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府中的夜來的很快,雲影才在丫鬟的帶領下,走遍了整個將軍府,熟悉了每個廂房中曾經上演過的往事。那些或笑或悲或癡或狂的往事,雲影聽起來都覺得是那麼的真實,仿佛她曾經親身經曆過一般。
“翠兒,你知道前院大堂中掛著的畫像上的一男一女是何人嗎?”雲影抬頭看了看白牆外,那已然不見蹤影的夕陽,除了餘暉還在天邊燃燒著雲層。
“回大小姐,那副畫像是太夫人還在的時候就已經掛在那兒了,至於畫像上是何人,恐怕整個府裏沒有人會知道!”翠兒回話時,還看了看四周,神情似乎極為警惕。
雲影看著翠兒的神色,心中已然明白了幾分,看來這大將軍府中,詭異之處還真是不少。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好好的揭開這些神秘的麵紗,或許這些會與大將軍當年得罪皇室有關。
走的累了,便就在自己廂房的小院中暫事歇息。院中除了一張石桌兩張石凳之外,剩下的就隻有盤旋在院牆上的那些青綠色的藤蔓,倒是在這夏日裏給院中增添了一些涼意。
主仆二人正不知說些什麼,便就見方才伺候過自己的姑姑前來,看她神情似乎是府裏出了什麼事,還未等到那姑姑進了小院,雲影便問道:“姑姑,你神色慌張,是不是府上出了什麼事?”
“大小姐,張相率著城中百官前來拜見,不知大小姐是否要見?”那姑姑神色並不是慌張,而是一路奔跑過來,有些疲憊而已。況且當年秦老將軍在世之時,本就與張相等人不和,今日這長相率百官前來,一定沒安什麼好心。
“姑姑,你明明知道這張相沒安好心,怎麼還來……”翠兒雖然進將軍府比較晚,但是以她的聰明伶俐,也多多少少能夠看出一些不尋常之處來。
雲影見狀,忙止住了翠兒,道:“姑姑,我們去會會張相吧,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安的什麼心!”
翠兒聽得雲影說起,知道也不好再勸,便隻有跟著一起出了小院,一路行去之時,姑姑又在雲影身側小聲的將張相與秦老將軍之間的恩怨大概說了一下,還不忘提醒道:“大小姐,這張相為人心胸狹窄,待會不管他做什麼,您都需要忍耐,畢竟如今的大將軍府隻是一個空殼,並無半點實權。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張相,遲早會給府中帶來劫難!”
雲影輕輕點了點頭,也不再多問什麼,三人默默的穿過內庭,很快就到了前院大堂。還未近得大堂,便就聽到了大堂中,一個渾厚帶著些張狂的男子的聲音傳出:“想不到秦旭這一輩子,最後淪落到要靠一個外姓旁支的女流之輩來振興將軍府,要是傳出去,就算秦旭這老匹夫死了,也怕會被氣活了吧!”
餘下的,是一陣陣的狂笑,與那些雜亂的附和之聲。雲影知道,能目中無人說出方才那般話語的人,一定就是張相了。
翠兒姑姑兩人聽了這話,臉色變了一變,均是冷哼了一聲,卻並未發作。雲影也知道,此時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
深吸了一口氣,雲影便對著二人道:“進去吧!”便就推開了虛掩的朱色大門,從內室中走了出來。
一進得大堂,便就看到管家正帶著合府上下眾丫鬟,正在給濟濟一堂的百官上茶。原本顯得很寬大的大堂,一時間擠進了這麼多的人,也顯得有些擁擠不堪。
那張相還在放肆的笑著,忽然就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從身後的門口傳來。不可一世的他連頭都沒有回一下,還是高坐在大堂正中。
管家一見雲影前來,忙上前來,目光之中多是無奈之意。雲影也回了一個目光,示意管家不需要為自己擔心,她會處理好這裏的一切。
得了雲影目光的安慰,管家也知道方才來的路上,已經有人將張相與秦府之間的恩怨簡單道了一遍。盡管如此,身為秦府管家,他還是免不了一些擔憂。
雲影徑自走到了張相身旁的空座上,輕輕落座之後,便驚得堂下百官目目相覷。在他們心中,這長相是何等地位,怎麼能與這秦府旁係中的一個弱女子同起同坐,這對長相簡直就是天大的侮辱。因此。在短暫的愣住之後,百官都在心中冷笑著,抱著看好戲的神色,打量著雲影。
管家一見雲影在張相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整個心都涼了半截,這下可如何是好,要是惹怒了張相,就算大將軍府是得了皇上的旨意賜還的,也難保張相這個小人會尋了什麼來由,對秦府之人趕盡殺絕。
一念及此,管家正要上前交代一番時,便聽得雲影說道:“不知張相及諸位大人前來,未曾遠迎,還望張相及諸位大人恕罪,小女子在這廂給諸位大人賠禮了!”
雲影也隻是說說而已,並未對著張相等人三跪九拜,隻是一拱手,便就當作行過禮了。那張相一見雲影如此放肆,先不說與自己同坐高堂,就說方才那傲慢無禮,也已經觸到了他的底限。
張相一個眼神,堂下便就有一位官員起身,指著雲影道:“想必這位就是雲大小姐了,看來大小姐也未曾習過什麼禮數,在張相麵前還敢這樣傲慢無禮。不過念在你是一介弱女子,本官也不與你計較,隻要你肯在張相麵前三叩九拜,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一聽得那官員如此囂張不客氣,管家的心中更是擔憂,今日張相率領百官前來就是要羞辱秦府眾人。
誰知雲影聽了這話之後,卻是一臉的無動於衷,似乎並未將方才那官員的話放在心上,隻是徑自端起放在手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茶之後,道:“不知這位大人官居幾品?”
那官員方才還一臉囂張之意,似乎未能料到雲影竟然如此的沉著,見她問起,愣了片刻之後,又看了看張相的神色,才道:“本官乃朝凰城府尹,官居五品,不知大小姐有何請教?”
“原來如此,那你可知道秦老將軍官居幾品?”雲影含笑點了點頭,麵不改色的看著那朝凰城府尹問道。
“這個還用問,一品!”府尹有些沒好氣的回道,不知這雲影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關子。
“既然如此,你區區一個五品官員,竟敢在一品大員家中如此目中無人。雖說秦老將軍已逝,但是當今皇上並未削去他的官籍。今日之事若是我明日上朝之時,向當今聖上稟告一番,你猜皇上會有什麼反應?”雲影一字一句無比清晰的落在眾人耳裏,那談笑自若的神態,那不畏強權的鎮定,也讓秦府上下一眾人等見識到了雲影這個弱女子的能耐之處,無不在心中為雲影叫好。
“你……”那府尹一時間被雲影反駁的無以言對,隻得冷哼一聲,一拂衣袖,氣呼呼的回到了座位上。
張相沒想到,雲影身為一介女流之輩,竟然擁有如此的能耐,剛剛一個回合的較量,就被雲影將整個局勢扭轉過來,心下也在尋思著,接下來該怎麼對雲影出招。今日好不容易乘著雲影還未進宮接受賜封才來秦府大鬧一場,就是要給秦府上下一個下馬威,絕對不能空手而回。
“雲大小姐果然才思敏捷,原以為不過是一個不知禮數的晚輩,卻沒想到竟是飽讀聖賢之書,對這朝堂之上官員品級之事了如指掌,當真是小看了!”府尹才回了座位,便就又有一人起身,一臉笑意的道。
雲影不過看了一眼,就已經明白此人當真的是笑裏藏刀之輩,不過既然她身為秦府當家之人,也要克製住自己心中任何不滿的感受,便將手中茶盞輕輕放下,對著那官員道:“還未請教……”
雲影的話還未問完,那官員便道:“下官乃是學士閣徐都統,官居三品!”
“原來是徐大學士,不知有何指教?”雲影仍然是喜怒不露於色的問道。
“當今聖上治理朝政皆以仁孝,謹記尊卑之分。雖說大將軍位居一品,但是張相也同樣官居一品,雲大小姐方才言行有所失儀,卻還執迷不悟,不知大小姐作何感想?”徐大學士果然不同於這滿座其他官員,一句一句都逼得雲影進退兩難。
雲影不過沉吟片刻,便道:“原來如此,不過我記著聖上以仁孝治天下,都謹遵逝者為大,況且這裏的大將軍府,不是丞相府。張相遠道而來,本應上座,不過我乃將軍府當家,領受皇命在身,若是居於張相下手,豈不是有負聖上恩澤?正因如此,小女子才鬥膽居於張相上手,以示聖上恩澤宏厚,又何錯之有?”
一席話直讓徐大學士也目瞪口呆無言以對,張相今日本想欺辱一番秦府中人,不料既未能得逞,還反過來受辱,心中這口惡氣實在難出。不過他也知道今日若是再待下去,隻怕受到是還不止方才這些,不如就此離去,日後再從長計議。
一念及此,那張相輕笑了幾聲,便道:“雲大小姐果然識得大體,今日時辰已晚,就此離去,還望雲大小姐與府中眾人能夠永承皇恩,福澤萬年!”
張相說罷,便就起身,就此出了大堂。堂下百官見狀,也不再說什麼,紛紛一拂衣袖,就出了大堂而去。