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郡主可在?”次日,秋若水登門找人。
“原來是秋小姐,我們郡主已經一晚沒睡了,您快幫我去勸勸吧。”跟在軒轅蘿芹身邊的一個侍女見來人是秋若水,急急的便開了門。
“別急,你帶我去看看。”秋若水拍了拍她的肩,讓她帶路。
有時人的緣分就是如此微妙,隻不過一兩句話的事就可以改變兩個人的關係。
“一夜沒睡?”秋若水遠遠的便看到了呆坐窗前的女子,伸手揮退了帶路的丫鬟,獨自走了進去。
軒轅蘿芹沒有看她,呆坐著不吭聲。
秋若水也不尷尬,而是拉了圓椅坐在了她旁邊。
“隻剩兩天。”
“我知道。”那人聲音嘶啞,完全聽不出女子應有的清靈。
“不要為了一個本該錯過的人而辜負了你的大好年華。”秋若水瞥向了桌上的彎月匕首,替她收了起來。
“我不想有遺憾,他不來,這念頭自己也會滅。”軒轅蘿芹搖了搖頭,目光堅韌。
秋若水知道多說無益,為她倒了杯茶水,“我有一種藥水,叫做忘情,屆時我會送與你。”
“忘情水,時間還真有此物。”軒轅蘿芹抬了抬眼,幹裂的唇瓣蹦出一絲絲血口。
“我這便回了,兩日後我再來。”秋若水起身,淡淡告辭。
是夜,西涼一如既往的燈火通明。
“郡主天色……”
“下去。”軒轅蘿芹揮退了旁邊的侍女,麵前依舊是一壺酒,兩隻酒盞,一隻斟滿,一隻空落。
齊王府。
“你可要去看她?”
“我去看她作甚!”齊燁然收回看向郡主府的目光,眉間不耐。
“你的心當真比磐石要硬。”旁邊男子搖搖頭,起身離去。
天終是亮了,軒轅蘿芹看著眼前的酒盞,端起一飲而盡,起身離去。
夜。
“當真不去?”
“她那般性子,又怎會甘心去和親?”齊燁然端起酒杯,想借酒的作用來麻痹自己的內心。
“齊世子,來日再悔已晚矣。”男子留下一句話翩然離去。
軒轅蘿芹麵前依舊是一壺酒,與往日無異。
“誰?”軒轅蘿芹耳尖聽過風聲,雙眸銳利的看向暗處。
“要讓你失望了,是我。”秋若水從暗處走出,沒想到她武功這般高。
“此時來此何事?”軒轅蘿芹收回視線,卻難忍心間的失落。
“送藥給你。”秋若水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瓷瓶,放到了桌案上。
軒轅蘿芹看著瓷瓶,動了動嘴唇,“天還沒亮。”
“子時已過,昨天便是昨天了。”秋若水搖頭,糾正道。
“是嗎?我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軒轅蘿芹看了看夜色,重新低下頭。
“今日不醉不歸。”秋若水笑了聲,從下方拿出了幾隻酒壇子。
軒轅蘿芹看著她的動作,麵色古怪,“你怎麼……弄進來的??”
“來的時候順便帶進來的。”秋若水揚了揚下巴,心中得意。
軒轅蘿芹抓起酒壇,利落的開封,仰頭灌進。
秋若水伸手把另外幾壇酒解封,靜靜的坐在一側看著她喝。
“為什麼?”軒轅蘿芹放下酒壇,喊了出來,眸間已染上了稍許醉意。
“醉了?”秋若水挑眉,沒想到這麼快,虧她以為這人酒量有多好,還費了這麼大的勁把酒搬過來,沒想到隻是一壇便醉了。
“沒有,隻是心間難受。”軒轅蘿芹否認,但是腳下的步子已經飄起來了。
秋若水覺得好笑,又遞給她了一壇,“多喝點。”
“你也喝。”軒轅蘿芹手腕一使力,酒壇便原封不動的回到了她手裏。
“我喝了會出大事的。”秋若水想了想,擺手拒絕。
……
秋若水看著眼前的人,不知道讓她喝酒是對的還是錯的,隻是這廝為何非得抽風耍鞭給她看??excuseme??
“喝了吧。”秋若水把瓷瓶中的藥水倒進酒盞中,遞給了她。
“這是何物?”軒轅蘿芹接過,麵色無措。
“名為忘情。”秋若水淡淡道。
軒轅蘿芹看著酒盞沒有說話,望了一眼齊王府的方向,一飲而盡。
秋若水把她的舉動全收在眼底,並沒有錯過她眼角劃下的那滴清淚。
同一時間,坐在窗前的齊燁然隻覺得心間一痛,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慢慢離他而去,他卻無論如何都抓不住,這讓他很茫然,無措,甚至有些害怕。
宮中閣樓上的鍾響了三聲,皇城上下紅帛遍布,從上方望去,竟一直延伸出皇城。
紅綢金鳳嬌人笑,揮淚一別西涼朝;此前舊情何處去?一杯忘情惹塵囂。
“世間真有此藥?”顧卿臣擁著她站在赤鯨上看著已經出了皇城的儀仗。
“若世間真有此藥的話便不會有這麼癡男怨女了,不過是一瓶清水罷了。”秋若水笑了笑了,目送著儀仗漸漸遠去。
顧卿臣心知,不再多語,靜靜擁著她,感受著彼此之間的溫度。
“可滿意?”男子看著眼前的人,輕笑。
“她為何?”齊燁然目光如蛇般緊緊看著眼前的男子,逼問。
“為何?你說呢?齊世子。”男子起身,嘴角泛著冷笑。
“我要親自問她!”齊燁然起身,看著北漠的方向,驅馬離去。
男子目送著他沒了身影,輕喃,“晚矣。”
和親的隊伍行進的不算很快,傍晚是在城中的一處驛館落的腳。
天色暗下後,軒轅蘿芹讓人滅了燈,早早的便上了榻。
哢——
窗子傳來一聲微響,再看向床榻,那人的眼睛圓睜著,冷冷的看著翻窗進來的人。
齊燁然也看著榻上之人,誰都沒有先開口。
“齊世子翻窗而來,是要與本公主辭別?”軒轅蘿芹一聲輕笑,揭衣而起。
“你為何要來和親?”齊燁然看著她,想從她的眼睛中找出以前的樣子。
軒轅蘿芹點上燈,坐到桌前倒了兩杯清茶,“這裏不比皇城,世子遷就一下。”
“我問你為何要去和親!!”齊燁然走過去,一把攥住了那人的手腕。
“我本就被皇伯伯選定為和親的人選,我與世子原有婚約,若是我們成了婚也就作罷,但如今我隻已是和親北漠的和碩公主了,不為何,使命罷了。”軒轅蘿芹掙脫他的手,飲了口水,笑道。
齊燁然愣在原地,許久才啞著聲音道,“跟我回去,我們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