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完顏恥笑道:“那麼你覺得,是你毒,還是我毒?”
季幽淋又歎了一口氣:“當然是你。不過如果你的毒針都在我手上,也許你就知道,到底誰比較毒了。”
完顏恥不以為然:“我的毒針又怎麼會落在你的手上。可笑。”
季幽淋搖了搖頭,笑道:“等著吧,也許我能自己逃出去。”
完顏恥點了點頭道:“我等著。”
一天過去,兩天過去,三天過去,季幽淋被完顏恥囚禁在這座底下古城整整三天。
這三天雖然季幽淋有著絕對的自由,卻是死活也出不去的,因為她再也找不到,讓他們跳下來的洞口。
這個洞口隻有完顏恥知道,但他每次出去的時候,都會點主季幽淋的穴,等他回來的時候,總是帶著滿滿的水跟食物,季幽淋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出去的,也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來的。
但是盡管有充足的食物跟水,完顏恥也是絕對不會分給完顏泓澈跟他的兩個兒子。
他每隔兩天,才會給他們一些水,跟一些食物,而這些食物對於餓了兩天的人來說絕對是不夠的。
就像今天他明明買來了一隻烤雞,五個包子,三根玉米還有五個燒餅,還有滿滿五個袋子的水,卻隻給了他們三個人半個袋子的水,半個燒餅,半個包子,跟一根玉米。
就連季幽淋的待遇都絕對比他們好的多。
她一個人就可以擁有一袋水,兩個包子。
這對她來說,絕對已算是一種恩賜:“你這樣對他們,還不如殺了他們,我看到三個人如今這樣,覺得好難過。”
完顏恥用嘴要開一壺水袋的瓶塞,大口大口的在他們麵前享受著甘露:“這就難過了?我記得小時候,我跟我娘從曾共享過一杯水,一個茶杯那麼大的杯子,整整維持了半個月,還要兩個人分。”他指著那個中年的男人:“這都是拜他所賜。如果你也經曆過那樣的事,你現在就絕對不會覺得難過。”
季幽淋也不再說話。
她知道任誰發生這種事都絕無法泰然處之。
“怎麼,無話可說了?”
“不是,隻是知道即使說了也沒用。你不會聽,也不會認同。”
完顏恥隻瞧了她一眼,淡淡道:“即使如此就別說,永遠別說。”
“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你殺了他們?”
“我還沒有殺了他們。”
“我情願你殺了他們。”
“我會讓他們好好的活下去,就這麼活下去。”
季幽淋歎了口氣,頓時感覺食意全無:“你不可能永遠他們這樣活下去,你說過,你隻有兩年的命了。你到時候還是會殺了他們。”
完顏恥微微一笑道:“你這麼一說,我到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
“把我所有的功夫傳給一個人。”
“誰?”
“你。”
“我?”季幽淋嚇了一跳:“為什麼是我?”
“這裏再無其他人了不是嗎?”
“你可以出去找。”
“我找過,沒有人合適。”
“你覺得我就合適?”
“當然。”
“為什麼?”
“憑你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話說了有用,什麼話說了沒用。憑你跟我也算是有緣,在我人生裏最後的一段時間裏,陪我度過。”
“緣分?”季幽淋笑了笑:“確實是緣分,不過是孽緣,我如果不是為了玄天令,絕對不會認識你。”
完顏恥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扔給她:“打開看看。”
“這是什麼?”
“你想要的。”
“玄天令?”季幽淋打開一看,果然是玄天令:“你就這麼把它給我?”
“我留著它已經無用。”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這麼辛苦的拿到手,現在卻又說沒有用了?”
“我要這東西本來就是為了對付‘他們’。現在他們已經成了喪家之犬,這東西於我來說,已經沒用了。”
季幽淋隻好再次歎氣:“玄天令啊玄天令,早知道你這麼好得手,我就不用大費周章了,還差點變成藥人。哎……”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
“奇怪什麼?”
“你要這東西做什麼?江湖水深,你一個小女孩以為能攪和的了嗎?”
“你以為我要做武林盟主?”
“你不是要做武林盟主?”
“不是。我隻是要救人。”
“救人?”
“恩。起初我以為你就算死也不會把‘玄天令’給我,現在看來你人還不錯。”
“不錯?!我這一生,還是第一次被人用‘不錯’這個詞來形容。”
“我說的是真的,你應該隻是被仇恨蒙蔽了才會做出這麼多事,如果你從小就像你的哥哥們一樣,你肯定會是一名大將。”
“少說著這些話,你以為我會因為你幾句甜言蜜語放了你?”
“怕隻怕,你肯放我還不肯走呢。”
“哦?你還賴上我了?”
“跟你學點功夫總沒壞處嘛,我這個人很開明的。師傅。”
“師傅?你倒很會見風轉舵。”
季幽淋點了點頭:“如果你是十惡不赦的惡人,我一定不會讓你教我功夫。看在你還不錯的份上,我就做你徒弟。”
完顏恥冷笑道:“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季幽淋笑道:“多謝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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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狐狸又笑了起來,他的笑很苦,因為他幾乎將膽汁都出出來了,他嘴裏很苦,所以他笑的更苦:“你還是在轉著彎的罵我。”
“我沒罵你。”她已失去了跟他鬥嘴的興趣,因為他幾乎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我們……還是別再鬥嘴了。”
“其實,你還算擔心我,不像其他女人,她們都巴不得我趕快去死。”
“誰叫你做了對不起她們的事?”
“可我也並沒有逼她們。”
季幽淋也不再說話。
鬼狐狸又說:“是他們自己認為隻要跟我在一起便能綁住我,便可以成為我的人。有的時候我推都推不掉。”鬼狐狸說這些話的時候,眉宇間帶著三分傲氣,一個男人可以擁有很多女人,因為他們有這個權利,可若女人自己都不將自己回事,男人自然也不會將他們看的太重。
“這是什麼道理?你未免太會給自己找借口了。”
“你覺得這是借口?”鬼狐狸問她:“你也是女人,如果你是個漂亮的美人兒,而且動不動就往男人懷裏鑽,男人又怎麼可能拒絕?對於男人來說,感情是一回事,而‘風花雪月’又是另外一回事。要是有男人認為這兩碼事是一回事,那這個男人就沒法要了。”
季幽淋歎了一口氣:“說來說去,你還是在稱讚自己,誇耀自己……”
“難道我不好嗎?”
“不好,非常不好。”季幽淋口中的不好,並非指他的為人,而是在說他的傷勢。
她沒想到自己剛說完,就聽見外麵傳來腳步聲,這腳步聲非常急促,但卻不是跑過來的,而是走,很少能有人在紊亂急促的腳步聲,卻不是再跑。
很快,門被打開了。
完顏恥喘著粗氣闖了進來。
說闖,是因為完顏恥已經不想再用手去開門,門鎖才剛剛打開,他就用雙腳就踢開了門。
此時,他已經不是平時那個衣冠楚楚的完顏恥,而是一個狼狽不堪的玩完顏恥。
現在他正滿頭是汗的衝過來,一把拽住季幽淋的手臂,將她拉到自己麵前,用五根銀針抵住了她纖細雪白的脖子,仿佛隻要他用力,這五根銀針就會刺進她的脖子。
“你要做什麼?”鬼狐狸的聲音低沉了下來。
“做什麼?完顏恥喘著氣道:“要她死。”
“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
“放了她。”完顏恥的話音落下,又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那是言孝武的聲音,他這已提著劍走了進來。
完顏恥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我放了她,你會放了我嗎?”
“交出我家公子的解藥跟玄天令,我自然會放了你。”這個聲音是白魂的,他也走了進來。
“你們當我是三歲小孩兒?會相信你們說的話?”
言孝武道:“那你想怎樣?”
完顏恥道:“放我走。”
白魂道:“休想。”
完顏恥道:“那我隻好先殺了她。”
季幽淋當然能感覺到脖子處正傳來刺痛,那是銀針微刺的感覺。
但是在這個時候,她居然出人意料的笑了起來,她這一笑,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隻聽見她的聲音:“完顏恥,如今到了這個時候,我再來跟你做筆交易如何?”
完顏恥道:“什麼交易?”
“我用我做人質來交換你的解藥,隻要你替鬼狐狸解了毒,我便命令我我的屬下不在追你,如何?”
完顏恥也大笑起來,他覺得這是在太可笑了:“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關心別人?”
季幽淋搖了搖頭:
“如果你不同意,我死了,你一樣逃不出去。”她說到死的時候,仿佛故意讓銀針刺入自己的脖子。“鬼狐狸已經被你的藥折磨的生不如死,帶著他你根本走不了多遠,你隻能挾持我,如果我死了,你以為你還能活?”
聽見季幽淋的話,完顏恥神色一變,忽將一瓶藥扔了出來:“解藥我已經給了,現在可以放我走了?”
“不行。決不能放他走。”白魂喝了一聲,便迎劍向前,隻可惜,被言孝武的劍擋了回去。
就在此時鬼狐狸也開了口,他道“白魂,讓他走。”
白魂也隻好收了劍。
眼睜睜的看著完顏恥挾持著季幽淋走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