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燈亮起,門也緊緊的關閉,許塵楓坐在椅子上,想了想,順手把醫藥費也給交了。
反正醫藥費這個東西對他而言,那都是小事。
大約坐了一個多小時後,許塵楓昏昏欲睡。
畢竟都淩晨了,想精神也精神不起來啊......
然而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許塵楓為之一震,還以為手術結束了人沒事了,他這個無辜路人就可以走了。
然而護士急匆匆從手術室裏出來,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病人失血過多,現在急需要抽血。”
許塵楓茫然的點點頭。
“昂。”
護士小姐姐又問:“你是什麼血型的?”
“O型。”許塵楓條件反射的答了句。
然而一聽他的回答,護士小姐姐拽著他就往邊上的抽血室裏走去:“那就你吧,現成的先抽個六百CC。”
“......”
許塵楓還沒反應過來,針管就紮進了他的血管裏。
他茫然的一聲不吭,被這針管一紮,困意全無,精神抖擻之際,莫名升起了幾分委屈。
這個畫風,好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呢......
抽血完畢後,護士小姐姐再次進入手術室,還語重心長的拍了拍許塵楓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小夥子,你女朋友不會有事的。”
“......”
許塵楓再次風中淩亂。
what???
這大姐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然而手術室的門再次被關上,許塵楓揉了揉額頭,十足的無奈。
算了算了,就當他好心一回吧......
等待手術結束的過程中,許老爹給他來了電話,許塵楓不想接,直接掐斷。
然而那邊的人卻是鍥而不舍。
直到第五個電話響起時,許塵楓不耐煩,總算是接聽了。
“什麼事?”
“你在哪兒?”
許老爹的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我告訴你,我要是不給你錢,你就是個廢物!你說說你除了玩樂還有什麼本事?就不能學學你弟弟嗎?”
許塵楓嗬嗬冷笑。
他們父子之間的對話永遠都是這樣。
就像是魔咒一樣,永遠逃不開一句“你就不能學學你弟弟嗎?”
“你弟弟聰明懂事又孝順,做什麼都比你強!”
“瞧瞧你弟弟多麼照顧你,處處為你說好話,你這個當哥哥的,卻總是這種態度,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許塵楓二話沒說,直接把通話掐斷,然後直接關機。
耳朵都能聽出繭子的話,他真的真的已經聽煩了......
在他父親的眼裏,永遠永遠都是他弟弟好,弟弟聰明懂事孝順體貼,而他就是紈絝子弟,平庸無所事事......
但身為父親的他有沒有想過。
曾經他也天資聰穎,懂事孝順。
然而天資聰穎的代價是什麼,是每回拿著高分的試卷請他簽字時,他滿滿的自豪會被他一番打擊:這麼簡單的題目都能錯一道題,你是傻子嗎?
懂事的代價是什麼,是看著自己的母親被掃地出門,忍著眼淚不哭時,還要對那完全無感的三者上位的繼母笑臉相迎?
孝順的代價是什麼,是身為父親臥病在床時,他伺候周到擦身洗臉不假他人之手,卻抵不過一句:還是你弟弟懂事啊,知道我不舒服,天天給我揉腿。
失望是一樁樁小事積攢的。
隻可惜,言語如刃,身為父親的他理所當然全然不知,隻懂得一次又一次的給他施壓,一次又一次的罵他廢物......
許塵楓坐在長椅上,一向陽光的眉眼,此刻也黯淡了幾分。
一個人的心眼到底該有多偏,才會隻看到一個兒子的好,而看不到另外一個兒子的付出?
他隻知道那個私生子無名無分在外吃了很多苦,所以加倍的補償。
所以選擇性的忽略,每當他們一家人坐在餐桌上,他這個親兒子格格不入的失落。
時間久了,他也就無所謂了。
所以囂張,叛逆,放蕩不羈,無所事事就成了他的代名詞。
這樣也好,就當沒他這個兒子吧。
許塵楓搖搖頭,靠在牆壁上閉上了眼睛。
.........
又是兩個時辰過去,手術室的燈總算是熄滅了,許塵楓是被護士姐姐推醒的,醒來那一刻他還有些茫然懵懂,左右看了一眼才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
“怎麼樣了?”
雖然人不是他撞的,但卻是他送來醫院的,他也不希望那個女孩兒會有什麼事。
護士姐姐笑著回答:“放心吧,手術很順利,病人沒什麼大礙,隻是擦傷比較多,另外有些腦震蕩,其他的傷口都處理了,這幾天住院觀察一陣就行。”
“哦,謝謝。”
許塵楓鬆了口氣,準備離開醫院。
做好事不留名,人送來了,醫藥費他也交了,眼下人沒事,他就功成身退吧。
然而他剛走,護士姐姐就拽住他,訝異道:“病房在那邊,你去哪兒?”
“回家啊。”
許塵楓想到之前那個誤會,趕忙解釋:“我不認識她,我隻是路過送她來醫院的而已,另外住院費那些我也交了,沒我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許塵楓覺得這一晚上也夠奇妙的。
遇見這樣的事情,他自己也驚魂未定啊。
而且現在深夜三點半,他好困啊......
“這......”
護士姐姐有些為難,但許塵楓如果真的隻是個好心路人的話,他要走也不能攔著。
“算了,你先回家吧,我們再想辦法聯係那女孩兒的家人。”
護士說完就離開了。
許塵楓也準備走。
走到一半,腦海中忽然想起那張清麗的臉。
他一直覺得自己救下的那個女孩兒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
既然能讓他覺得眼熟的,想必之前他肯定是見過的。
想了想,許塵楓認命的折轉回去,進了寧嘉的病房。
病床上,寧嘉還在昏睡的狀態中,醫生說她有些腦震蕩,想來一時半會兒沒那麼快醒來的。
許塵楓便盯著寧嘉的臉看了半天。
嗯......是有些眼熟。
再想想,是在哪裏見過呢?
許塵楓看著看著,床上的寧嘉突然就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