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璿再次睜開眼,便發現自己趴在水晶棺蓋上,淚水順著棺蓋低落,形成一條透明的弧線。
她胡亂抹掉眼淚,雙手撐著棺蓋準備站起來。
就在低頭的瞬間,她動作一滯,落在男人臉上的視線再也無法移開。
不知什麼時候,水晶棺裏的男人已經徹底恢複了肉體狀態。
他靜靜躺著,仿佛隻是睡著了。
棱角分明,五官銳利,濃密黑發襯得他臉頰越發蒼白,在正常人看來,或許會覺得有點滲人。
可在清璿眼中,他卻是這世間最美的風景,吸引她駐足流連,再也不願離開,心心念念,永世不忘。
清晰的記憶再次閃現,印證著兩人間發生的一切。
她原本叫武清璿,是一名普通的士兵。
在她眼中,生活是黑白色的,單調無趣,乏善可陳,除了訓練還是訓練。
直到有一天,他成為她的上級兼導師,日子仿佛突然變得有了色彩。
他的訓練方法不同於常規,刁鑽而古怪。
剛開始的時候,清璿很不適應,在他手下吃了無數苦頭。
漸漸的,她逐步掌握了他的行事規律,學聰明了。
可這些依舊不能改變她處於弱勢的現狀,她心中的鬥誌被激起,誓要在他手中扳回一局,一雪前恥。
這一誓言,她足足用了三年時間才完成。
看著何奈終於敗在她手上一次,她不禁激動的像個孩子。
何奈則笑嘻嘻的調侃,“這點手段就高興成這樣,當初,我在導師手下隻用了一月便扳回局麵,這麼算起來,你比我整整笨了36倍還不止……”
後麵他還說了什麼,清璿徹底不記得了。
因為她積蓄甚久的小宇宙爆發,如同猛虎出山般將他撲倒在地。
甚至不顧及不能越級動手的鐵律,狠狠揍了他的臉。
等到他將她製服,他的臉已經青一塊紅一塊。
他氣得眼睛都歪了,可舉起的拳頭卻沒有落在她臉上,而是選擇了另外一種方式。
他惡作劇的吻了她,還得意洋洋的告誡她,如果再敢犯上,他就這麼懲治她。
清璿羞憤之餘,終究忍住了再次對他動手的想法。
她深知他的性格,他言出必行,尤其是在被冒犯的時候。
她可不想被他再次光明正大的占便宜。
事後,清璿才一陣陣後怕。
畢竟他是她的導師,若是這件事傳出去,她必然會受到處罰。
若是被分派別的導師她倒不怕,反倒是怕沒有畢業便被派去執行任務。
她聽一些前輩們提起過,凡是沒有正常畢業的士兵被派出去執行任務,十去九死。
好運逃回來的那一位,不是癱瘓便是植物人,跟廢了沒什麼區別。
這也是他們很多在校士兵的噩夢,沒有人想觸及。
提心吊膽的過了幾日,清璿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
何奈依然教授她課程,似乎完全忘記了那日的事情。
清璿剛鬆了口氣,就被何奈帶到另一個基地,開始全新的訓練。
陌生的環境,加上陌生的人群,清璿發現自己漸漸對何奈產生了依賴心理。
每天,她都盼望著能早點見到他,得知他的動向,了解他的心事,可後兩者根本就是奢望。
他除了訓練她之外,很少和她談及生活上的瑣事,跟不要說他的心事。
漸漸的,她的眼神變得更加憂鬱,仿佛蒙上了一層深藍色的輕紗,如夢似幻,引人迷醉。
她的變化在外人看來極其明顯,可她自己卻毫無所覺。
突然有一天,何奈鄭重的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她莫名其妙之餘,告訴他一切正常。
可何奈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得怒不可遏,他將她逼到牆角,雙臂將她困住,一雙靈活明亮的眼裏滿是深邃和狠厲。
清璿麵對他,第一次感受到顫栗。
他身上的氣息是如此危險,以至於她認為他會狠狠的揍她。
可他卻沒有,反而伸出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頰,輾轉流連到她的雙眼。
此刻,清璿一顆心狂跳,灼燒的她說不出隻言片語,也沒有半分力氣阻止他。
他的大掌撫上她的眼睛,她睫毛顫動間,便掃過他的掌心。
如此細微的感受,激的清璿渾身血液沸騰,卻又瞬間冷卻,如同置身冰火兩重天。
她不明白他究竟要幹什麼,此刻,她深深覺得自己就是他鼓掌間的一隻小鼠,任由他撥弄戲耍。
“聽說,你愛上了一個人。”
他的聲音驟然響起,帶著無盡的涼意。
清璿驚恐於他的問題,更驚恐於他的直接。
她從來沒有和男人分享心事的經驗,準確的說,是沒有和任何一個人分享過。
一時之間,她竟不知如何回答。
不曾想,她的沉默卻激怒了他。
他驟然出手,單臂箍住她的腰,迫使她仰頭看著他,“回答我!”
他瞬間爆發出的能量,讓清璿感到心驚。
她生怕自己不回答,他頃刻間便會折斷她的腰。
於是,她強自彙聚力氣,艱難點頭。
他眼中漩渦更深,沉默片刻再次問道:“誰?”
清璿的心差點跳出嗓子眼,驚魂未定的看著他。
這是她的秘密,她怎麼可能告訴他?
更何況,那個人就是他!
她生怕他得知真相後會斥責她一番,更害怕他從此在她的世界消失,不複再見。
她能承受他的怒火、譏嘲,可卻無法忍受看不見他。
她不知該如何安放這份心事,她隻知道,她要每天都看到他。
至於其他,她沒有考慮過,也不曾奢望過。
雖然沒有明確規定不能喜歡導師,但卻從來沒有人這麼做過。
清璿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心事,便決定將其深深埋藏,不被任何人發現。
可她的雙眼卻出賣了她,以至於招來今天的禍端。
她心裏情緒翻騰,麵上卻故作冷漠,很久之後才開口:“我……不能告訴你。”
何奈周身的氣息更加可怕,用近乎暴怒的聲音問她,“你很喜歡他?”
清璿在他臉上轉一圈,果斷點頭。
盡管她有些方麵很遲鈍,但這件事,她卻萬分確定。
何奈摟著她的手驟然收緊,清璿仿佛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