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號子老大

第384章 號子老大

我前麵講的他那麼多壞事、惡事,我拿出來分析一下。看一看分析後我們是不是可以理解他。如果理解了,我們會認為這個人很不錯。

車哥的這次坐牢,是因為參加黑社會組織,並在組織裏充當打手。

龔車有一本厚達幾十頁的起訴書,我看過他的起訴書後,我不自覺地發出感歎,這叫什麼黑社會組織。

起訴書上列舉的黑社會的二十幾個人的幾十條犯罪事實,都有一個共同點,敲詐那些當官而且壞透了的家夥們。

什麼局長,什麼經理,什麼富婆,一大堆利用職權賺取不法收入,參與賭博或從事**活動的人。他們沒有受到法律和正義的製裁,黑社會給他們一點教訓算什麼?是應該的,不然他們的錢那裏用得完呢。所以,從本人的角度,他們也許是犯了法,但從情理上來說,他們做了一筆好事。

吸毒本身不好,不對的,但龔車的吸毒並沒有傷害到別人,無可厚非。

當市霸,對一個法製不健全的社會中的弱勢人物,不拿出一點狠,怎麼求生存呢?

小時候當小偷,大了參加鬥毆,一個弱小孤立的生命這是捍衛自己生命權和人格的必須手段。

所以,在分析了龔車的劣跡後,我有點可憐他。再把他的兩個優秀品質拿出來,我覺得他很不簡單。

龔車做為號子裏的老大,有絕對至高無上的權力,他睡頭鋪,想睡多大的地方就睡多大的地方,沒有管得了他。可是,他把自己的床位邊緣往裏縮了雙縮,以使下鋪的人睡的稍微寬鬆一點。與30號相比,30號老大和老二各占一個單床位,而且不斷的擴張,以至於下鋪的人擠不下,還得有人睡地鋪。

號子裏新來的一人帶的好衣服,龔車從來不校,自己不校,也不準上鋪的人校。30號進去的新人,像我這樣進去的人,一進去,好的衣服,好的牙膏、牙刷都被沒收了。

龔車有時也喜歡別人帶的衣服,他總是先和別人商量,再拿自己的衣服跟別人換,沒有強迫行為,這一點很可貴。

在吃的方麵,龔車隻是走了一個老大的形式,任何定餐,他吃的很少,隻是象征性的吃一點。然後盡可能的要求上鋪給下鋪多留一些。

有一件事讓我覺得龔車這個人很偉大。

有一天上午9:00後,我們幾個人洗完澡,躲在廁所裏抽煙(按規定,號子裏不準吸煙)。我抽得上勁,唱了一首歌。這個時候,有個叫李教導員的(以前的教導員,免職了的)從樓上過道上巡視經過,聽到歌聲,他很不舒服,罵罵咧咧,喊唱歌的人站出去(站到風場裏讓他看一看,是誰)。

號子裏不準講話,不準唱歌,他媽的,我這一個新人,站出去就意味著站出去要接受重罰。至少要掛鐵門,我那裏敢站出去。

他喊了兩聲我沒理他。

他大喊龔車,龔車也聽見了,也不想理他。

在喊了幾聲之後,龔車站到風場去,拿眼睛望著他。

李教問:“是誰唱的歌?你把人交出來。”

龔車說:“我們號子沒人誰唱歌,你聽錯了。”

李教說:“老子的耳朵好得很,你不交人,你就站到號子門口等到。”

龔車沒有理他。

過了一會兒,李教開了號子門,繼續讓龔車交人。

龔車說:“不用交了,就是我自己唱的。”

李教把龔車帶出去,掛在看守所的鐵柵欄門上。

為這件事,我很羞愧,我做的不像個男人。

車哥下午被放了回來。回來後,他把他的手伸給我看,一隻手腕已被掛破了皮。其實,手腕掛破皮是一件小事,關鍵是那樣踮著腳,掛幾個小時,很受罪。

龔車不但為我接過條,而且為很多人接過條。有一個下鋪的犯子在鋼筋網上傳物品,被周黃皮看到了。隔的遠,周黃皮也沒看清是什麼人,要龔車交人,龔車又把自己交了出去。

好在黃皮知道龔車這種人,沒有深究。

龔車對他的案子及其不服,他認為起訴書的幾起與他相關的案子,五起中有三起與事實相符,其它兩起根本不存在。他認為其它兩起是他們之中有人為了爭取立功,在做供時沒經過大腦隨便說的。

還有關於他被定為黑社會成員,他更不服,他說,起訴中的20幾個人,有好幾個人他都認不到,這也算一個黑社會團夥嗎?

判決下來後,他要我給他寫上訴狀。我拚命的在刑法和刑事訴訟法中找條款,在他的口述中找證據。那份上訴狀寫完,我簡直就可以成為一個律師了。

用了三天,我把上訴狀交給他。他看了上訴狀說:“寫的倒是可以,一般都是沒用,花點大錢還可以,管他呢,反正我們每個人都寫了上訴,就這樣吧。”

一段時間後,上訴判決下來,寫上訴的人統統被維持原判。

龔車有件事做的不好,這件事就是跟管號幹部猴B合作,在號子中深挖那些年輕幼稚小孩們的餘罪。

有一個叫彭愛國的17歲的小孩,因盜竊一家小賣部而被關押,盜竊金額一千多元。剛好夠判刑的邊。

受猴B的指使,龔車對他采取了恐嚇的辦法,要他交待其他罪行。龔車的恐嚇語言還算可以,還算實事求是:格老子都講出來,查出來掉得大,沒有查不出來的,躲過了這次,躲不過一輩子。

彭愛國一個孤兒,挺照業,他竟然供了一筆,我給他做的記錄,記錄完了,我為他捏了一把汗。

他說某年某月某日,和某某一起盜竊了一家電腦室,十幾台電腦被他們用車拖走。

十幾台電腦,價值好幾萬。按刑法,他得再加十幾年至無期的刑期。一個從小失去人情溫暖的孩子,我真是不忍心。他有大錯嗎?如果社會和家庭能給他一定的溫暖,他會靠盜竊謀生嗎?

沒幾天,彭愛國調到了別的號子,我不知道他以後怎麼樣,但龔車做的這件事讓我很不爽。

龔車坐過多次牢,每次坐牢都是在板上混,他講到他在板上混的故事,令我羨慕不已。但講起板上愛過的罪,我感到不可思議。

他說,他個頭小,沒環境,起板是靠拚命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