,原來是一個香囊。
歐陽情臉上的憤怒一掃而空,櫻紅的唇角帶著幾分嘲笑,隨手抓起錦榻上的枕頭,衝著這人就是一頓狂揍:“裝,好好的裝,本小姐還納悶,誰那麼不開眼出來破壞,果然是你這塊狗皮膏藥。”
陌生男子頓時被追的滿屋子亂跑,跑動間慌忙拔掉穴道上的銀針,吐出最裏麵的東西,然後低聲嚷嚷起來:“歐陽情,你謀殺親夫,該當何罪。哎呀,別打了別打了,再打傷口都要裂開了。”
歐陽情聞聽此言,才想起這人身上還帶著傷,這才停下來,再看那人陌生的眉眼已經變了模樣,不正是楚夜那塊狗皮膏藥,原來楚夜一早就來到了將軍府,準備等著歐陽情,方才也是故意而為,才讓巧兒說出了心裏話,成全一段姻緣。
眼見著歐陽情獨自一人進了偏殿,楚夜便跟上來,卻來不及解除易容術,硬是被歐陽情打的滿屋子亂竄,若是楚夜的那些手下看到主子這般狼狽,一準會以為是看錯了,似乎隻有麵對歐陽情的事情,楚夜才像是變了一個人。
“你,早知道是我,還打的那麼重。”楚夜十分不滿的嘟囔著,卻不敢走到歐陽情身邊去,生怕歐陽情在發瘋。
歐陽情笑著笑著,聽見楚夜的聲音頓時哭了起來,楚夜不知所措,湊過去一臉嚴肅柔聲說道:“情兒,我不是有意瞞著你,方才人多眼雜,我……”
“你怎麼不死在外頭,足足兩個月,你可曾來看過我一次。”歐陽情哽咽著,說話間伸出手,找準了這狗皮膏藥腰間的軟肉,狠狠掐了下去。
楚夜俊臉扭曲,咬著嘴唇差點沒發出慘叫聲,這女人下手真是狠,楚夜心中卻是甜滋滋的,知道歐陽情是在擔心他,便任由歐陽情掐著他,反手將佳人攬入懷中,安慰道:“是我的錯,回家中養傷,反倒被父親禁足,傷好了才將我放出來。”
歐陽情聞言破涕為笑,隨口說道:“多大的人了,還被禁足,一定是你太過頑劣。”
楚夜隻是笑笑卻並沒有說話,心中卻是萬分感慨,禁足,禁足都算是清的了,若是他再晚一點回去,隻怕家裏人就會發瘋,甚至不惜踏平白虎國,也得來這裏找他的下落。
可惜,誰叫他偏偏愛上了這個女子,望著歐陽情的笑臉,楚夜將顧慮一掃而空,他隻愛這個女子,千難萬難,也阻止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