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夕陽如血，漫長的一天終於要過去了，又等了一天了。等待，什麼時候才是盡頭？等待的盡頭又是什麼？
崖底的陽光總是來的比較晚，當陽光透過斑駁的樹影，透過窗戶照進木屋，似乎所有的陰霾都被瞬間驅散了，可是，人心裏的陰霾用什麼才能驅散呢？
那是個長長的甜蜜的夢，我一直握著你的手，給你我所有的溫暖，你在淺笑，好久沒有這麼安穩的睡了，娘和小柔的離開，是我的夢魘，而你驅走了那個可怕的夢魘……
莫映雪朦朧中，睜開了如水的眸子，怎麼睡著了？
“你……”莫映雪愣住了，她觸到了那雙讓她千回百轉的眸子，那雙眸子正看著她，眼裏有什麼東西，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你……醒了！”莫映雪的手被自己壓得有些麻木，卻還被握著，“怎麼不叫醒我？你的手……”
“你一直都在……”宛揚一直凝視著莫映雪，眼睛一絲一毫都不離開。
莫映雪臉色微紅，沒有說話，低下頭，不再看他。
“我去弄些吃……”
莫映雪的手被緊緊地握住，她回頭，看著宛揚，他眼中的東西讓她迷惑，讓她沉淪……
“你不會離開，是嗎？”宛揚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晰。
“我不是一直都在……”
“不！”宛揚打斷了莫映雪的話，“以後也不要離開，我要你在我身邊！”
莫映雪愣愣地看著他，呆住了。
宛揚凝視著她，輕輕握著她的手。
“我……”
“算了，你去吧！”宛揚忽然鬆開了手，“多謝你的照顧！”
莫映雪心裏一緊，左手握著自己還有些麻木的右手，上麵還有他的溫度，隻是這樣嗎？回頭，淚在眼裏打轉，經曆了這麼多，還是，隻是這樣而已……
“不要嫁給他，他保護不了你！”
身後的聲音輕柔，飄忽。
莫映雪回頭，淚落如雨，卻在冷笑，“不要嫁給他？他不能保護我？那你呢？”
宛揚愣住了，看著莫映雪淚水漣漣的臉，他的心在痛，不是傷口痛，而是心痛。
“那些人可能是禦風山莊的，你去了……”
“是禦風山莊的又如何？我去哪裏，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嗎？你是我什麼人？”莫映雪輕輕抹去臉上的淚水，笑道。
“我不想讓你有危險，我不能看著你有危險……”
“是嗎？”莫映雪的冷笑愈加明顯，看著宛揚。
“是……”宛揚說著，掙紮著要起來，傷口又開始滲出鮮血，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
“你……”莫映雪扭頭不再看他，“你剛醒，還是不要亂動！”
沒有回音。
“不是說了，不要亂動！”看著宛揚還在掙紮，莫映雪又回到了床邊。
宛揚一把握住了莫映雪的手。
“我以為，他會保護你，我以為，他可以給你所想要的生活，我以為，你可以為了他不受禦名成的威脅，我以為，有他在，禦風山莊就不會……”
“你以為？什麼都是你以為，那我呢？你想過我嗎？”莫映雪冷笑，想甩脫宛揚的手，卻被握得更緊了。
“對不起……我隻想你能幸福，無論這幸福是不是我給的，都沒有關係！可是，我不能看著你有危險，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莫映雪看著他，那麼空茫地看著他，好像一切都不再重要，“為什麼你從來不想想我？”
“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要你對不起，我不要……”莫映雪的淚似乎再也擦不幹了……
“我不會再讓你有危險，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我不會再讓你流淚，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會一直保護你……”宛揚伸手拭著莫映雪的淚，輕輕地說著。
莫映雪的淚打濕了宛揚手上裹著的傷口，滲出的鮮紅的血被暈開，變成了淡淡的顏色，宛揚卻還是在不停地擦著。
莫映雪伸手推開宛揚的手，轉過了頭，淚還是怎麼都止不住……
宛揚的手頓在了半空，就那樣看著她，“還是要嫁給他嗎？”
莫映雪淚落如雨，一句話也不說。
宛揚伸手想攬她入懷，莫映雪低垂眼簾，雖還在掙紮，還是被宛揚有力的手臂攬在了胸前。
宛揚輕輕地呻吟了一聲。
“我碰到傷口了嗎？要緊嗎？”莫映雪慌忙直起了身子，問道。
宛揚看著她，卻不說話。
“你怎麼樣？很疼嗎？”莫映雪有些慌神。
宛揚還是愣愣地看著她。
“你到底怎麼了？”莫映雪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了。
“你緊張我？”宛揚輕輕地說。
“你……我才不是緊張你，我隻是，我隻是……畢竟是你為了救我……”
不等莫映雪說下去，宛揚伸手把她輕輕攬在了胸前。
“你的傷……”
“有你在，我的心就是完整的，沒有傷！”宛揚輕撫著她柔軟的發絲，喃喃地說著。
莫映雪的淚卻還是沒有停，非要經曆了這麼多的彼此試探，我們才能坦誠地麵對自己的感情嗎？我們不停地彼此試探，也就在不停地自我折磨，經過了這些痛，才能證明我們愛得深嗎？
“怎麼了？還在哭……”
宛揚輕輕拭著莫映雪的淚，“以後，我不會讓你再流淚！還記得嗎？我第一次見你流淚的時候，你說，生在莫家，就是江湖的命運，你逃脫不了，我就對自己說，我會帶你逃離你的命運……”
莫映雪直起了身子，還有淚珠掛在臉上，還有憂傷噙在眼裏……
“還是不相信我……”宛揚凝視莫映雪的眼神有些黯淡。
莫映雪搖搖頭，輕輕伏在了宛揚的胸前。
“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
宛揚輕撫著莫映雪長長的柔發，臉上神采飛揚，他知道，從此以後，身旁的這個女子，由他守護，他要給她最大的幸福。
“為什麼讓我跳下這個懸崖？”莫映雪聲音輕柔，眼裏含著幽怨。
“對不起，如果……我說實話，你不要生氣！”宛揚吞吞吐吐地說著。
莫映雪直起了身子，看著宛揚，並不說話。
“當時，我嫉妒你們，映風拜托我保護你，我更嫉妒，小柔是我看著倒下的，我不甘心，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人傷了小柔，可是，因為莫叔叔，爹爹才沒有打開寶藏，所以，我想讓你們知道我這麼多年的我是什麼樣的感覺，我就……”
“就是因為這樣嗎？”莫映雪幽幽地問了一句。
宛揚看著莫映雪，有些著急。
“對不起，我看著你跳下去，我就後悔了，真的後悔了，我幾乎就以為，你真的要離開我，我已經忘了，以你的輕功，是沒問題的！可是，他還是出現了，我沒有資格去救你了！我等在崖邊，從你跳下去時的霧氣蒙蒙，等到夕陽如血，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可是，我開始有一種心痛的感覺，那是很久之前我曾有過的感覺，小柔和娘離開之後，那種感覺就隨她們一起離開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跳下去嗎？”莫映雪深深地看著宛揚的眼睛，“我一直很清楚，你總有一天會離開，在你離開之後那些漫長的日子裏，我不知道怎麼渡過，如果那個時候，按照你的意願離開，看著你離開，不用忍受那些漫長的日子，對我，是個致命的……”
“映雪……”宛揚的眼睛似乎有層氤氳的霧氣，把莫映雪攬在了懷裏。
“好了，我明白了！”莫映雪掙脫了宛揚的臂彎，“小柔還不知道怎麼樣了，你要快些好起來！”
宛揚輕輕勾起了一抹微笑，看著莫映雪。
“我會去救小柔！還是要說對不起，讓你冒險代替小柔……”
莫映雪伸手掩住了宛揚的嘴，搖搖頭。
宛揚握住了她柔軟的手，放在唇邊。
“我知道，你不會不救她的，就算你真的要我替她死，我……”
“我不會，你和小柔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會讓誰替誰怎麼樣！”
“這下好了吧！”莫映風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莫映雪的手就要縮回來，卻被宛揚緊緊握住了。
“哥哥！”
“你不用解釋了，我看明白了！”
“哥……”莫映雪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抽出手走了。
“宛揚，你可真厲害啊！”莫映風笑著坐在床邊，“我妹妹可是……”
“我會好好照顧她！”宛揚鄭重地說。
“這我相信！”莫映風說著，“不然你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宛揚輕輕地搖頭，苦笑。
“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天隨怎麼辦？”
宛揚愣住了，是啊，天隨那邊怎麼說呢？
“畢竟，映雪答應了天隨，要嫁入禦風山莊，還為此得罪了禦名成，我也知道，她得罪禦名成，完全是因為怕禦風山莊和隨如煙有勾結，對我們不利，但是，不管什麼原因，畢竟有這樣的事情，天隨一定會認真的。現在你們怎麼跟天隨解釋？”莫映風長歎。
宛揚一直聽著，原來映雪是怕禦風山莊對莫家不利，才不答應禦名成的……
“我不會放棄映雪！”宛揚眼睛裏的堅定是那麼明顯！
“又是一個不會放棄！”莫映風歎息，“天隨說過同樣的話！”
宛揚笑了，他們還挺象……
“以前，我可能會說，這要看映雪的選擇，現在，我會霸道地說，映雪的幸福由我來給！”
莫映風看著宛揚的神情，心裏一凜，映雪的幸福？她會幸福嗎？真害怕小妹會夾在中間……
“這件事以後再說吧，現在，你要趕快好起來，我們好去救小柔！”
宛揚的眼神開始疼痛，小柔現在在哪裏呢？為什麼我總是給不了你最好的保護？
宛柔張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竟然是一張熟悉的臉，隨雲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