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傾城如煙 第五章 禦風聲動

陽光終於出現,照亮了飄了太久綿綿雨絲的煙波湖。太陽的出現似乎是要掃除一切黑暗,驅散一切陰霾。可是,有陽光的地方,就會有陰影,它們是真正的形影不離。陽光照著湖畔這個普通、平凡的院落,這個原本平靜的院落,現在似乎正被無數雙眼睛盯著,籠上了一層暗影,讓人壓抑,壓得人透不過氣來,陽光的出現,暗影隱去了一些,卻依然讓人緊張。

“砰砰……砰砰……”敲門聲清晰的傳進了小院,莫映風馬上站了起來,莫映雪也站了起來,拉住他,兩人又側耳仔細聽著,門外沒有什麼特別的聲響。

“砰砰……砰砰……”又是幾聲清晰的敲門聲傳來。

莫映風讓莫映雪躲了起來,自己朝門口走了過去,一邊走著,一邊緊握著防身的匕首。

“嘩啦……”莫映風猛地一把拉開了門,手中的匕首動了動,卻沒有出手,藏入了衣袖。

門外站著兩個人,站在前麵的,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麵色紅潤,眼光銳利,留著修剪得十分講究的胡子,一身錦衣華服,後麵站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恭敬的站著,一襲藍衫,麵容清俊,看著莫映風微笑。

“禦叔叔,天隨,原來是你們啊!不知你們會來,未曾相迎,恕罪恕罪!快請進,請進!”莫映風抱拳施禮,笑道。

“莫賢侄,你讓我們好找啊!”中年人親熱地拍著莫映風的間,攜手走進小院,兩個年輕人也相視一笑。他們竟然是禦風山莊的莊主禦名成和少莊主禦天隨。

三人走進小廳,落座。

“莫賢侄,怎麼不見映雪姑娘?”禦名成一坐下就問道。

“禦叔叔,莫怪!不知是禦叔叔你們來了,映雪在後麵,想必她已經知道,要過來了!”莫映風話剛說完,莫映雪就端著茶走了進來,“這不,她來了!”

“禦叔叔,禦大哥,地方簡陋,委屈兩位了,請用茶!”莫映雪奉上茶盞。

“映風,映雪!叔叔我來晚了,如果我早些趕過去,也許……”禦名成長歎道,“前段時間,我還和你們爹爹說,中秋一塊兒賞月!沒想到,這才一分手,莫家莊就成了廢墟啊,唉,昔日江湖四家,早些年宛家歸隱,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如今的江湖可真是……”禦名成看著莫家凶妹,眼神淒楚,很是傷感。

四人沉默了,因為這件事,沒有人提起過,那是莫映風,莫映雪永不願觸及的傷疤,他們看著家在熊熊大火中燃燒,看著爹爹和娘在拚命,用生命給他們爭取一線生機,他們看著人一個個倒下,他們看著血從活生生的生命中噴湧而出,那些血濺到他們的臉上,燒灼著他們的皮膚,他們就這樣踏著那條用鮮血染成的道路走出了那個殺人場,踏著別人的生命走了出來……

“爹爹!”禦天隨看了看淚光盈盈的莫映雪,“不要說這些了吧!”

“是啊,是啊!不說這些了,都過去了!映風啊,這次我帶天隨過來,就是想讓他留下來,幫幫你們!叔叔知道,你的武功不錯,可是,你們的處境很危險,映雪又是個姑娘家的!”禦名成終於切如正題了!

“禦叔叔,謝謝你的好意!可是,山莊事情繁多,這樣太麻煩你們了!”莫映雪連忙推辭。

“是啊!禦叔叔……”莫映風附和道。

“你們是不是不相信叔叔?江湖險惡啊!”禦名成看著兄妹倆,語聲充滿了關切。

“不是,不是……”莫映雪連連搖頭。

“那就好!不要推辭了!天隨啊,你留下!可要好好照顧映雪,知道嗎?”

“是!爹爹放心!”禦天隨應聲答道。

“映風,映雪!那我就走了!”禦名成拉著莫映風,囑咐著,“事事都要小心啊!”

夕陽晚照,湖上煙波蔓延開來,籠上了小院,莫映雪坐在窗外樹陰的石凳上,“享受”著奔波以來少有的平靜,風卻不定,吹著她的長發拂著她的臉,心也不定,爹爹說的曾經的四大家,他們莫家,宛家,南宮世家,禦風山莊,都已經出現了,宛莫兩家是非恩怨看來很複雜,南宮世家,據說,很少參與江湖紛爭,這次怎麼回事,也攪了進來?今天,禦叔叔他們怎麼來得這麼快?禦叔叔和我們的關係似乎沒有那麼親密,隻是同列四大家而已,對了,哥哥不是說他遇到的襲擊,象是禦風山莊的人嗎?那麼禦大哥留下,難道是……莫映雪想到這裏,不禁有些發冷,她抱著雙肩,想在這個她宿命的江湖中尋找些許溫暖……

“小妹!”

“哥哥!”莫映雪看著走過來的莫映風。

“小妹,你怎麼了?”莫映風心疼的看著妹妹。

“哥哥!我……我有些害怕!”

“小妹!哥知道你害怕,是不是……”莫映風把妹妹攬在懷裏,撫著她的柔發,看著禦天隨的房間,“我也想到了!小妹,有哥在,哥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小妹,放心……哥哥會保護你……”

莫映雪不住的點頭,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他也會保護我嗎?他答應過哥哥的……

“小妹,天涼了,回去吧!”莫映風看妹妹臉色有些不好就說。

莫映雪搖了搖頭,淺淺的笑著,眼睛卻已經發紅了,“哥哥,你的傷還沒有好,你回去吧,我想再坐一會兒!”

“不要太久了!早些回去休息!”莫映風憐愛的叮囑道。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莫映雪推走了哥哥。

現在哥哥,是她唯一的親人,唯一可以信任的人,那他呢?他可不可以信任?他說,他會看著我們,他現在不知道在哪裏……

自從莫家守護煙波湖的消息傳出之後,莫映雪見到了太多的殺戮,鮮血,死亡,可是那些反目,欺騙更讓她覺得靈魂顫栗,現在,也許這又是一場騙局,一個個虛偽的人要在她的麵前脫去麵具,她甚至想自己最好能先死去,就不會看到這些事情的真相,不用麵對這些爾虞我詐……

“莫姑娘!”

莫映雪一驚,“禦大哥!還沒有休息啊?”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沒有嚇到你吧!”禦天隨有些歉意的說,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莫映雪笑了笑,“怎麼會?沒有!”

“莫姑娘,我知道,發生了這麼多事,你受委屈了!”禦天隨很是關心地說。

莫映雪苦笑,“最近的確發生了很多事,爹娘都不在了,家也沒有了,這才真是流落江湖!”

“莫姑娘,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忙的,不要客氣!”

“謝謝你,禦大哥!你能留下來幫我們,我和哥哥已經很感激了!”莫映雪笑了笑。

“映雪!你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很難過,看看你眼睛……你該明白,我為什麼會在這裏,你那麼冰雪聰明,怎麼會不明白……”

“禦大哥!你們一直在找我們,一路上一定很辛苦,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莫映雪打斷了禦天隨的話。禦天隨伸出手,頓在了空中。

“好吧,映雪,天涼了,回去吧!”禦天隨歎了口氣,凝視著莫映雪……

莫映雪順從地站了起來,兩人走了回去。

禦天隨看著莫映雪進了房間,也進了自己房中。

月光朗照,照進了房間,不知道這樣的月夜,有多少人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