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充與北魁遙遙相對,其間還隔著一個偌大的中都王國。而這南充古國與其他四國相比,著實的大不相同。在南充國內,以女子為尊,就連這掌管全國命脈的都是女子,男子的地位遠遠不如女子。
現任南充國主,是一個年過半百的女子,膝下有一女兒名為女藏,乃是國主選定的繼承人。生得也是倩影妖嬈,天姿國色。
這一日,南充國皇宮內忽然傳出消息,國主駕崩,舉國同悲。在辦完國主的身後事,女藏順利繼位,成為南充國第十三任女王。
而在此時,有一人正悄悄的靠近皇宮,似乎想找個機會潛入皇宮之內。來人是一個男子,一個有著女子一般嫵媚卻不失男子剛毅之人,赫然就是那一夜在北魁朝凰城中一處莊院內失蹤的年輕公子,就是淳德日思夜想的“金針書良”。
孤身一人在皇宮外的大街上徘徊著,他不必擔心會有人識破他的身份,因為在這裏,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入夜,烏雲遮蓋住了月光,整個世間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皇城的高牆上,來回巡視的守衛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舉著火把,對著高牆下一處處巡視著。
書良藏在火光照不到的一處死角,雙目緊緊的盯著高牆上看去。他在計算著時間,要找個機會,借著夜色的掩護,潛入皇城之中。
在黑暗處呆了一會兒,終於見高牆上巡視的女子錯開,在中間留下一片黑暗。也就是乘著這個時候,書良縱身一躍,人便如飛鳥一般,直向著高牆上飛去。
悄無聲息的落地後,火光便開始往這邊照亮,書良又是輕輕一躍,人便順著高牆而下,終於進了這皇宮,似乎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困難。
高牆上的守衛仍然在有條不紊的繼續著,誰也沒有想到,就隻是剛剛那短暫的片刻之間,已經有人潛入了一直號稱守衛森嚴的皇宮中。
書良落地之後,仍是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他清楚的知道這皇宮的厲害。躲過了高牆上的兩隊守衛之後,真正的交戰先在才開始。
雖說此刻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開闊的廣場,根本無處藏兵。可是在廣場四周的高牆上,有的是守衛,有的是各種經過訓練的飛鷹已經狼犬。若是自己不小心發出點聲響,四周高牆上的守衛便會立刻發現自己的行蹤。
書良整個人貼著城牆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去,沿途還要躲避時不時從高牆上照射下來的火光。每個一會兒,書良也會大跨步前行一段。也就是這樣,他終於如願的過了這一片廣場。
廣場之後,是另一道高牆,隻有越過了這道高牆,才算真正進入到了皇宮之內。這一道高牆上,守衛的都是精壯魁梧的男子,耳力目力更是經過千挑萬選的,即使是在這樣的夜黑如墨的情況下,也能夠不費吹灰之力發現意圖接近高牆之人。
書良心中清楚這一次不能像方才一樣,一定要想辦法才能安然進入皇宮。身子還貼在城牆上,那攤在牆壁上的手,忽然摸到了幾塊有脫落跡象的小石子。書良計上心來,輕輕摳下幾塊石子,同時以精準的手法向著高牆上打去,滅了那幾堆夜火。
這一霎那間的明亮與黑暗的交替,凡人的雙眼終究還是不能迅速的適應,目力會比平時更加弱幾分。書良就乘著這個時機,又以準確手法,將餘下的幾個石子都向著同一處拋去。那石子落在高牆上的清脆之聲,打破了夜的寧靜,也讓高牆上的守衛騷動起來。
這個時候的守衛,目力暫失,最依賴的便是他們的耳力。一聽得一處有響動,便俱都往那一處奔去。偌大的高牆上,很快就露出了破綻。書良便輕而易舉的突破了又一道守衛,終於到了皇城內院中。
與方才不同的是,此刻出現在書良眼前的,是那些在夜色下隻露出模糊影子的恢宏的宮殿,一座又一座的有秩序的排列著。不過,在這宮殿林立之中,還是有一處燈火通明。那裏,便是南充國主的寢殿了。
想來前任國主才逝,新任的國主一定忙得不可開交,必然不會這麼早就寢。這樣一來,也給書良指引了道路,不必一座一座宮殿的搜過去。
雖然皇城中時不時的也有一隊隊巡視的守衛經過,可是卻比高牆上的守衛疏鬆多了。借著顏色掩護,書良閑庭信步般的穿梭在一座座宮殿之中。已經是接近半夜的時辰了,宮中除了夜間巡視的守衛之外,其餘的人等大都數都已經就寢了。
很快的,書良就到了唯一還亮著燈火的宮殿外。守在門口的幾個宮女太監,看起來也是極其的疲憊,時不時的忍不住打個盹,頭一上一下的顛簸著。
書良並沒有走宮殿正門,而是輕輕一躍,借著輕功便越過了宮殿的院牆。院中,空無一人,唯有寢殿內還傳出絲絲動靜。書良並不逗留,疾步向著那還有動靜的寢殿而去。
手中寢殿門外的兩個宮女,此刻都已經靠在門檻上打著盹,即使書良此刻站在她們麵前,都難以察覺。不過書良還是出手,對著兩個宮女背後輕輕一點,確保等會他推開門的聲音不會驚醒她們二人之後,才輕輕的拍了拍手。
門“吱呀”一聲推開了,殿外的風很快吹進了殿中,將那些罩在琉璃玉罩著的燈火吹得搖曳了幾分,照出的影子也跟著晃動幾番。
“什麼人?”殿內傳出警醒的女聲,同時聽到長劍出鞘之聲。
殿內除了女藏一人之外再無他人,那長劍想必就是女藏隨身攜帶。沒想到,堂堂一國之主,竟也是兵刃不離身。
書良輕笑一聲,道:“是我,想必陛下早已經不記得草民了!”
女藏掀開寢室與大堂相隔的珠簾走了出來,一眼便瞧見站在大堂中的男子,身材是那麼的高大。燭光照出的影子,還在大堂的地麵上不停的搖曳著。
“你是何人,竟敢深夜擅闖禁宮,來人啊……”女藏似乎並沒有認出那個披著一頭長發的男子是誰,剛想要喚人時,卻被來人打斷了話。
“姐姐真是貴人多忙,竟是不記得自己還有我這個流落異國他鄉的弟弟了嗎?”書良冷笑一聲,也不等候女藏的吩咐,回頭一揮手,便將寢殿的大門給關上了,同時輕鬆的落座於大堂之中,有些玩味的看著女藏笑著。
“你休要胡說,南充國子民都知道,國主隻有我一個女兒,何來的兒子,你根本就不是我弟弟!”女藏見書良如此的從容淡定,想必外麵的守衛已經被他解決的差不多了。
“姐姐,哦,不對,現在應該稱呼您一聲女王陛下了吧!就算你不承認我是你弟弟,可這也改變不了我們乃是一母所生,我們的身上有一半的血是相同的!”書良似乎已經習慣了女藏這樣的態度。
“你給我閉嘴,你要是再敢多說半個字,就休怪我劍下無情了!”女藏似乎很忌諱這樣的事情,又見書良仍在喋喋不休著,當下有些惱怒的用長劍指著書良喝道。
“姐姐,你又何必動怒呢。若是我想殺你,你此刻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我今夜來此,隻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你的王位,我沒有興趣。就算是母親還在世,她也不會改變我南充國的國法,讓我一個男子繼承王位,你就徹底的放心吧!”書良卻是從容的兩指夾住女藏的劍鋒。
“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回到這裏來。如今大局已定,就憑你一人之力,是改變不了什麼的!”女藏聞言,冷笑一聲,長劍入鞘,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就算不來,隻怕姐姐你這個王位坐得也不安心,否則你何苦派那麼多人追殺我?”書良輕笑一聲道。
“你都知道了,那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女藏說著,又提起長劍,似乎要跟書良來個對決一般。
“姐姐,我今夜來此不是為了跟你動手。我要說的剛才都說了,隻要姐姐你以後不再派那些無辜的人來送死,我書良發誓今生今世永不回南充!”書良定定的說道。
“就這樣?”女藏似乎未曾料到,隻覺得有些迷糊。
“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讓我去母親的陵墓前磕幾個頭。隻要姐姐你答應了,我也定會遵守我的誓言!”書良起身,與女藏麵對麵說道。
女藏思索良久,終於點了點頭,道:“好,既然如此,那就三擊掌為誓!”
書良抬起手,緩緩伸到胸前,在女藏伸出的手上擊了三下道:一擊掌,從此恩怨盡煙消;再幾掌,從此姐弟是路人;三擊掌,從此不是南充人。
女藏還是保持著方才的姿勢,沒有收回手去。可是在她對麵的人已經不在了,留給她的隻是掌間正逐漸消失的餘溫。
書良在母親的陵墓前上了一炷香,磕了幾個頭之後,什麼話也沒說徑自離開了。此間事了,他也該回到那個屬於他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