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德接過尋龍令,細細的翻看。正麵刻著的是一條騰雲駕霧蜿蜒的金龍,四爪極為銳利,似乎要將阻礙它的一切盡數撕碎。而這金龍的龍頭尤為突出,龍嘴大張,吞雲吐霧,又似有電閃雷鳴,好不威嚴。
再看反麵,除了一個碩大的“令”字之外,在一旁還有一行小篆,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有字。淳德細細看去,赫然就是兩句詩文:靈雲一統無旁出,尋龍令現乾坤歸。
雖然不懂這詩文之意,可是後一句中的霸氣卻是躍然於令牌之上。淳德是知道這塊令牌的,因為令牌乃是出自高祖樓桓之手,自己卻從未得見。隻記得高祖仙逝之時,曾傳令百官,持有尋龍令者,上可以斬昏君,下可以誅佞臣。
雲影見淳德神色變化不定,小聲的喚道:“陛下?”
淳德本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一聽雲影呼喚,忙回過神來,難掩心內的五味陳雜,直問道:“雲姑娘,這尋龍令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雲影自然不能將齊宣說出,腦海中飛快的閃過幾個念頭後,才道:“實不相瞞,這尋龍令乃是我雲家祖傳之物,一直藏於我雲家老宅後院之中。七年前的一把大火將我雲家老宅燒毀,民女是在後院的廢墟中尋到的!”
淳德一直緊緊的盯著雲影,見她神色無異,這才信了她的話,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想不到這世上真有尋龍令,我一直以為是父王杜撰的而已!”
“聽陛下所言,似乎見過尋龍令,那為何又會有此想法?”雲影有些不明白。
“朕雖從未見過,但是父王仙逝之前曾讓人臨摹出了尋龍令之樣,吩咐百官尋找。可是父王沒能等到尋龍令出,便就駕崩了!一直以來,宮中還保存著當年的畫像,所以朕認得!”淳德笑了笑,又將尋龍令遞回給雲影。
雲影遲疑了下,這才接過了尋龍令,又問道:“敢問陛下,既然眾人都見過這尋龍令,而且多少年來都沒人能找到,難道就沒人以假亂真不成?”
淳德輕笑了一聲,似乎原本鬱悶的心情已然恢複,道:“雲姑娘,你說的沒錯,當年確實有不少人以假亂真,可是最後都被一一識破。因為他們雖然知道尋龍令的模樣,卻不知道尋龍令中藏有一個極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就隻有朕跟持有尋龍令者清楚!”
“哦?什麼秘密?”雲影也是十分的好奇,也不顧自己的身份便就徑自問道。等問完之後,才覺得事有不妥。
“原本這個秘密朕是不該說的,不過尋龍令是你雲家祖傳,朕也就不必隱瞞了。當年打造雕刻這尋龍令的金匠足足花費了一年的時間,可是在最後一天完工時,卻一個不小心將龍爪弄斷了一根。相傳在這個時候,天上忽然電閃雷鳴,金匠探出頭看去時,赫然就見到一條全身金色的神龍在窗外飛旋著,最後化作一道金光沒入令牌之中。”
“後來金匠看到那令牌上弄斷的龍爪又完好如初了,這才鬆了一口氣。也不知為何,卻在令牌完工的一刻死了!據他的家人透露,臨死之前這金匠說出了尋龍令最大的秘密,那就是尋龍令正麵的龍爪中有一根是假的,細細觸摸去便知真偽!”淳德說完這些之後,便示意雲影細細的查看一番尋龍令。
雲影聽完,也是將尋龍令置於眼前,細細的查看,同時以修長的手指輕輕的觸摸龍身,在到達龍爪之時,過人隻能摸到三根龍爪,那剩下的一根看上去存在,可是根本摸不到。
“原來如此,怪不得陛能夠識破那麼多的詭計,原來還真有這個秘密!”雲影笑了笑,兩人說了這麼久的話,原本君民之間的尷尬蕩然無存。
“雲姑娘,既然尋龍令屬於你,不管你有什麼要求,朕都會盡量滿足你,即使你要朕的江山,朕也會拱手相讓!”淳德說這話時,一直看著雲影,似乎就像是一句玩笑話。
誰知雲影聽了之後,臉色一變,連忙跪下,急切的道:“陛下,民女不敢有此要求。這尋龍令本也是皇家之物,既然有緣被我帶回宮中,理應物歸原主,斷不敢有非分之想!”
“雲姑娘,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朕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朕知道雲姑娘的為人。不過前一句朕沒有開玩笑,隻要雲姑娘有什麼要求就盡管提,朕一定替雲姑娘辦到!”淳德似乎也是鬆了一口氣,趕緊扶起雲影勸道。
“陛下,民女不敢有其他要求,先前陛下曾答應民女會徹查當年秦老將軍一事,還有替民女尋回兄長。如今出來這兩件事之外,民女別無他求!”雲影誠懇的道。
“既然如此,雲姑娘先別急著推辭,等到將來你有什麼需求,盡管跟朕說就是了!”淳德在扶起雲影之後,便又回到了偏廳坐下。
雲影忽然想起今日自己前來,是要勸皇上早日納妃立後,為北魁皇朝綿延子嗣的,見淳德回了偏廳之後,便道:“陛下,民女有句話想說。誠如張相等人所言,陛下早就該納妃立後。這不僅僅是為陛下著想,也是為我北魁著想。雖然我一向看不慣張相等人的所作所為,可是在這件事上,民女卻是讚同張相等人的做法!”
雲影不知道這番話說出去之後,又會讓淳德爆發怎樣的怒氣,可是為了北魁,她不得不說這番話,即使觸怒龍顏,即使生命不保。
坐在偏廳中的淳德,良久都不曾發一言,隻是那樣愣愣的坐著,連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說出,直讓雲影心中有些忐忑。
終於,雲影聽得偏廳中傳出一聲長長的歎息,緊接著才聽淳德淡淡的道:“雲姑娘,你有所不知,不是朕不想納妃立後,可是朕不能。朕的心早就已經給了一個人,一個朕永遠無法承諾一生的人。就算朕聽了張相等人的話納妃立後,可是你不知道,張相等人所推薦的女子,哪一個不是權貴家的小姐,這些人都是有私心的,她們進宮並不是真的喜歡朕,而是覬覦權利,覬覦朕的江山!”
“陛下,既然您心有所屬,以陛下一國之君的地位,就算你要立普通人家女子為後,誰敢說三道四。民女不明白,陛下為何會有這樣的擔憂,為何不能給她一個承諾?”雲影還是不明白,又追問道。
“雲姑娘,你不會明白的。你不要再說了,朕意已決,朕的後宮中,永遠都不會有任何一個妃子,更不會有一個皇後!”淳德話語十分的堅定,根本不給雲影辯駁的機會。
可是雲影的性格卻是如此的倔強,無論如何,她都要說服淳德,在明知淳德已然在極力壓製怒氣時,仍然道:“陛下,民女隻是為你心中所愛之人感到悲哀。您貴為一國之君,卻是如此的自私,既然給不了承諾,那為何不放手,或許在離開陛下之後,她能尋到自己的歸屬。與其這樣牽腸掛肚,何不抽到斬情絲。既然陛下要絕情絕愛,那不如就做的狠一點吧!”
“放肆,雲影,朕因秦將軍之事,一直對你禮讓三分。沒想到你竟敢這樣以下犯上,朕做什麼決定,還用不著你來教。朕最後再跟你說一句,朕的這一輩子,是絕對不會娶任何一個女子。至於這北魁江山繼承人,朕心中已然有數,你退下吧!”淳德的聲音頓時提高了不少,就連在殿外守候的陳公公等人也被驚著了,匆忙間便推開門闖了進來。
雲影已經愣在了一旁,直到陳公公走到她身邊,小聲的勸道:“雲小姐,皇上已經動怒了,您不必再勸了!”
誰知愣了片刻的雲影,忽然想起了什麼,徑自穿過了屏風珠簾,到了偏廳之中,將那尋龍令對著淳德,道:“陛下,剛才您說無論民女有什麼要求,你都會答應是嗎?那好,民女現在有個請求,就請皇上為我北魁著想,納妃立後!”
淳德看著那尋龍令,一時啞言。原來自己一直以來都低估了雲影,這個女子終究不是一般人,竟然敢這樣對他說話。可是自己剛剛說過無論她又什麼要求,自己都會答應,要是再反悔,傳出去豈不是言而無信。
忽然間,淳德眼睛一轉,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漸漸自唇間散開。不知為何,雲影一見淳德這樣的笑容,心中咯噔了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隻聽淳德大笑了幾聲,道:“雲姑娘,朕是說過會答應你的要求。如今你以尋龍令逼朕,那好,朕決定哪妃,並且馬上下旨,希望雲姑娘到時候不要後悔!”
雲影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盛,可是她卻無暇細想,便道:“好,民女多謝陛下成全。若是沒什麼事了,民女這就告退了!”
淳德則揮了揮手,也不再說什麼,待得雲影離開之後,淳德便命陳公公準備了文房四寶,親自擬了旨意,並令陳公公明日道大將軍府宣旨。
那陳公公接過聖旨之後便就退去,回去歇息的路上,偷偷的看了一眼聖旨上的內容,卻是嚇了一跳。可是轉念一想,便也釋懷,當下就令身邊的小太監好生的交待禮部備下重禮,隻待明日皇恩寵冠將軍府。
自從雲影第一次進宮麵聖之時,便就已經覺得此女子斷不簡單,如今看來,當初還真是自己慧眼了。陳公公這般想著,經過一整宿的忙碌之後,終於在午後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