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利影的過去(中)

“事已至此,我隻剩下了兩個選擇,一個是委曲求全的乞求別的神族收留我,另一個就是放棄做神。

我選的是後者,做出這樣的決定,並非是因為心中,對死去的同伴的忠貞不渝,誓死不和其他神同流合汙,不,沒有這麼高尚,放棄成為神,就要像普通人一樣生活,要靠吃東西來補充能量,而這樣就不可避免的和那些低階的人類產生接觸,對我來說,和軟弱的他們相處,並不比向人搖尾乞憐來的輕鬆。歸根結底,是因為我對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信心,連嚐試都不敢去嚐試,誰會看得起我這個連肉盾都成為不了的沒用之神呢,不用我說,答案一定是拒絕,至少在我心裏,我一直是這麼想的。

總之,我不再是神了,聽起來有些自大,好像如果我想摘掉這個頭銜就隨時可以摘掉一樣,那隻不過是被詛咒之人的另外一種稱呼罷了,我心裏當然清楚,不過就算是逃避也好,我已經厭倦了那種生活。

為了能平靜的開始新的生活,我放棄了去那些曾經信奉我們的人所在的星球,帶著從臨死的同伴手中接過的利影,來到了一個算是尚未開化的星球上以新的身份開始新的生活。

那個星球上的文明雖然相對非常落後,不過性格倒是十分淳樸,非常崇尚和平,在他們的詞彙之中,甚至都沒有戰爭這個詞語。

盡管心中存著先入為主的芥蒂,不過隨著漸漸的融入到他們的生活之中,我意識到自己當初的想法太過偏激了,和他們在一起生活,我漸漸忘卻了當初的那種疲於奔命的不安,那種看不到未來的躁動。我的心趨於平靜,我也漸漸感到了滿足。

父親的教誨再次在我的腦海中響起,而這個時候的我,對此,也有了更新的認識。我知道為何父親為何會希望我將為人奉獻視作理所當然,因為當你在為他們奉獻的時候,他們也在為你奉獻,隻需要細心體會,就會發現,不過要想做到這一點,首先得要學會知足,而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好在我學會了,而且還不遲。

在這樣的心態之下,我和那群人變得越來越親切,變得越來越緊密,生活也變得越來越習慣,越來越充滿美好。

然而這美好並沒有維持太久,在其他星球的戰艦,穿透雲霧露出巨大的船身,將整個大地都籠罩的黯淡無光的時候,戛然而止。

入侵發生了,這種場麵我已經見過了太多,或是被蠱惑,或是因為自己的不斷膨脹的欲望,人們互相發生爭端,甚至於戰爭的事接連發生。隻是我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成為被侵略的對象之一。

也許好不容易獲得的美好,蒙蔽了我的雙眼,讓我失去了危機感,我本該早一點預料到的,落後就要挨打,這對強大的一方來說是合理的借口,這對弱小的一方來說也是不可推脫的理由。

法律在秩序下也許還能起到一些作用,可是戰爭將秩序衝撞的七零八落,那僅有的一點作用也就立刻灰飛煙滅,隻剩下弱肉強食,優勝劣汰,一將功成萬骨枯的現實。

沒有做好任何抵禦的準備,已經是我的失職,我不能再讓這些本就被當做是低階生物的人類,再被其他人壓低一頭,成為奴隸,失去尊嚴。

我要捍衛這一切,不隻是為他們,也為了我自己。

我挺身而出,單槍匹馬的和侵略者展開戰鬥,盡管我隻有一人,可好歹我也當過神,而且那時,我已經不再是個孩子,不管是心智還是身體,都成熟了許多。侵略者殺不死我,拿我沒有任何辦法,而我則頻頻重創他們,讓他們不得安生。

本來局麵已經被我控製住了,也許隨著時間的累積,逼得他們撤退也不是沒可能。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數個神出現了,他們無法忍受我殺死了他們數量眾多的信徒,這不僅讓他們失去了大量的養料,也讓他們的地位遭受到了質疑,給了其他神族的可趁之機。

他們不能容許那種情況發生,所以不惜現身也要必須得將我消滅。

一時之間,我與侵略者之間的戰爭變成了我與神的戰爭,看起來像是回到了過去,不過我很清楚,這與過去那種隻為自利的情況大大不同了,我不再是為自己,我為的是兌現對父親的承諾,為的是兌現一個神真正應該做到的事。

一場慘烈的戰鬥在我們之間展開了,我的身體一會被切成兩半,一會被打的全都是洞,灑出的血液幾乎將每一個對手的全身都染成了紅色,不過我毫不畏懼,承受住這些的同時,也全力的還擊,他們因此也受了一些傷,我的不死之身成為了他們的大麻煩。

意識到這一點,他們放棄了使用那些無用的攻擊手段,而是采用最原始的方式,徒手肉搏。

雙拳難敵多手,更何況我是靠吃東西獲取能量,而他們是從其他人的信念中汲取能量,耐久性本就比我要強上非常多,漸漸的我開始落在了下風,他們的拳頭一拳一拳,不斷的擊打在我的身體之上,局麵也隨之開始急轉直下,我完全喪失了還手的能力,活脫脫的變成了一個沙包。

他們對我肆無忌憚的拳打腳踢,我已經開始模糊了時間的概念,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久,隻知道天色變暗,又變亮,變暗又變亮,不斷的重複,不斷的重複,而在這過程中,我那全身骨頭全都粉碎的身體,如同是橡皮泥一樣,被不斷的擠壓,越變越小,我最後感知到雙腳的時候,它們全都在我的頭頂之上,如麻花一樣擰在一起。

因為擁有不死之身,我的意識一直都是清醒的,清醒的讓我對疼痛已經感覺到了麻木,隻是感覺著自己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小到連我都開始覺得,即便他們就此收手,轉身離去,我都已經無法再複原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