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得到齊宣的肯定之後,吳君連日來興致高昂,這讓身邊的每個人都覺察到了他的變化,就連張相也曾私下問了吳君。不過吳君心中清楚,若是此刻將他與雲影之事道出,那自己這麼多天來的努力都白費了。如此,吳君總有說辭推脫。
可是,雖然齊宣已經表明了立場,吳君卻始終沒有去找過雲影。一來是還沒想好該怎麼跟雲影說起這些,二來也是想盡快解決了自己的煩心事,以便他與雲影之間不會再有什麼障礙隔閡。
終於,在張相身邊的地位日益鞏固,也已經是到了初冬時節。朝凰城地處北方,向來這冬日來得比其他地位早些。今年的第一場雪也隨著第一場寒風吹過,漸漸落下。
偌大的一個朝凰城,處處都是銀裝素裹。曾經那些紅牆綠瓦,如今都被白雪掩埋。就連大街上,也已經鋪滿了白雪,遠遠望去,無窮無盡。
這一場雪,下了足足三日,朝凰城中民眾多數都窩在家中,閑暇時或邀三五好友,圍坐在炭火邊,喝著自家釀的米酒,談論著家常瑣事。更有文人雅士,卻最喜這白雪天地,披上厚厚的絨衣,就往這冰天雪地裏走上一遭。
城中有幾條河流,也因這落雪而凍結起來。厚厚的冰層,足以支撐人在冰上行走。就有文人雅士不知從何處學來的,竟將木塊刨得光滑,綁在鞋底,就這樣輕飄飄的在冰上滑行著,好不熱鬧。
後來,這種法子傳開後,每年這裏的河流結冰之後,總會有一大群在家裏呆不住的少年或者少女,越好了到這冰上走一圈。
這樣的風俗傳得久了,參加的人也多了,而且大都數都是單身妙齡男女。如此在這冰上嬉戲之時,或是一見鍾情,或是日久生情,總之不知成就了多少美鴛鴦。
吳君自小生在朝凰城,自然是知道這個習俗的。前兩年自己還曾被爹娘催促過,讓他來這冰上嬉戲上一番,或許能夠遇到中意的女子,為吳家傳承香火。
林潼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到了這樣的時刻總是按耐不住,就算吳君不去,他也會自己偷偷的溜出去玩上一圈才會回來。
與往年一樣,吳夫人見雪停了之後,便就催促著吳君往那冰上去一去。吳君向來孝順,對於娘親的囑咐自然不敢怠慢,便帶著林潼一起出了府門,往城中結冰的河流而去。
說起那條河流,雖然早已有了名字,但是民眾總覺得那樣的名字有些配不上如今的情景,便就私下裏給那條河流取了另外一個名字,叫做“三生河”。在這裏相識的育情男女,皆會在河邊立誓,三生三世永不分離。
除了朝凰城中的居民之外,每年到了這個時候也會吸引不少外地來的遊人,都希望能夠在這裏遇上與自己白頭偕老之人。
吳君帶著林潼一路行來,街上的積雪已經被人清理的差不多了,全都堆積在大街兩側,等待著陽光將它們融化,再慢慢彙聚到河流之中。
“公子,你說雲姑娘今天會不會去三生河?”林潼不失時機的問起,言下之意早就是不言而喻。
吳君自己也不清楚,隻是搖了搖頭,道:“雲姑娘那樣的人,難道還愁良婿不成。況且雲姑娘也不是生在這城中,可能還不知道這裏的習俗吧!”
“既然如此,公子你為何不去找雲姑娘,跟他說個清楚,也省得你們這樣天天想著還見不著的苦楚!”林潼雖然還小,可是說起話來,卻儼然是一個大人一般。
吳君不語,隻在心中想著,或許真如林潼所言,自己是應該乘著這個機會去見一見雲影,總這樣拖著也不是個辦法。
一念及此,吳君下了決心,便就加快了腳步,林潼則小跑著跟在身後。跑了一小會兒,林潼這才看清楚了吳君要去的方向,也不再跟著,隻是遠遠的對著吳君喊道:“公子,我去三生河等你!”
吳君則充耳不聞,一路狂奔。誰知才跑了不久,就在大街轉角處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正是雲影。一個小丫鬟跟在雲影身側,正繪聲繪色的描述著什麼,而雲影也隨著那小丫鬟的描述,時而浮現出一絲笑意。
自醉月閣一別之後,已有兩月未見。再見之時,還如那夜第一次見麵時那般,吳君看得癡了。直到雲影帶著丫鬟到了跟前時,才回過神來。
雲影因為一直側著頭聽小丫鬟訴說著各種新奇之事,並沒有注意到吳君就在自己跟前。倒是小丫鬟看到了吳君,在雲影耳邊悄悄說了一句,眼神還不停的往吳君身上瞟來,雲影這才轉過頭來。
原以為兩個月不見,再見之時心緒已能平靜。可是不知為何,一看到吳君的麵孔,雲影就不知不覺想起當日在醉月閣中,吳君雙唇上熾熱的溫度,還有那貼近了才能聞到的誘人的氣息。就如同醉月閣中的銀月草的味道一般,聞過一次之後,便會終身難忘。
“雲姑娘,多日不見,還是一點都沒變!”吳君不知不覺的說出這句話來,倒是引得雲影身邊的小丫鬟“噗哧”一笑。
“吳公子,不過才兩個月的時間,就算有是變化也是看不出來的!”小丫鬟似乎有意要調侃吳君一番,也不顧身份便就說道。
吳君則傻傻的一笑,繼續道:“說得也是,雖然才兩個月,但我總覺得像是過了兩年,甚至更久一般!”
聽到吳君這句話,雲影的臉頰上飛出一抹緋紅,連忙側過頭去,假裝看向大街兩旁頑皮的孩童堆出的雪人,並不答話。
“吳公子,你這樣盯著我們家小姐看是不禮貌的!”小丫鬟見狀,狠狠的瞪了吳君一眼,這才讓吳君從雲影身上收回了目光,有些不自在的左顧右盼。
“吳公子這是要去哪裏,今日這樣熱鬧的日子,吳公子難道不去三生河看一看?”小丫鬟哪裏知道吳君雲影二人的心思,更不知道醉月閣中發生的事。
“小生是想著雲姑娘初來朝凰城,可能還不知道這朝凰城中的一些習俗,所以打算親自上門邀請一番。沒想到雲姑娘已然知曉,想必也是往三生河去的吧?”吳君好不容易定了定心神,下了決心今日無論如何,都要把握住機會,好好的與雲影說一說心中的話。
“原來如此,那我先代我家小姐謝過了。正好我們也是去三生河的,那就一起走吧!”小丫鬟說著,便就去拉雲影的手,一入手時,卻覺得十分的滾燙,心中唬了一下,又道:“小姐,你沒事吧,怎麼手會這麼燙?”
雲影的心始終沒能夠定下來,剛才小丫鬟與吳君交談之時,醉月閣中的那一幕時時在自己眼前晃悠,想著想著不覺身子有些發熱,雙頰更是滾燙紅潤。
吳君一聽小丫鬟的話,也顧不上男女有別,連忙握了握雲影的手,果然很燙,便道:“雲姑娘,你沒事吧,是不是著了風寒,我送你去醫館看一看吧?”
雲影聽完,連忙將自己的手抽回,輕聲道:“沒事的,不過是穿得多了,又走了這麼一遭,有些熱罷了,讓吳公子擔心了!翠兒,你也忒大驚小怪的了!”說完,有些責備的瞪了一眼那小丫鬟。
“雲姑娘真沒事嗎?”吳君還是有些不放心,不過當他看到雲影雙頰緋紅之時,倒是隱約有些明白了,心中也有些歡喜。
雲影又點了點頭,似乎是要避免眼前的尷尬,忙道:“我們不是要去三生河嗎,趕緊走吧,一會兒人多了就擠不進去了!“說罷,便就率先往前而去。
翠兒見狀,連忙跟上,一路上還小心的攙扶著雲影,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看吳君有沒有跟上。
走了一會兒,就到了三生河畔,早已經有不少的男男女女聚集在此,而河畔兩旁也有善財之人擺上了小桌,供前來遊玩的公子小姐們歇息,自然也是少不得幾兩銀錢的。
林潼早就在河畔占了一個絕佳的座位,身後不遠處就是各種雜耍買賣,有不少的新鮮的小玩意,還有專門做那滑冰之用鞋具的。
此刻林潼正東張西望,一眼就看到吳君跟在雲影跟一個女子身後,便就使勁的揮了揮手,喊道:“公子,這裏,這裏!”
吳君循聲看來,忙上前幾步攔住了雲影二人,指了指林潼這裏。不過片刻,三人就已到了林潼跟前。這小桌也真的夠小,隻有兩個座位,自然而然的給了雲影吳君二人,而林潼與那小丫鬟則各自站在一旁,心不在焉的伺候著二人。
雲影似乎是看出了翠兒的心思,便輕聲道:“翠兒,既然出來了,你就去好好的玩吧,別誤了回府的時辰就好了!”
翠兒聞言,有些為難的看了看眼下,吳君忙道:“翠兒姑娘,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你家小姐的。潼兒,翠兒姑娘單身一人,你帶著她四處看看去,千萬別讓人欺負了她!”
林潼得令,喜笑顏開的道:“公子,你放心吧,有我林潼在,誰敢欺負翠兒姑娘!”說罷,便就帶著翠兒一起消失在了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