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心酸的現實
整個入監隊我一批的51個犯子中,一個入室搶劫的犯子,判刑判的是十年,還有一個判11年的毒犯子。
另一個十年的叫徐和平,人真的是又老實又誠實,長得也不錯。他說他的案子是冤枉的,我完全相信。他說他和另外兩個朋友到別人家裏收債,一沒帶刀、二沒帶槍、三沒打人、四沒威脅,最後搞了一個入室搶劫,他很不服。
他來我們入監隊第二天,監區教導員司教跑到入監隊給付區長打招呼,說徐和平是他的親戚。
狗屁親戚,司教導員在監獄的親戚有幾十個,他鬼他媽的有這麼多親戚,他親戚都坐牢了,真可憐。
徐和平是唯一的一個跟我一起入監,又跟我滿刑時還在一個監區的人。
下隊的頭一個季度,所有的新犯子都沒拿到表揚。因為我們都過了這個季度的考核日期。然而,徐和平拿到了,司教導員用他的權力給了他一個。
因為他坐牢第一個表揚後,命運發生了轉折,令人感到心酸的轉折。
因為徐和平家裏走關係隻來了一次,這一次隻交了不到一年的照顧費,所以,徐和平拿到第一個表揚後,四年時間裏,再沒拿過表揚。徐和平右手有殘疾,勞動自然跟不上,任賃他自己怎麼努力,他最終得不到獎勵和減刑。
一個有理智、有涵養的徐和平瘋了,應該是神經了。每天雙眼無神,穿著一身又髒又臭的囚服。出工就倦在車間一角,收工就倦在監院一角,看了讓人心酸心寒。
後來,監區仁慈了一步,把他送到病犯監區服刑。在病犯監區,他碰到一個當副監區長的是他的老鄉,他在病犯監區又拿了三個表揚,這才減了六個月的刑。
減了刑,徐和平的神經病也好了,又被送到我們監區服刑。到了我們監區,不神經了,表揚仍然拿不到。每天抱著一個滿刑犯子送給他的吉他,彈歌曲,吉它每天彈,彈得不錯,各種曲子都能很熟練的彈出來,就是彈出來無神無勁,像他人一樣。
有意思的是,徐和平的親戚司教導員現在被降級在旁邊監區當副監區長,他們經常打照麵,他們親戚之間從不打招呼。
判十一年的毒犯子姓劉,是我的老鄉,他的家離我的家隻有三裏路。所以,我和他的關係是喬子關係。
劉這是第二次坐牢,第一次因盜竊判四年,在市勞改隊服刑。市勞改隊是一個汽車修理廠,很自由,白天有車就修,沒車修可以回家,還可以開修好的車回家。
劉說:“都怪第一次坐牢太自由,現在坐牢就是奇怪,舒服的地方,舒服的不行,黑的地方,黑的不行。”
我問他:“第一板坐牢,塞了多少錢?”
他伸出四個指頭:“那是八十年代末。”
四個指頭對現在來說算不得什麼,八十年代末這四個指頭可算是個天文數字。
劉是入監隊裏環境體現得最豐厚的一個人,他的兩個在深圳做事的兩個妹妹每月給他寄一個大包裹來。這個包裹有多大呢,有一箱煙這大,裏麵裝的全是香煙和吃的東西。他一個人那裏享用得完,還不是我們這群人給他幫忙。
他這次坐牢找關係晚了一步,直到下隊後家裏才來人,找的關係是司教導員。
開始,他對我說找了關係還神神秘秘的,後來,司教導員找他談心,談完心,一張十分的條子就開來了,條子上寫著開分理由:主動向監區領導提合理化建議。
狗屁建議。這十分夠一個勞動中的快手幹四天才能換回,按我當時的勞動水平,夠我幹一輩子。
劉的勞動不如我,可到季度末,他的加分排在分監區前列。
總之,我們這批入監的過的是最平和的一批。在我們之後,入監隊經常出現熱鬧的事。經過入監隊的人,一般都要脫三層皮。
以後的入監隊,出現過殺手汪、殺手楊、殺手徐等殺手級別的幹部。出現過極貪、極黑的組長。一個缺乏監督的地方,極端人物的出現,必將給這個地方帶來血腥。
監獄看守們的素質普遍很低,低到什麼程度。當我下隊時,看到一個長得苕頭苕腦的年輕人在花生地裏撿花生,這個人讓任何看,就知道是個弱智者,後來當了幹部,還帶我們。
當然,我的認識是錯誤的,後來和他接觸才知道,這個苕頭苕腦的人,比其他看守的文化高,更富有人性。這個人是我們監獄一個老科長的兒子,我用肯定口氣向我一個相好的幹部問:“他一定是走了關係才當上獄警的。”相好說:“說錯了,憑關係當獄警的人多,恰好他是硬考上的。”
我的分析判斷力那麼差,經相好的那麼一說,我才知道。
監獄看守們最低是大專以上的文憑。
我問我的另一個相好幹部,這個幹部是個大麻木,我本身是懷疑他有沒有文憑,才問他的。我問他:“你們幹部都有大專文憑嗎?”
“媽的B,這還用懷疑,有是有,都是假的。就跟你們拿職業培訓證一樣,什麼高級電工,高級廚師... ...上麵都蓋有國家的鋼印,你們都學了一天沒有?還不是走過場,拿錢就行。”
哦,原來媒體報道的監獄看守都有大專以上的文憑,都是假的。
關於監獄獄警素質,我把我經曆的幾個獄警素質寫一下,讓大家斷定一下監獄中大部分警察是什麼樣子的。
歪脖子米教
米教40多歲,塊頭大,麵黑,一雙單鳳挺大,就是脖子是歪的,怎麼歪的,我就不知道了。有人說,他在他媽肚子裏時,他爸瞎搞,把脖子搞歪了。那是瞎說,沒有事實根據。
歪脖子在我的監區隻幹了半年的教導員,然後調到別的監區當教導員。僅僅是半年,我,應當是我們所有的犯子,對他的影響都是特別的深,因為他時時演出各種醜態。他的一些話也被我們記住,常常拿出來當笑料。
歪脖子習慣性的最醜的地方就是經常糾正自己的歪脖子,走在路上會突然把頭一甩,然後往地上猛吐一口痰,把脖子擺正一點。開著大會,也會突然把頭一甩,然後吐一泡痰。這個動作不定會突然出現在某一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