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來了！”林軒的聲音更蒼老了。
“是！我來了！”蕭淑月的聲音此時已經變得冰冷。
“這麼多年了……你還來幹什麼？”林軒似乎不想說下去。
“幹什麼？我來要個理由！”蕭淑月冷冷地說。
林軒的臉上現出痛苦的神情，卻隻有沉默。
“怎麼？那個女人呢？躲起來了嗎？很會憐香惜玉嘛，怕我欺負她？”蕭淑月在屋裏瘋了一樣，四處尋找，“她在哪裏？”
林軒的臉已經痛苦得有些扭曲，說不出一句話。
“我隻想見她一麵而已，不會傷害她，你放心！”蕭淑月的聲音飽含著譏諷，“這麼寶貝她？”
林軒的頭一直往下低，似要埋進自己的懷裏。
“聽說，她很漂亮，我隻想看看，如今，她的風華如何？不要這麼小氣嘛！”蕭淑月的話越來越刻薄。
“根本就沒有什麼女人！”
林軒一聲低吼，抬起頭，淚水從那雙空洞的眼睛裏滾落，爬滿了他的臉，他直直地麵對著蕭淑月，用那雙空洞的眼睛看著她。
蕭淑月被他的吼聲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麵前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他常常出現在自己的夢裏。最後見到這張臉時，那麼溫潤，明朗，看著她時，眼睛中總是溫柔，深情，她就是淪陷在這雙眸子中。
“你……你的眼睛……”蕭淑月驚恐地說。
“沒什麼，隻是看不到了而已！”
“不……不……”蕭淑月大聲說著，“不會的……我要讓你看到，我一定要讓你看到……”
“對了！”蕭淑月衝到林軒的麵前，拿起他的手，把它貼在自己的臉上，“你摸到了嗎？是我……是我……”
林軒的手顫抖地撫過蕭淑月的臉龐，還是十幾年前那麼熟悉的感覺，隻有夢裏才有這樣的感覺，醒來之後都是淒涼……現在，她來了，活生生地來到自己身邊了……
“怎麼樣？我比她漂亮吧？”
林軒的手陡然停住，原來你隻為和她比較而已，你可知道，她根本不存在，我要怎麼說，怎麼做，你才會相信？這樣也好，這樣對你更好……
“怎麼？說到你的痛處，心疼了？”蕭淑月的話像刀鋒一般狠狠地劃在林軒的心上。
“對了，你成了瞎子，她怎麼不在你身邊照顧你？難道……難道看你瞎了，就走了？”蕭淑月冷笑。
林軒絕望地看著麵前的女子，她還是曾經的溫婉女子嗎？為什麼她的話現住像刀鋒一樣冷，是自己的錯嗎？自己這樣做，錯了嗎？
“怎麼不說話？隻是瞎了，不是啞巴呀？”
“你……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你還是……”
蕭淑月大笑，冷冷地說：“我……我成什麼樣子了？不要忘了，是你造就了現在的我！”
“我？是……我的錯嗎？”林軒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是你！你給了幸福的幻想，卻又不把它徹底拿走，留下回憶讓我一遍一遍的痛苦。為了找到你，我走了多少路。我殺人，替人殺人，不問理由的殺人。我隻想有一天，能讓你看到，你曾經為了她背叛我的那個女人，和我相比，不值一提。聽說，她很漂亮，現住呢？她還漂亮嗎？而你，現住瞎了，她呢？她在哪裏？她離開你，去了別的男人的懷抱嗎？”
“不要再說下去了……求你……不要再說了……”
“說到你的痛處了……”
“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怎麼會……我真的錯了！老天，我該怎麼才能……”
“少在這兒裝好人了……”
“你還是我的月兒嗎？”
“你……”當月兒這個名字從林軒的嘴裏吐出，蕭淑月狂躁的心忽然平靜了些。那是他曾經那麼深情的叫過的名字！好久沒有聽到了，像是已經忘了，原來，它還在心裏深藏著……
“月兒……”林軒的聲音似乎回到十幾年前，“月兒……！”
“不要再叫了，當年的月兒已經死了！”
“月兒……你究竟要我怎麼說，你才相信，根本沒有什麼女人……沒有……”
“除非……除非你死！”
林軒歎了口氣，點點頭。
“我可以死！月兒！你不要再帶著仇恨生活了，恨一個人太累了，比愛還累……”
冰冷的刀鋒刺向了心髒，迅速而準確。
“不！”蕭淑月的手抓住了林軒的手，血還是流了出來，漸漸地滲出，濕了林軒層層衣衫。
“你……”
“你還是比我快！”
林軒的臉色舒展，他的月兒回來了嗎？
“你終於肯相信我了！”林軒的聲音顯得有些欣喜。
蕭淑月的手輕輕解著他的衣服，嘴裏卻說，“我隻是不想你這麼容易就死……”
“你……”蕭淑月的手停了下來，眼前的景象讓她愣住了。林軒的前胸上傷痕累累，有幾個傷疤長長的、斜斜的貫穿胸腹，有幾個傷口是致命傷，就在心髒附近，其他大大小小的傷疤……
“這些年……你究竟做了什麼？”蕭淑月忽然很想知道，在他離開她的這十幾年裏，他都幹了什麼……
“我……”
那是一段長長的，不堪回首的過往……
十五年前，大雪過後的午後，安靜而溫暖的小屋裏，林軒和蕭淑月在小火爐旁溫著酒。
“月兒！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林軒說。
“嗯？”蕭淑月抬起頭，“有什麼事嗎？”
林軒笑了笑，“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
“看你神秘的樣子，準沒什麼好事！”蕭淑月一邊笑著說，一邊把短劍遞了過去，“小心點，快去快回！”
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一別竟是……十五年！
林軒出了溫暖的家，踏著積雪，向小鎮上走去。他們住的是一個小村落，村子裏沒有幾戶人家，都是些純樸的農家人，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身份，隻當他們也是普通的農家人，彼此相交甚好，隻是偶爾奇怪他們怎麼總不在家，但他們夫婦待人甚好，還經常接濟村裏的人，所以，沒有人懷疑他們。
林軒到了小鎮，直奔小鎮唯一的銀樓。
“大爺！您來了，您要看點什麼？”夥計滿臉笑容，熱情地招呼著剛進門的林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