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丟帶著霍敬軒的手機繞到“布雷拉酒店”的正門,準備趁著宴會還沒有開始,快點找到霍敬軒把手機交給他,然後自己盡快離開會場。之前丟丟和霍敬軒兩人雖然也是住在“布雷拉酒店”卻不是住在主建築之內,而是住在酒店後院霍敬軒的私人小別墅裏,由於沒有邀請函,丟丟在酒店正門入口卻受到了崗哨的攔截。
執勤的酒店保安恭恭敬敬地給丟丟行了一個禮,然後不卑不亢地說:“尊敬的小姐,請允許我再重申一次,沒有邀請函或者酒店預訂憑據及房卡,您就不能入內,請您配合!”
“我真的是霍敬軒先生的朋友,我有緊要的事情找他,如果您不能放我進去,請您帶個話給他好嗎?我有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他……”丟丟真是拿這些不通人情的保安沒轍,不管自己怎麼說他們都不肯相信她不是要混進去看熱鬧的記者……
“您有什麼東西要帶給霍先生可以放在服務台我們代為轉交,霍先生現在很忙,真的沒有時間出來見您,實在抱歉!”
……
丟丟揉了揉眉心,和這些保安真的是說不通,手機這麼私人的物品肯定不能隨便請別人轉交,可自己現在又進不去。敬軒發現手機不見了一定也會非常著急,更何況剛才又有好幾通電話進來,由於都是她不太熟悉的人打來的,所以丟丟都沒敢再接,可是又怕耽誤了要緊事,不免更加著急……
“楊小姐,沒想到我們又見麵了……”身後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丟丟尋聲望去,卻看到一身休閑裝的安諾正站在不遠處微笑地看著自己。
“安諾哥哥,你是來參加宴會的嗎?”見到安諾丟丟第一個反應就是找到救星了,趕緊跟個小貓似的粘了過去,恨不得一把抱住安諾免得他下一秒消失不見了。像安諾這樣的身份肯定是有邀請函的貴賓。霍家的勢力雖然在F市有些根基,但是和安氏這種國際化的跨國集團企業比起來就真的是小巫見大巫了。能請動安諾這樣的人物,說明霍敬軒還真是有兩把刷子的。
安諾注意到丟丟在看清自己的瞬間眼睛裏明顯放射出兩道懾人的光彩,然後就如一塊磁石遇見了鐵塊一般一下子就飛到了自己麵前。對於丟丟的問題安諾也隻來得及點了一下頭,下一秒丟丟就搖身一變成了一隻八爪烏賊,將自己的胳膊抓了個結結實實。
“帶我進去!帶我進去!帶我進去!我有急事啦!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丟丟一聽說安諾確實有邀請函,馬上就發起了猛烈的攻勢,今天想要進入“布雷拉酒店”,安諾恐怕就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帶你進去當然可以,反正我也沒帶女伴,不過……你這身衣服進去恐怕不合適吧?”安諾皺眉打量丟丟一頭亂蓬蓬的卷發,白體恤,牛仔褲,怎麼著也不能穿這身參加這麼高級的宴會吧。
“安諾哥哥,我隻是想進去找個人,不是真的參加什麼宴會的,您就帶我進去就可以了,別的不用麻煩的……”丟丟還想解釋,卻見安諾一臉不讚同地搖搖頭。
“我這個人向來追求完美,如果你是作為我的女伴和我一起進入會場,你這麼馬馬虎虎的衣著我可不能接受,再說,裏麵還有多家媒體的記者,萬一被拍照……”安諾語氣很堅決,說的也確實是實情,意思很明顯,帶你進去可以,這身衣服必須換掉。
“可是……”丟丟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著,又看了看安諾的,雖然認同安諾的說法,但是安諾不也是一身的休閑服,怎麼看也不適合參加宴會啊,“可是你不也沒穿合適的衣服?”丟丟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安諾低頭看了一下時間,才微笑著對丟丟說:“現在才10點多,宴會要11點才正式開始,咱們有時間換衣服,走吧!”說完拉起丟丟朝“布雷拉酒店”對麵停著的一輛黑色賓利車走去。
上午十一點整,安諾帶著丟丟盛裝出現在“布雷拉酒店”的正門口。安諾對安檢員出示了邀請函,安檢員將邀請函的記憶芯片在電子識別設備上劃過,安諾的身份信息立即出現在與之連接電腦屏幕上。
“EdwardNickDavis(愛德華•尼克•戴維斯)先生,歡迎您的光臨,請沿著紅色通道乘專用電梯到18樓宴會廳,這是您的邀請函請收好……”安檢員畢恭畢敬地將邀請函還給安諾,行禮的同時不忘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為安諾和丟丟指明了專用電梯的方向,然後又去接待後麵的其他來賓。
順利通過了安檢口,丟丟終於忍不住小聲問安諾:“剛才他叫你什麼?好像是奇怪的外國名?”
安諾壓低了聲音回答道:“愛德華•尼克•戴維斯,是我在英國學習的時候,我的教父幫我取的名字,你可以叫我尼克,你知道我不能隨便暴露身份……”
“哦,這樣啊,這麼說霍家人不知道你來了?你屬於隱瞞身份潛入?”丟丟的大眼睛裏全是問號和驚歎號,好像突然發現自己身邊站著的帥哥竟然是美國聯邦調查局的特工007!
“嗬嗬,沒你想得那麼誇張,霍敬軒先生知道我的身份,這次來也是受到他的邀請,隻是我要求他對我的真實身份要嚴格保密而已。”安諾被丟丟的表情給逗笑了,現在的小孩子是不是大片看得太多了,怎麼一腦袋都是警匪動作電影的情節。
“嚇死我了,還以為會被滅口……”丟丟誇張地拍拍胸口,安撫一下狂跳的小心肝兒。
安諾見了眼睛裏又多了一層笑意,兩個人進了專用電梯,安諾才輕聲問:“你混進來是要找什麼人?我可以幫你找。待會可別自己亂跑再迷了路……”雖然已經知道了丟丟和霍敬軒之間的關係,也多少猜到丟丟是來找霍敬軒的,但是安諾還是小心地向丟丟求證。
“嗯……我是來找霍敬軒的,有件東西要交給他,完事我就走……”雖然丟丟不想別人知道自己和霍敬軒的關係,但是麵對安諾這位自己一直敬重又喜愛的哥哥還是說不出欺騙的話。
“好,那我就先帶你找找霍先生吧!”安諾見丟丟一臉的心虛,說話的時候都不敢看自己,也不再多問。
兩個人乘電梯到了18樓,一出電梯門就有專門的引導小姐為他們說明宴會廳及貴賓休息室的位置,兩個人順著簇新的紅色地毯進入了今天宴會主會場——金色夢想大廳。
在會場找了一圈沒見到霍敬軒的人影,丟丟有點泄氣,之前被安諾帶到一處高級時尚會所換裝,設計師根據丟丟的身材幫她選擇了一款清新活潑的紫色公主袖小禮服,頸上搭配了一條同色的蝴蝶結絲帶,腳上配了一雙銀色鑲滿水鑽的高跟水晶鞋。鞋子的設計非常搶眼漂亮,就是鞋跟的高度丟丟一時有些適應不來。若不是一直挽著安諾的手臂,恐怕早就因為站立不穩跌倒好幾次了。安諾看了一眼丟丟腳上的鞋子微微一皺眉,低聲說:“我帶你去那邊座位上休息下,待會兒再把霍先生帶過來見你,再這麼逛遊一會兒我怕你的腳會吃不消!”
“嗯……”丟丟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自己之前光想著鞋子的款式好看,卻沒把自己白癡級別的平衡力考慮進去,現在還沒出糗已經算是幸運了,要是再這麼到處逛蕩指不定待會兒會出什麼亂子,安諾的提議倒是體貼得緊……
將丟丟在休息區安置好,安諾截住一名服務生,客氣地說:“請幫這位小姐拿一些飲料和食物,謝謝!”又轉向丟丟說:“我回來之前,你不要離開……”
丟丟乖乖地點點頭。
安諾離開以後,丟丟一邊喝著服務生送來的香檳,一邊打量起今天的宴會大廳,不愧是“布雷拉酒店”最豪華的宴會大廳,不論是裝潢設計還是燈光布景可謂奢華至極。舞台的布置更是緊扣宴會的主題,一個巨大的“壽”字被周圍無數個用不同體書寫的小“壽”字包圍起來成為舞台的主背景,主席台附近一個巨大的壽桃和各種造型別致、顏色亮麗的麵塑、糕餅、點心等被精心擺放在圓形的紅木雕花幾上……
主人為了迎合所有賓客的口味,將宴會廳分成了中餐區和西餐自選區,中餐區運用了很多中國的傳統元素,如實木的桌椅、大紅的桌布,紅紙墨字的指示桌牌……西餐區則改用現代布置,白色的餐桌、餐椅,香檳色的台布,鮮花裝飾、英漢雙語的指示牌,精美的瓷器和水晶高腳杯……舞池設在宴會大廳中央的圓形噴泉水池周圍,這裏也是兩個就餐區域中間的過渡空間,音樂嫋嫋中,水花隨著音樂跳躍、起舞……這樣的設計既能盡量滿足所有客人的就餐要求,又能將現代和傳統的元素有機地融合在一起。
“你怎麼會在這裏?”一個聲音夾帶著驚訝和憤怒突如其來。
丟丟尋聲望去,卻見兩個珠光寶氣的美人正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一位是貴少婦打扮,穿著考究的紅花錦緞旗袍,頭發挽在腦後用金簪固定成髻,手腕上的翡翠鐲子綠得有些觸目驚心,此刻,正用她美麗的大眼睛瞪著丟丟。少婦身邊站著的美女一襲紅色的晚禮服,金色的波浪卷發,眼睛裏也不乏鄙夷之色,這兩位站在一起倒是做足了中西合璧的味道。如果她們不開口說話,倒是稱得上是一對賞心悅目的可人兒。
“哈哈,嫂子,沒想到還真被你說中了,果然是這個不要臉的小賤人!”紅衣金發的女人一臉看好戲的笑,眼睛瞥了一下丟丟,話卻是對著身邊美少婦說的。
“你是聾子嗎?我在問你,是誰準你這個婊子進來的!”被紅衣美女的話一激,美少婦更是氣得咬牙切齒,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扯住丟丟的手腕往回一帶,丟丟沒有防備,手臂正好打翻桌上的香檳酒杯,杯子嘩啦墜地,杯中金色的液體濺了丟丟一身……幾個人拉扯的動作和杯子破碎的聲音頓時引起了大廳裏其他人的注意,眾人開始小聲議論,不知道這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麗莎,胡鬧什麼?今天是什麼場合,注意你們的身份!”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突然出聲嗬斥美少婦的動作,這不得不讓在場的眾人為之一驚,場中已經有人認出,來者正是霍老太太唯一的兒子,“振宇物流”的創始人,霍敬軒的父親霍振宇。
“爸——”兩個飛揚跋扈的女人此時也不敢再造次,有些不大情願地退到霍振宇的身後。
霍振宇看也沒看丟丟一眼,像是怕汙了自己的眼睛一般,轉身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兒霍安娜,又轉向兒媳婦金麗莎責備道:“小澤已經醒了,奶娘抱著他找了你好一陣子了,你還有閑工夫在這裏和亂七八糟的人扯皮?”
“伯父,我——”丟丟見來者是霍敬軒的父親,也顧不得整理衣服上的酒漬,起身上前對老者深施一禮。
“這裏不歡迎你,請你盡快離開……”霍振宇說話的語氣是冰冷的,帶著一臉嫌惡地皺了皺眉毛,仍是背對著丟丟沒有回頭,丟下攆人的話抬步就要離開。
“霍老先生,不知道這位小姐做錯了什麼,惹得您要趕她出去?”不知何時回來的安諾終於忍不住開口,他的身邊站著的是眉頭深鎖的霍敬軒。
霍振宇聽聞竟然有人要打抱不平,氣更是不打一處來,霍地轉身想要看清是誰這麼大膽子敢管他們霍家的家務事。同時場中眾人的目光也被這個“大膽”年輕人的出色的外表吸引了。本來霍敬軒那種儒雅英俊的外形,加上藝術家所特有的氣質已經令在場的女性芳心萌動,此時再見到安諾這位好看得連女子都要自愧不如的俊美貴公子,更是春心搖曳,有人還誇張地張開嘴巴,人群中甚至可以聽到低低的驚訝聲和吞口水的聲音。
霍振宇略微打量了一下這個“多管閑事”的俊美男子,又看到自己的兒子霍敬軒也在場,心裏已經把安諾歸入霍敬軒的“酒肉朋友”之列。可是考慮到今天的場合和霍家的臉麵,還是壓了壓火氣,對安諾嚴肅地說:“這位年輕人,我不知道你是誰,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多管閑事,否則,大家都不好看……”
“爸——這位是——”霍敬軒見老爺子對安諾出言太過失禮,忍不住出聲要澄清安諾的身份卻被安諾伸手製止了。
安諾上前一躬掃地,恭敬而有禮地對霍振宇說:“我想霍老先生可能是誤會了,這位小姐是我帶來的女伴,如果她有什麼不當之處,還望您海涵,我們這就離開了,打擾了——”說完又走到丟丟身邊,一隻手輕輕搭在丟丟的肩頭,柔聲道:“洛麗塔,之前我交給你保管的東西呢?我們得把它交給霍先生……”
在聽到“洛麗塔”這個名字的瞬間,丟丟的身體明顯地震動了一下,緊接著明白過來安諾話中的意思,趕緊掏出霍敬軒之前遺落在賓館的手機放在安諾的手裏,“在……在這兒……”
安諾接過手機,對丟丟溫柔一笑,又走回霍敬軒身邊,手一攤,把手機遞了過去,在見到霍敬軒一臉不置信的表情後反而輕鬆地笑笑說:“之前見麵的時候落在我那裏了,物歸原主。”
霍敬軒去接手機的時候,手明顯地也在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安諾俊美的臉龐,眼神裏全是疑惑和詢問。
可是安諾並沒有為霍敬軒解惑的意思,回敬他的是一個燦爛和煦的微笑,“霍先生,請替我向霍老夫人道賀,在下先告辭了,改日再聯絡!”
別過霍氏父子,安諾一手攬過丟丟孱弱的肩膀,溫柔地說:“我們走吧!”
丟丟的大腦早就一片空白,不聽使喚了,隻能任由安諾拉著一步一步朝大廳的出口處走去,與霍敬軒擦肩的時候她甚至沒有勇氣看一眼對方臉上的表情,是輕鬆的,還是憂慮的?她可以無視金麗莎如尖刀般鋒芒畢露的殺人眼光,可以無視霍安娜臉上鄙夷的嘲笑,可以忽略霍老爺因為嫌惡而扭曲的臉,但是她真的不敢分析霍敬軒此刻的表情,好像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提醒自己,“不要看,千萬不要看……”
那個她深愛著的男人,有世界上最好看的側臉,長長的睫毛下麵有一雙如夜空中明亮的星子一般的美麗眼眸,他在她以為生命即將結束的瞬間出現。
她還記得遇見他是在冬天,米蘭下起了好大的雪,而他的聲音卻比刺骨的風雪更冰冷,他對她說:“衣服都脫掉,在那邊站好……”
當她赤裸著身體站在燈光下,按照他的要求擺好姿勢的時候,她看到他的眼睛裏有烈焰一般熊熊燃燒的熱烈情潮,他對她微笑,說:“很好,你被雇傭了!”
盡管14歲的她還不知道他眼裏迸發的光彩究竟意味著什麼,盡管她仍擔心他下一秒就會將自己趕出去,可是她知道那樣的熱情源自對美好事物的崇拜和渴望,絕對不同於她以往在母親工作的酒吧裏見到的那些齷齪肮髒的淫穢眼光。
他一邊固定畫板一邊說:“你多大了?是哪家模特公司介紹來的?”
她用略微顫抖的聲音回答:“我……我十八歲……”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嘴角彎成好看的弧度,從畫板背後探出頭來仔細地打量她,然後說:“十八歲麼?脫掉衣服看起來更年輕些……”
他就這樣對著她畫了整整一天一夜,她就那樣看著他,看了一天一夜,心底便升起一絲溫暖,然後漸漸擴大、蔓延……
那一刻,她在心裏問自己:“應該不用死了吧……”
在一隻腳即將踏出門口的一瞬,丟丟終於決定回頭看一看那個她從14歲起便深愛著的男人,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被人用手臂緊緊地環繞著,耳邊傳來安諾低低的聲音:“不要回頭,聽話!”
這麼近那麼遠走在世界的後麵
我埋首尋路不願看見內心的牽連
這麼近那麼遠現實和夢境相疊
月光皎潔水雲光線
也許這是一個人的思念
有風吹過的觸感在十字路口徘徊
我以為終於不用說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