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恥笑了起來,就像在得意什麼,即使被“殘魂”刺出了鮮血,他也毫不在乎:
“你認為我會給敵人準備解藥?完顏恥的毒針從來沒有解藥,也從來不需要解藥。”
“不可能。”季幽淋眼神一變,忽的凜烈起來:“你信不信我馬上就在你脖子上戳出一個大洞?”
——“殺了他。快殺了他。”就在這個時候,院子裏忽然又多出了一個人。
完顏泓澈從祠堂裏追了出來,也追到了這裏,他毫不猶豫的喊著:“不管你是誰,隻要殺了他我便重重賞你。”
這個人說話很討人厭,但這個人確實就是完顏泓澈。
“她是你兒子,你真的讓我殺了他?”季幽淋連看都不想看這個人一眼,有些人,光聽聲音也知道他有多麼神憎鬼厭,一個可以痛恨自己的親子,將之視為仇人的人肯定不會是一個叫人尊重的人。
“我沒有這樣的兒子,快殺了他。”完顏泓澈仿佛是在麵對一個完全不相幹的人,他的臉上沒有半點不舍,也沒有半點猶豫,平靜的好像對方是個該千刀萬剮的人。
完顏恥忽然大笑了起來,笑的放肆:“姑娘你未免太好心了,我可從來沒有這樣榮耀的父親,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取走這個人的性命跟完顏家的榮耀,試問世界上又怎麼會有兒子如此對待自己的老子?”
真是一對瘋子——
季幽淋的胸口忽然憋悶起來,這對父子讓人火大,父親對兒子無情,兒子對無親無意,根本就全都該死:“回來。”殘魂寶劍隻聽季幽淋的話,她的話一出口,劍就回到她的手裏:“我對你們兩個瘋子沒有興趣,要殺你們自己殺個夠,如果我的朋友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說完她已經摻著言孝武飛身下了屋頂。
季幽淋知道完顏恥絕對不會交出解藥,一個想要知你於死地的人根本不可能給你解藥,但是如果跟他耗費下去,也許會有一成希望,可到那個時候,言孝武可能早已斷氣,為了“玄天令”犧牲的人已經多人了,她不想在增加一個言孝武。
但是她也絕對沒想到,他們才剛踏出完顏府沒做多遠,就陷入了一場規模龐大的沙塵暴中。
這原本就是一座平窮的小鎮,烈日,風塵,黃土,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就連人也沒有太多。
一個沒有樹木,沒有房屋,有的隻有金燦黃土,能見到的也隻有黃土的地方,一旦卷起了風暴便與真正的沙漠沒有天大的區別。
這陣沙暴讓黃沙漫天,讓整個世界都陷入到朦朧,風卷塵揚,一陣又一陣的黃沙風吹進季幽淋跟言孝武的頭上,嘴裏,衣服裏,鞋子裏,幾乎將他們埋沒。
言孝武的雙腿已經開始麻痹,麻的就好像不是自己的退,這讓他幾乎寸步難行:“我已經活不了了,別管我,你自己走吧。”十二根針。言孝武清楚的知道紮在自己身上的銀針整整有十二根,這十二根針就像芒刺一樣刺在他手上,腿上,身上,脖子上,拔掉這些針的時候,他並沒有感覺,但是現在,他雙腿麻木,人也開始頭暈目眩。
“我不能丟下你不管?”季幽淋就在言孝武的身邊,雖然狂風已讓她再也站起不來。
“是,上一次也是這樣,明明知道回來會有什麼下場,卻還是回來,你是不是真的以為了不起?”言孝武忽然好想很生氣。
“你這人怎麼這樣?你以為我是因為要逞能才救你?”季幽淋簡直被要他氣死:“你才是好不好,什麼都覺得自己應該做,為了我去死也是你應該做,就算我以後絕對不會做女皇,你也心甘情願,你就覺得為別人去死事件很了不起的事嗎,你這叫犯賤。”
風沙幾乎將他們淹沒,但是有言孝武卻將季幽淋的話聽得十分清楚,在他的身邊,季幽淋的身上的沙塵絕沒有他身上的多。“你……”他第一次聽到有人罵自己賤。堂堂一個將軍竟然被一個女人罵做賤。
“對,就是賤,因為男人都很賤。”
“這關男人什麼事?”
他們兩個人竟然在黃沙漫天的風暴中吵了起來,居然任憑風沙鑽進自己的嘴裏,鼻子裏,他們居然一點也不在意。
幸虧這場“風卷黃沙”並沒有持續多太久,很快便漸漸的小了。
季幽淋摻著言孝武站起來,撣去出身上的塵土,然後就看見對方狼狽,他們不由大笑,因為現在,他們兩個人幾乎已經土人了——滿身是土的人。除了眼睛還能看見之外,臉上身上都隻有一個顏色,那就是沙子的顏色。
他們就像兩隻剛盜完洞的土撥鼠。
然而他們卻並不知道,就在前麵不遠處,正有兩個騎在駿馬之上的人遠遠看著。
“看來他們都沒事。既然如此,我們是否也該回去了?公子。”
鬼狐狸自從知道季幽淋離開之後,一直擔心她會為了取“玄天令”而出事,便一路打探到此處,卻沒想到自己趕來之後看到她平安無事,還如此精神奕奕的跟自己的屬下說笑。
“公子?”白魂見他失神,便喚了聲。
“駕!”從始至終鬼狐狸的眼睛都沒離開過季幽淋,白魂的話音落下,他便拉著韁繩驅使馬兒徑直朝著季幽淋他們走了過去,他不知道心裏是什麼感覺,總感覺很沉,不但很沉,簡直就像有錢鐵放進了他的心裏一樣。
“看來你們都平安無事。”直至走近,他的忽然出聲,讓季幽淋跟言孝武吃了一驚。
自從季幽淋清楚自己的前世跟這個男人有著怎樣的糾纏不清之後,他在季幽淋的心理就變成了“不該接近的人。”但事宜願為,沒想到有意躲開現在卻又偏偏遇見:
“你怎麼會來?”她問。
鬼狐狸聳了聳肩:
“我不該來嗎?別人刺我一劍,我通常會還他一刀,而姑娘你卻一句話不說的走了,你說我是不是該追過來看看?萬一你死在什麼地方,這一刀我要找誰去還?”鬼狐狸跳下馬,走到他們兩個人身邊,望了望言孝武,“看他嘴唇發紫,臉色蒼白,莫非是中了毒?”
“他中了‘梨花針’的毒。”
思索了片刻之後,鬼狐狸道:
“上馬,認識一個人正好可以幫他解毒。”
“不需要這麼費勁,在下實在承受不起你的好意,這點毒我還死不了。”言孝武冷言拒絕了鬼狐狸,拉住季幽淋的手踏步而去,而就在此時,他們也聽到了鬼狐狸的話:
“天下之大,除了我認識的這個人,我不知道誰還能解‘梨花針’的毒。你說你死不了,但是我說你很快就會死。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你將連站都站不住。”
這一回是季幽淋拉住了他:“是誰?他真的可以救他嗎?”她問鬼狐狸。
“那個人擅長解毒,他自己也說過天下沒有他解不了的毒,我不會騙你們?”鬼狐狸回答。
仿佛看穿了季幽淋的猶豫不決,言孝武忽然溫怒道:“你若讓他救我,我寧願一死。”
“放肆,我家公子不遠萬裏趕來相救,你們竟然如此無禮。”就連白魂也看不過去言孝武的冷傲,躍下馬厲聲道:“若你想死,我現在便可以成全你。”
“有些人注定該死,用不著誰人相救,就算救了,他日也絕不道謝。”言孝武的骨頭裏透著不屑,透著傲。
“你……”鬼狐狸伸手攔住白魂,問道:“你對我有敵意?”
“是。”言孝武也不怕坦白,他回過頭的一瞬間,竟然將滿載的恨意從目光隻射出,就像兩道冰柱刺了過去。
他對他的敵意哪怕是十年,百年也不能消失,這個奪走來了蒼雲一切的男人,這個毀了他所有用盡心力保護的東西的男人……
然而,鬼狐狸卻隻能凝眉,對於言孝武的敵意,他甚至想不到一絲一毫,這又是何等的可笑?
“至少我應該知道這敵意來自何處。”
言孝武剛想說什麼就聽見咚的一聲,脖頸傳來一陣劇痛,猛的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是季幽淋打昏了他,她不能任憑這兩人將仇恨延伸,又不能讓言孝武就這麼白白失去一個活命機會,於是隻能將他打昏。
平時的言孝武絕對沒有這麼輕易擊倒,但是現在的他簡直不堪一擊。
“你……”
“拜托你,先幫我救他好不好。”
“可以,但你必須告訴我,他為什麼會如此敵視我?”
“因為他固執。他不不太習慣受人恩惠。”
鬼狐狸似乎不信。但季幽淋卻已等不及了:“拜托你,有什麼話等救他之後再問好嗎。”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拒絕,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影響他,他不懂為什麼這個女人可以,她並不美,並不能勾起男人對女人的欲望,那麼這是為什麼?
“白魂,扶他上馬。”說完便看著季幽淋“現在我們三個人隻有兩匹馬,你說該怎麼辦?”
季幽淋眼睛咕嚕嚕的轉了一圈:“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