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辛辰沒有想到沈莫憂的想法竟然跟他如出一轍,從小到大,他看多了莫家因為明瑧皇室而避其鋒芒,明明是守衛邊疆的大功臣,卻隻能在皇城中低調行事。
無論是世家貴族還是文武百官,跟莫家就沒有特別好的,然而這些對於明瑧皇室來說仍然不夠。
隻要莫家在皇城,對於明瑧帝而言就是赤裸裸的威脅,這一點莫辛辰早在孩童時期就知道了。
曾幾何時他也問過祖父,為什麼手中明明有兵權,卻還要屈於人下,為什麼還要委曲求全,明瑧江山,如果莫家願意,隨時可以易主。
可他的這些話不僅沒有得到認同,反而引來祖父的嗬斥,覺得他大逆不道,莫家從開國以來就是輔助大將,可以說明瑧江山有一大部分都是莫家打下來的。
後來莫辛辰明白過來祖父的意思,也就沒有再問,倘若莫家真的如莫辛辰所言的,搶奪江山,那麼原本莫家的那些功勞,都將不複存在了。
這不是莫家辛辛苦苦守著明瑧江山希望看到的結果,莫辛辰懂了,這輩子的沈莫憂也懂了。
可是懂歸懂,真要做起來卻是很勉強的,前世今生莫家軍在戰場上拚死廝殺換來的太平盛世。
在以後的某一天,蕭廷即位,他可以毫不猶豫給莫家定下莫須有的罪責,也可以對滿門忠烈的莫家人,說殺就殺,甚至於滅其滿門,就憑這個,蕭皇室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足惜。
“喲喲,所以你能不能幫我一起勸勸祖父?你知道的,他的一生都在為蕭皇室活著,我不希望莫家這樣憋屈的生存。”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蕭凜川提議時,莫辛辰隻是考慮片刻就答應的原因。
沈莫憂詫異於莫辛辰的選擇,卻也有些不能理解,為什麼非得是叛變,順理成章歸順不行嗎?
“小哥,勸說外公這事,恐怕我做不到。”
沈莫憂有些為難的搖搖頭,眼見莫辛辰眸色瞬間黯淡下來,她話鋒一轉道,“不過為什麼我們不可以讓外公他們認清楚蕭皇室的真麵目?”
“喲喲,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莫辛辰有些理解不了沈莫憂的想法,不過他身旁的蕭凜川卻是笑得了然。
“如果外公知道,他一心守護著明瑧江山,可高坐在皇位上的帝皇卻虎視眈眈,等著莫家稍有差池便一網打盡,他還會仍然不改初心嗎?”
沈莫憂臉色冷沉,即使莫家覆滅是蕭廷登基後發生的事,但今生她要斷了蕭廷這條帝皇路。
何況她並沒有說錯,從始至終,蕭皇室從未真正信任過莫家,隻想要收回兵權,讓莫家一無所有,那她何不先下手為強?
“不行,你外公不會同意的。”
莫辛辰想也沒想便拒絕了沈莫憂這個提議,隻是沈莫憂不以為然。
“小哥,你覺得我們怎麼做外公才會同意呢?無論做什麼他都會覺得,這是對明瑧皇室的大不敬,有些事既然要做,就不必拿到明麵上來,一旦事成,就算外公要責備,也好過將來眼睜睜看著明瑧皇室對莫家下手的好。”
沈莫憂的循循善誘,果真說服了莫辛辰,他眼裏透著明顯的掙紮,一方麵覺得沈莫憂句句在理,一方麵又覺得這件事若真的做了,怕是承受不住來自祖父的雷霆之怒。
蕭凜川見莫辛辰遲遲下不了決心,幹脆開口刺激他,“阿辰,你妹妹比你有魄力多了,她都敢做的事,你又何必畏首畏尾?退一萬步說,就算失敗了,咱們也還有另外一條路走不是嗎?”
蕭凜川的話,給了莫辛辰點頭的理由,他不是沒看見沈莫憂眼裏的希冀,隻是一下子要接受認知以外的事,確實是有點難辦到的。
“你說的沒錯,那就這麼辦吧,凜川,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莫辛辰的話聽的沈莫憂倒是很懵逼的,“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時間不多了?”
“喲喲,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跟你說的事,你不是覺得我們瞞了你一些事嗎?”
蕭凜川自知再不解釋,沈莫憂心裏估計就要有個結,或許自此之後就會在她心裏築起一道牆,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沈莫憂屏息以待,看蕭凜川和莫辛辰如此嚴肅的陣勢就知道,他們要說的事有多大,“你說吧,我應該能承受的住。”
“喲喲,我的目的本就是為了毀掉明瑧皇室,大昭才是我的國土,而我必須讓大昭一統天下,你明白嗎?”
蕭凜川一字一句看著沈莫憂的眼睛說出來,可這些字句連在一起,她就不太懂是什麼意思了。
“可你的母親是柔貴妃,她是來和親的,你為什麼說大昭是你的國土,我不明白!”
蕭凜川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是啊,我母親是柔貴妃,可你知不知道她在大昭是什麼身份?”
“有資格和親的,想來也是大昭的皇室中人,我猜的沒錯吧?”
沈莫憂自以為的猜測,卻換來蕭凜川的搖頭,“是也不是,她雖是大昭皇室,但卻是大昭的皇太女,將來是有資格繼承皇位的。”
“你說什麼!?”
沈莫憂瞬間瞪大了眼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皇太女?大昭竟然把皇太女派來明瑧和親?為的什麼!?”
她實在不能理解,明瑧本就隻能勉強和大昭抗衡,嚴格來說是應該明瑧巴結大昭,而不是大昭巴結明瑧。
所以兩國就算是要和親,隨便派個公主或者世家貴女,明瑧皇室也會捧在手心裏好好善待,何必把皇太女送出來。
“那時候大昭皇室動蕩,我母親雖為皇太女,卻腹背受敵,處境堪憂,和親隻是借口,讓她來明瑧,不過是權宜之策,等大昭穩定下來再把她接回來,誰知道……”
蕭凜川話說到這裏,臉色卻是愈發的難堪,“誰知道她真的愛上了我的父皇,不僅懷了我,還把想要將她接回大昭的大臣和將領全都驅逐出境。”
“後來呢?”
沈莫憂看出蕭凜川眼裏深藏的痛苦,不過也是,柔貴妃生下他就難產走了,他連自己母親最後一麵都沒見到,隻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痛苦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