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明升暗降
事件的走向和淩晨張成才告訴我的一模一樣，他又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莫非警局中也有他的眼線？
我萬萬沒想到胡誌雄會認罪，他這一認，我們就陷入了被動，連查的理由都沒有。周石說認罪前有一個人去找過他，就是在電梯裏的那個男人，我覺得事情應該沒那麼簡單，那個人絕對利用他的妻女威脅胡誌雄。
無論案件怎麼發展，現在已經沒了我的事，如今我自身都難保。但我發誓，隻要讓我緩過來，我肯定會將案子徹查到底，還胡誌雄一個清白。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我的傷也好了很多，鄭欣也醒了過來，隻是胸口卻永遠留下了一個醜陋的疤痕。那個疤痕像是在嘲笑我，嘲笑我的自不量力，嘲笑我的螳臂當車。
這道疤痕明明生在鄭欣身上，卻如同刻在了我的心裏，鄭欣總是笑著說，沒關係，大不了以後你娶我就好了。但我知道，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職業使然與年齡鴻溝，在這個年代如同天埑一般無法跨越，更何況……這中間還攔著一個劉丹。
劉丹在一個月前就出院了，他還是跟著王春雷教授幹著法醫的工作，閑時會來醫院看望我，帶一些吃的。
她每次也都會給鄭欣帶一份，但我卻發現她和鄭欣之間有著一道看不見的隔閡，是因為我嗎？我不知道。
吳猛每次來見我都是唉聲歎氣，自從他被調離就沒了往日的風光，他和蔡峰被調到了臨市任職。人生地不熟，再加上同事間的矛盾，讓這個不善於處理人際關係的漢子著實愁了起來。
好在他的身邊還有蔡峰，蔡峰這個人沉默寡言，但處理人際關係卻有一套，由他幫襯著，我也放了心。
隻是連吳猛都被調離，我反而釋然了，因為我知道，隻要我出院的一刻，就是我被調離的一刻。
至於會調到哪裏我已經不在乎了，但肯定會讓我與這個案子徹底分開，因為隻要我在的一天，他們就無法心安。
關於劉丹和鄭欣的問題，吳猛也給不了我任何建議，一個是陪伴了我十幾年的最熟悉的人，一個是肯為我擋子彈為我死的小丫頭，無論選擇哪一個都會傷及另外一人，索性也就裝傻，哪個都不選。
吳猛說我這是在逃避，但不逃避要怎麼辦，讓我查案還好，一旦涉及到個人感情，我就成了無頭蒼蠅。
出院後，如我所料的接到了調離通知，被派到隔壁華海下麵的一個縣做派出所所長，明麵上看著是升官了，實際明眼的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被放逐了。
局裏很多人等著看我的笑話，如今紛紛來祝賀：
“陳警官，恭喜啊。”一個胖子皮笑肉不笑。
“陳哥，以後發達了可不要忘了我們啊。”另一個短小精幹的男子邪笑的看著我，目光中說不出的的得意。
“陳威，不錯嗎，成了所長了。”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從我麵前經過，假心假意的恭維。
此時我竟然沒有傷心，沒有難過，反而有那麼一點想笑：“同誌們，謝謝你們的祝福，我陳威走了。”
我大步離開，沒有一點留戀，出了門口，那些我熟悉的人排成一隊，攔著我。
“陳哥，你別走，你走了就再也沒有人幫我和孫隊說情了。”這是一個長得很胖的女人，她是情報部分的人，平時因為睡懶覺總是起床晚，被孫隊罵了不止一次。
還有一個是前台的姑娘，在旁邊附和：“是啊，陳哥，走了誰還幫我們買好吃的啊。”
“陳哥，我找他們去，他們糊塗了嗎？”一個二十多歲的警員捏著拳頭就要往局裏走，我連忙攔住他：“你這是幹什麼？”
他怒道：“陳哥你所作所為有目共睹，他們這是瞎了眼。”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還是這麼衝動，以後我不在了，沒人給你收拾爛攤子，別惹事啊。”
“陳哥……！”
“陳哥……”
他這一喊有很多人附和，其中有剛實習的警員，有已經入職多年的老同事，有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都是曾經共事過的人。
我故作輕鬆：“放心吧，我這是升職，你們應該高興才對。”
幾個女生已經掉了眼淚，劉丹也在其中，她走上前，輕輕抱了我一下。如果是平時周圍的人肯定起哄，但現在誰都沒有心情，反而更加沉重。
“我等你。”一句話如同千鈞之重壓在我的心頭，我點點頭：“好。”
拖著行李箱越走越遠，他們在我身後用目光為我送行，我揮揮手：“回去吧，我走了。”
剛出大門，我看到等候在大門外的胡誌雄妻女二人，我愣住了，走過去道：“嫂子，你怎麼在這？”
她眼含淚珠的看著我：“陳警官，對不起，連累你了。”
“沒關係，倒是我對不起你們，我答應你們還給胡誌雄一個清白，結果沒有做到。”
胡誌雄的妻子用力搖頭：“陳警官，我相信誌雄是被人脅迫的，他肯定不會殺人。”
我還沒有告訴她那個男人去看守所見了胡誌雄的事情，否則她肯定受不了，現在家裏的重擔都落在她的身上，她如果倒下了，這個家也就毀了。
我安慰道：“嫂子，你放心，隻要有我回來第一天，我就肯定把這個案子追查到底。”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裏也沒有底，因為我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對方一定會想辦法置我於死地，這次去臨縣赴任，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胡誌雄的妻子顯然沒有報太大的期望，但還是禮貌性的回了句：“謝謝。”
我的車在上次爆炸中已經毀了，所以這次我選擇坐大客。離開江城前，我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城市，然後大步而行，在心底默念，我一定還會回來的。
這次離開我沒有告訴鄭欣，我想她的父親也不想她知道吧，我換了電話號碼。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她為了我可以去死，而我卻選擇與她劃清界限，實在有些殘忍。
關於她和劉丹之間的選擇我現在還沒有做出，或許這次臨縣赴任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不用想那些煩心事了。
臨縣名叫朝陽（虛構），因為坐落在東方麵朝太陽而命名，說是縣城，但因為地處偏僻，比普通的鄉鎮大不了多少。
我一路上倒了三次車，輾轉反側才到朝陽縣，到了後天已經黑了，縣中唯一的一處派出所也已經關門，我隻能先在附近找到一所旅館住下。
旅店的衛生環境不算太好，而且我還在裏麵看到了幾個濃妝豔抹的女孩，一瞬間我就知道了這裏是什麼地方。但我也沒有說破，畢竟在這樣一個小地方生活也不容易，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老板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半老徐娘，風韻猶存，她暗示我晚上要不要女孩陪著，我說不用，就是不知道明天她知道我是新上任的所長會是什麼表情。
不過能在派出所附近開設這樣的旅店，想必派出所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我捏著下巴沉思，說不定他們還沒少來。
看破不點破，點破不說破，隻要沒犯大的事，我也懶得管。我自稱是出門旅遊車子壞了，看附近有個小鎮就過來了，她也沒有懷疑。
通過和老板娘的聊天，我也對這個縣城有了一個比較忙模糊的了解。雖然被稱作縣，但實際隻有一萬多人口，一些大一點的鄉鎮都有這些人了。
這裏始終也沒有什麼大的案子發生，平時派出所也就幫人救救災，幫助幫助老人什麼的。所以派出所裏沒有幾個出勤幹警，算來算去，算上副所長隻有十幾個人。
我問她正所長呢？她說前幾天剛被人調去市裏，說什麼去做副局長，她說她也不懂，但肯定比這裏的官大。她還聽說最近要有一個信任的所長來，對此副所長很不滿意，在她麵前抱怨很多次。
說到這裏，老板娘忽然一笑：“你也知道，在這裏就這麼大的地方，什麼事都瞞不過派出所的眼睛，山高皇帝遠，他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點頭表示明白，示意她繼續。
她說這個副所長的脾氣非常不好，在這裏“玩”的時候，幾個姑娘都說他變態。最近他倒是沒來過，聽說他又換了個老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據說是從市裏來的，也不知道市裏的姑娘怎麼會看上他。
“小夥子，我看你人不錯才和你多說了兩句，你別對外說啊，不然傳到那個王八蛋的耳朵裏，我這裏的姑娘又要受苦了。”
我點了點頭：“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回到房間，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靜，一個小縣城而已，卻有這麼多的事。派出所裏隻有十幾個警察，肯定早已和副所長同仇敵愾，所長升職，副所長理所應當頂上，而我卻被空降下來，他們心裏肯定會有怨言。
怎麼服眾是一個大問題，一旦弄不好，我反而會被他們從位置上掀下去。盡管我對這個派出所所長不感冒，可畢竟身在其位，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